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小村35戶村民有27個雜技團,開車全國“流浪”,一年十個月在路上


“民間雜技看臨泉。” 安徽臨泉縣韋寨鎮韋小莊是中國知名的雜技村。村裡人走遍大江南北,將真金白銀帶回家鄉,也讓韋小莊從一個曾經的貧困村成為臨泉最富裕的村莊之一。圖為韋小莊雜技大舞臺上,村民的雜技表演。

3個家庭、3輛車、15個人,一個“雜技團”。在安徽合肥宿松路與繞城高速立交橋下,一個流浪“雜技團”就是來自臨泉縣。這所謂的3個家庭,因3輛貨櫃車改裝的大篷車劃分而成。15個人中並非全部是家庭成員,其中有師徒關係,也有是親戚朋友的孩子,45歲的安敬星年齡最大,7個月大的鄧豐樹女兒年齡最小。圖為在安徽合肥宿松路與繞城高速立交橋下,一個來自臨泉的流浪“雜技團”。

下午2:30,合肥的氣溫逼近35℃,25歲的鄧豐樹獨自一人窩在密不透風的貨櫃車裡午睡,妻子則在地上搭了一個地鋪熟睡,一幫孩子在車的駕駛室內看碟片。橋上和旁邊來來往往的車輛呼呼作響,似乎並沒有影響他們。圖為鄧豐樹在貨櫃車裡午睡。


車上裝載著音響、發電機、道具以及大量的生活用品。將車子停在大橋下和廢棄的房子裡是他們容身的最好選擇,每日三餐用自帶的炊具做。半個小時後,鄧豐樹從車上鑽了下來,再過一會,他們將去尋找晚上演出的場地。他們沒有固定演出場地,也不售票,主要依靠圍觀者給的賞錢,一天少的時候只收入幾十元,連油錢都不夠,最多時有三四百元。安敬星說他已經跑遍了大半個中國。圖為安敬星在外闖蕩幾十年,跑遍半個中國。

下午4時許,他們發動大篷車,尋找演出場地。他們一路走一路看地圖,三個大篷車最後分赴三處,這樣他們可以多兩個掙錢的地方。天很快黑了下來,安敬星讓自己的女兒招呼其他孩子佈置場地。“快來看罕見大老鼠,看空中飛人,演出即將開始……”燈光下,濃重的皖北口音伴隨著強烈的音樂聲飄蕩在夜空中。圖為雜技團吃水很困難,附近工地的一個自來水龍頭成了他們臨時取水處。

晚上7時許,場地周圍聚集了零零散散的幾十名觀眾,安敬星有點失望,但還是準時開演。演出以孩子們為主,一個多小時下來,收穫的賞錢不到100元,這些還不夠他一家人一天的開支,這樣的日子對他們這樣的流浪雜技團來說已經習以為常。圖為夜晚的表演就在一條斷頭的馬路上,鋪了一塊地毯,就成了表演舞臺。


安敬星不過是臨泉農村在外闖蕩的雜技團的一個縮影。臨泉作為全國人口第一大縣,生活著230萬人,而整個臨泉縣大小雜技團900多個,從業人員多達2萬人,據當地統計,一年這些雜技團差不多帶回5個億收入。圖為夜幕下的小區外空地上,安敬星的女兒表演柔術,她的肚子上站著一個男孩。

而在臨泉縣,雜技最著名的要屬韋小莊。韋小莊是皖北平原上一個極其普通的村莊,但這個只有35戶人家、180餘人的莊子,卻擁有著27個雜技表演隊,有的一家兩個團,各個表演隊都有獨特的拿手絕活,可謂高手林立。村民的主要收入也是來自雜技。圖為村民韋學宏頂著一個梯子,梯子上是自己5歲的孫女。

臨泉每年都要舉行雜技文化節,雜技節也是韋小莊最熱鬧的時節。從臨泉縣城驅車半小時,就來到韋周村韋小莊。車進韋小莊,伴隨著遠處傳來的音樂,一股濃郁的節日氣氛撲面而來,進莊路口上方聳立的“雜技文化村”牌坊,家家戶戶牆壁上粉刷的“雜技花開,香飄四方”的標語,村子中央的雜技廣場則是韋小莊身份的象徵。圖為韋小莊隨處可見這樣的塗鴉。


村口停放的一輛貨櫃車上貼滿了雜技宣傳畫,裡面裝滿了各種道具。車子邊,韋學俊正在和妻子、孩子吃早飯,因為自家的房子還沒建好,剛剛到家的韋學俊像往常在外地時一樣依舊住在車上,但回家的感覺很不一樣。35歲的韋學俊自己拉幫幹雜技已經10年時間,這10年裡他幾乎跑遍了大半個中國,“幹雜技這行很辛苦,常年在外漂泊,一年十個月在路上,回家的次數很少。”韋學俊說。圖為回到家中,韋學俊一家也只能住在車上。

43歲的韋學宏剛剛到家就參加了村裡的演出。韋學宏自己拉幫搞雜技只有七八年時間,但玩雜技卻有20多年。他清楚地記得,過去大家出去玩雜技都是打著揹包,扛著道具出去,走一地演一地。現在大家都有了自己的雜技車,雖然依然是走一地演一地,但生活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自己的兩個兒子、媳婦乃至5歲大的孫女都是演員。圖為43歲的韋學宏的雜技隊。

“哪一戶不會耍十五六個節目,都會被村民笑話的。”當地村幹部韋洪偉說。在韋小莊,雜技和幹農活一樣,都是村民們賴以生存的基本技能。韋洪偉也曾外出表演雜技達24年之久,當選村幹部後才“留守”下來。圖為42歲的韋學武和徒弟們組成一個雜技之家。


韋小莊的雜技僅有30多年曆史,起源於上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而走上雜技這條路,完全是由於生活所迫。“人多地少,家家戶戶吃不飽飯,不學雜技外出討生活,會餓死人的。村裡180餘人僅有約100畝耕地。”韋洪偉說,他小的時候,家裡有13口人,僅住在3間茅草房裡。“每天兩頓紅薯稀飯,湯比飯多,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能聽見肚子咕嚕咕嚕叫。”圖為21歲的韋天明已經有自己的雜技團,開始獨擋一面。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大家發現,臨泉迎仙鎮有人外出表演雜技,不僅能吃飽飯,還能吃上肉。就這樣,抱著“讓全家吃飽飯”信念的韋小莊孩子們,通過自己的努力,成長為雜技藝人,開始走南闖北。據瞭解,到上世紀80年代末,韋小莊的雜技已形成了一定規模,成為遠近聞名的雜技村。依靠雜技,如今家家戶戶逐漸脫貧致富。圖為34歲的韋學春的雜技隊。

然而,韋小莊人如何靠雜技掙錢,其所經歷的辛酸,少有人知道。為了掙錢,韋小莊的村民以家庭成員、親戚朋友為主,組成雜技隊,常年奔波在全國各地,從海南島到黑龍江都留下過他們的身影。圖為27歲的韓妮是河南人,7年前嫁入韋小莊,自己並不會雜技,跟著丈夫主要是打雜,丈夫很小就跟著父母在外漂泊,耳濡目染學會雜技。


起初,他們都是採取坐火車的方式,“轉戰”大江南北。“一年中,在