04.17 “挣扎”的秦腔

核心提示: 既有主角,也有配角,既演别人,也演自己。在黄土地上挣扎的秦腔,就如一台人生大戏,有苦、有泪,却又有笑、有乐。


“挣扎”的秦腔

2019 年1 月27日,陕西省西安市,陕甘宁“全梅花版”秦腔《火焰驹》亮相西安

7辆车,46人,一早从西安出发,天黑前,西安春蕾秦剧团终于到达甘肃省天水市麦积区渭南镇青宁村。

第二天就要演出,演员们得把将近两卡车的服装、道具、灯光、布景移至光秃秃的戏楼上,连夜装台。

虽不用自己搭台,但灯光、电子屏都需要认真布置,“LED屏少不了,字幕更不能缺,现在的观众都喜欢看大场面。”

西安春蕾秦剧团2005年创办,团长范晓荣今年49岁,曾是澄城县剧团的须生演员,后来从县剧团离开,和爱人李旭锋开始专心经营自己的剧团。

由于文化生活方式的丰富多元,传统戏曲,总体显得越来越不景气,不管是民营剧团还是国有剧团,都在多元文化中挣扎生存。

秦腔,也是如此。

在青宁村的第一场演出时间是下午两点,将演一本经典剧目《大升官》。

剧团要在村上连演4天,一天两场。范晓荣如今已不再上台开嗓子,2018年初,还学年轻人在快手开起了直播。

戏开场前,她把手机架好,准备给快手上的1.2万粉丝发福利。

“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儿女高唱秦腔”, 爱秦腔、听秦腔、唱秦腔,却不是秦人的专属,西北五省区的广阔天地给了秦腔广阔的市场。

“尤其是甘肃,庙会文化很流行,老百姓也爱看,‘陕西出戏,甘肃养戏’,也把我们这些民营剧团养活了。”范晓荣介绍,包括西安春蕾秦剧团在内的秦腔民营剧团以及各县基层剧团,大都选择在西北五省区等省份的农村演出。

去年正月,范晓荣的剧团就在天水演了十几天戏,当时她在快手上的直播吸引到了青宁村的负责人,“在快手上就口头约定了今年的演出”。

戏开演了,台下挤满了人。观众基本都是村上的农民,大部分是老年人,但春节的会也能吸引不少外出归乡的年轻人,一些年轻妇女还抱着刚学步的孩子前来。

在精神文化生活日益丰富、文化娱乐方式日益多样的今天,戏曲观众老化、分流的现象比较突出,年轻人爱看、愿看的少了一些,戏迷也不够多。缺了年轻人当观众的秦腔剧团也没了当年的活力。

如今,很多民营剧团甚至地方国有剧团都在夹缝中生存,演出很少。据了解,陕西一半以上的县剧团都处于半瘫痪状态,有演出了才把大家聚到一起,没有演出演员就只能靠红白喜事或者干点其他的小生意养家糊口。

同大部分地方戏曲给人的印象一样,秦腔在不少人心目中有一个刻板印象:节奏慢、时代远、故事情节单一。而且秦腔经典戏大部分是苦情戏,年轻人更愿意节奏欢快的艺术形式。

即使在象征着高雅艺术的现代化剧场演出,秦腔也面临观众老化的挑战。

2018年12月,陕西省戏曲研究院新创的《项链》在研究院大剧院公演两场。

整个观众池中,依然是老年人居多。有些戏迷甚至对新编的现代戏有些抵触,司法厅的退休干部尹孝武,退休后一直活跃在自乐班,对看到的新戏并不很买账:“表现形式、唱法都没有之前的味儿了。”

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相对于传统“一桌两凳”的秦腔传统舞台表现形式,受到多元文化和新兴元素影响的年轻人,更喜欢融入一些新的舞台表现形式,他们更容易接受新的表达形式。

前来看戏的王雅,是一名“90后”,拿到的是同事给的赠票。“我是陕北人,之前并没有听过秦腔,对秦腔的认知停留在吼、哭的阶段。”但看完《项链》的她,坦言自己对秦腔的认知被刷新,从国外名著移植过来的情节、配合现代化的舞台和传统的音乐,她对人生所看的第一台秦腔戏很满意。

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院办贺建忠看来,“排新戏,尤其是新的现代戏,是研究院的特色,通过舞台和音乐表现形式的创新,增加秦腔的现代感和时尚度,希望吸引更多的年轻观众。如《大树西迁》《迟开的玫瑰》《西京故事》,已有很大的知名度,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戏曲是平民文化,扎根在民众之中。

李雄是一名来自甘肃天水的“90后”资深戏迷,前段时间戏曲研究院复排的《血泪仇》他连看了3场,“场场都很好,经典什么时候都不过时。”相对于现代戏,他喜欢传统戏,认为秦腔的创新很有必要,不是把“秦腔唱成情歌”,而是在不丢掉秦腔经典的表现形式下,针对年轻的群体做一些改良和创新。

“观众就像食堂里的食客,菜对味儿了,食客才会越来越多。戏的内容可口了,观众才能来看。”据贺建忠介绍,作为西北的“秦腔学府”,研究院在创新戏曲表现方式,吸引年轻观众方面挑着重担。传统文化东部行、高雅文化进校园,都在不断扩大着秦腔的影响力,并积累着口碑。

这场戏,青宁村给的演出费,范晓荣很满意。据她介绍,村里请戏、庙会请戏的价码是一场5000元到2万元不等,通常是连请几天。对于民营剧团来说,很多都在一场1万元以下,为了多挣些钱,尽量接连演天数多的戏,这样能节省不少装卸台和其他费用。

去年,范晓荣曾经带着剧团一路向西,辗转天水、兰州、宝鸡等地,连演了近两个月。

2018年,春蕾秦剧团在甘肃、陕西等地一共演了350场秦腔戏,所挣的钱基本包住了开销,还有些剩余还了前几年欠下的账。

这一年,剧团挣得最多的一个演员收入了7万元,相对于陕西省内的一些基层国有剧团,这个收入已经相当可观。据了解,武功县剧团一年演了100多场戏,除去所交的社保,演员在剧团的收入一年才5000多元。

“我们剧团每个月给员工有固定工资,剧团40余人中,20人每月基本工资3000元,每场戏补助100元。通过固定工资稳定演员,这样才能排戏,保证戏的质量。”

在范晓荣看来,自己是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即使是民营剧团也要干出专业的口碑,而稳定的人员则是出戏的保证。

但是,范晓荣也有苦恼。

“现在戏曲市场比较乱,民营剧团本身就是要面对市场,但是现在我们这些剧团倒不如一些‘皮包’剧团挣得多,他们没有固定的员工和设备,就是接场子,比如1万元接了一场戏,谁便宜再包给谁,戏的质量得不到保证,市场也乱了。”


“挣扎”的秦腔

“挣扎”的秦腔

现在的观众都喜欢大场面,追求视觉美。从灯光到戏服,还有戏台、车辆的投入,春蕾秦剧团从2005年至今投入了150万元左右。而这些钱除了范晓荣夫妻的存款,还外借了不少。

也是因为不断加大的投资,剧团的人都很不理解范晓荣:你到底是想给秦腔做贡献,还是想挣钱?有些投资给剧团的人发成工资不更好吗?

而范晓荣认为这两者本身不矛盾,钱是要挣的,但作为民营剧团,要想立足,更要有拿得出手的设备和剧目。

虽然之前欠债的时候很难,但范晓荣“把戏演好”这个思路始终没有变过,闲下来就带着团里的人练功、磨戏。

前几年由于剧团名气不大,市场也不够好,剧团基本都靠借贷生活,如今市场越来越好,剧团也凭着戏的质量小有名气,收入也上来了。

“披红搭彩”曾是之前戏班子的额外收入之一,“会有一些戏迷在演完上台和演员握手的时候,塞上一两百块的红包,这些能成为演员的额外收入之一”。


“挣扎”的秦腔

基层剧团演员演出前化妆

“挣扎”的秦腔

基层剧团演员演出前化妆


范晓荣更看重的,是因为戏演得好而获得的奖励,以及慕名而来邀请剧团唱戏的合同。

去年,范晓荣在甘肃省甘谷县一个镇唱了10场戏,收到了庙会负责人抬的5000块钱彩。2018年,西安春蕾秦剧团搭彩收入不足2万元。范晓荣说,“对于民营剧团来说,搭彩的钱微不足道,还是要靠着多唱几场,每场价格稍微高一些,才能收入多一点。”

虽然剧团成立才十余年,但西安春蕾秦剧团能演的本戏有50多本,其中《狸猫换太子》还是剧团自己排的招牌戏。每场戏,范晓荣会在台下从头看到尾,除了在快手上的直播,还要在台下“监督”,还会提出改进意见。

今年二月二的戏,范晓荣在去年11月时就和人把合同签了。这是客户主动找上门的。

签合同的庙会会长,去年跟着春蕾秦剧团看了几场戏,当时范晓荣并不知道。今年他找到范晓荣说:“凭着你范老师的认真态度还有戏的质量,我们的合作就能定了。”范晓荣认为,打铁还需自身硬,民营剧团要想在市场中生存,一定要有好的口碑。

好口碑能有好市场,但好口碑却未必能让剧团赚得盆满钵满。

作为省秦腔实验团的周至剧团,是全省基层县剧团里有名的“明星团”,有自己的拿手戏,每年还会排新戏。

团长孙多祥在年前县里的两会上,提出“加大政府文化采购力度”的议案,他认为政府买戏、群众看戏才更有利于文化惠民和文化繁荣。

临近年关时,孙多祥还在发愁,团里的财务在计算2018年的奖金,虽然全年演出了750场,收入500万元,但除去每次演出的成本、演出人员的补助,给剧团所有人发奖金的钱已很微薄。团里的年轻演员中,即使是佼佼者,每个月的工资也仅仅2000元,全年收入也就4万元。

作为一个有百十号人的县剧团团长,孙多祥就像是一个大家长,事事都得操心,他笑称:“剧团现在就是我们谋生的平台,我们弄好了,就是振兴秦腔事业。”

下午5点,《大升官》演出已接近尾声,台下的群众在陆续离场,范晓荣也把自己的直播设备收了起来,她爱人李旭峰正在帮灶,晚上还要唱3个小时的《狸猫换太子》,要保证团里46个人的晚餐。

“直播的时候,《二进宫》这折戏粉丝的互动最多,不少粉丝都说请我晚上继续直播。”范晓荣说,自己的账户并没有直播打赏,她通过直播却能够扩大自己和剧团的影响力。

去年农历四月初八,范晓荣带团在榆林演了7天14场戏,看到她直播的3个粉丝,专门从定边赶来,给范晓荣带来不少土特产品,还说以后请范晓荣到她们那里演出。

还有戏迷在直播上给范晓荣留言,因为他们远在外地,能够通过直播看到秦腔大戏,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现代传播手段的更新,使戏曲能够传播更广,这对于秦腔的振兴似乎也有助力。但对于范晓荣来说,通过直播优秀的演出自由“拉生意”,才最现实。

陕西省戏曲研究院院长李梅认为,手机直播有利有弊,有些后台直播还会影响上场演出的质量。她遇到过一个演员为了博眼球装晕倒,这个演员的爱人还在旁边帮着直播,这种行为对于秦腔文化的传播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借助新形式、新手段传播秦腔文化,吸引更多观众,是时代的趋势。2018年研究院复排的《洪湖赤卫队》演出前宣传时,他们把后台的排练,涉及到的老艺术家等做成了小视频,不少观众都是看到朋友圈转载的视频后才去剧场看戏的。

对范晓荣来说,新的传播形式能够带来业务固然很好,但剧团还是要靠着自己的本戏立足。春蕾秦剧团在十几年的辗转演出中,已经排演了50本戏,这些戏全都是传统戏。

“因为我们的市场在农村,而且是辗转不同的地区,也只能针对自己的受众群体排戏。农民群众爱看的,大多是耳熟能详的,演不熟悉的戏他们也不喜欢。”范晓荣在台下直播时,也很注意观众的反应,比如这场《大升官》,大部分人都从头看到了尾,还有不断的叫好与跟唱,这让她很满意。

夜幕降临,戏台的灯光以及LED上循环播放的节目,映着广场上挂起的红灯笼,年味儿十足。

晚饭过后,看戏的村民又聚到了广场上,还有相依而来的年轻夫妻。戏台上,身着红色福字中山装的乐队先亮了相,一派过年的喜气洋洋,好戏开场了。

“戏都是看着我们的单子点好的。”范晓荣说,过年的时候,大家爱看的戏都是有故事情节的大戏,要有皇上、妃子,第一场《大升官》,也象征了村民期望新的一年节节高的寓意。但观众的需求越来越多,就像到陕北演戏一定要有歌舞一样,很多人现在也不再想一直看老戏了。范晓荣也想排新戏,但迫于资金和人力的压力,没成事。

每个剧团都在秦腔事业中发挥着自己的力量。省振兴秦腔办公室主任李鑫说,民营剧团、县剧团承担着给基层群众演戏的重任,而省市剧团就需要想办法顺应时代,用创新的方式,把秦腔传承下去。

2018年,周至县剧团排演的《关山晓月》一度引起轰动。市上一位领导看后直感叹:想不到一个县剧团居然排出了这么好的戏。

这源于孙多祥给自己规定的每年要排两部新戏的硬目标,“人无我有,人有我新,人新我创新”。

孙多祥接手周至县剧团的时候,不说是个烂摊子,但总也不景气。这个剧团要想生存下去,就得有后续力量,他就和县艺校合作招学员。从2006年至今,不少招进来的年轻娃经过培养,唱红了,但是也走了,光是台柱子就走了20来人,选择了省市更大的舞台。

但孙多祥并不可惜,他觉得这些演员的“出走”也证明了周至县剧团出人、出戏,间接扩大了剧团的影响力,也是在为振兴秦腔出力。

“出人、出戏、出作品”,秦腔才能迎来春天。在李梅看来,推新人、出新戏,秦腔事业才能在如今这个百花齐放的时代,把自己这朵花开到极致。

已过了晚上11点,在村委会专门给剧团腾出的房子里,范晓荣终于可以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了,李旭峰还在戏台边收拾着布景和音响设备。

今年在青宁村演出的四天里,住的地方相对还不错。2018年,辗转甘肃演戏的两个月中,范晓荣大部分时间都是打着地铺度过的。

在民营剧团里,“拉板胡的就是开车的”,不养闲人。演员要自己装台、化妆,身为剧团“老板”的李旭峰也是身兼数职,开卡车、管音响、管后勤、装台卸台。为了节省开支,甚至还要睡在舞台上。

“从下午两点到晚上11点,基本都在舞台上,甚至几天几夜不落台。”这种生存状态,让很多专业院校毕业的学生望而却步。

范晓荣形容她们出去演戏是“背着被子跑”,前两年也有省艺校毕业的学生来剧团,一来就跟着四处奔波,两个月下来全都走了。有去国有剧团的,有转行的。

“苦啊!现在想想当初闹剧团都有点后悔,但不闹剧团又舍不得。”李旭峰之前在商洛市剧团工作,后来出来单干,两个人都算是圈内人,但他们的孩子既不喜欢唱戏,也没有从事这一行。

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演出,范晓荣的团里有十多对夫妻档,外出时夫妻可以相互照应,也能够理解彼此的辛苦,就是苦了撂在家里的孩子。

深知这一行的不易,不仅民营剧团甚至国有剧团的从业者,大部分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再入这行。

武功县剧团的演员罗军伟,父母都是秦腔从业者,自己也在舞台上演了几十年。但他很是斩钉截铁,不愿意让孩子继承衣钵,怕干这行以后没饭吃。然而他又矛盾地摇头:我自己都不愿意娃再干这行,恐怕会后继无人啊。

收入低、待遇差,训练周期长,戏曲演员的培养就如大浪淘沙,来一批,或许只能成一个。

著名作家陈彦在他的小说《主角》中写道:有时候成百人的一班学员,最后能成器者,也就那么三两个人,甚或有整批报废者。景象的确十分残酷。即使挣扎上去,也是声名大于实际收益。且大多数配演、乐人、舞台装置部门,待遇都极低,好多剧种已招不下人了。

这也是秦腔发展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

凭借《诗圣杜甫》获得首届陕西戏剧奖表演奖的王航出生于1986年,已是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的一颗新星。10岁的时候开始学唱戏,毕业分配到兰州市秦腔剧团工作。凭借着热爱、勤奋与天赋,被省研究院看中“挖”了过来。

“我从小就是文艺分子,父母不愿意让我学戏,觉得这个行当不够体面,但拗不过我学戏的坚持。”工作之后,取得了一些小成绩,王航的爸妈才觉得儿子确实是选对了行,王航也为自己从事的这份职业而骄傲。

从没有因为练功苦、唱戏累而退缩过的王航,在最现实的孩子和房子问题上却产生了动摇:这份职业,该怎么坚持?动摇之后,为了肩上养家的重任,又继续投进了新的排练中。

是否要继续坚守在秦腔的阵地上,是不少从业者盘旋在内心的问题;看得到艰难、看不到大红大火的父母们,也不愿意把孩子再送进艺校学唱戏。

从80年代万人选一批学生,到如今的招生困难,人才的紧缺和断层是秦腔振兴过程中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为了培养人才,很多艺校的戏曲招生从收费到免费;陕西艺术职业学院寻求中国戏曲学院联合培养秦腔本科毕业生;在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开办秦腔编剧为主的本科班。这些尝试效果并不明显。

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第十期学员班已经毕业了,还献演了《杨门女将》的大戏。小的16岁、大的也就二十几岁,对于断代严重的秦腔表演人才来说,这些年轻人被寄予希望。“但这一百号人的安置却迟迟未定下来。”李梅很是发愁。

甚至没有自己剧场的武功县剧团里,67岁的老团长陈新怀每天还坚持到办公室上班,在剧团进门最显眼的地方,张贴着《关于支持戏曲传承发展的若干政策》和《关于发展繁荣秦腔艺术的若干意见》。

祖父母、父母都是秦腔行业工作者的6年级学生王雨樟,跟着自己的母亲在戏曲研究院的《血泪仇》复排中扮演狗儿,并在《少年说》中向全国观众喊出:我的理想是当一名秦腔演员。事后的采访中,他说自己不仅要做一名秦腔演员,还要做一名最有文化的秦腔演员。

不管天寒地冻,还是天热难捱,自乐班的尹孝武每天都要坚持从龙首村赶到建国门的城墙边上,拉上几段板胡、吼上几句秦腔。

……

在青宁村的最后一场戏演完后,李旭峰就让范晓荣先去休息了,自己在现场把拆下的幕布、灯光、道具装车,第二天要赶往40公里外的秦安县郭嘉镇,等待他们的又是连续5天的庙会演出。(秦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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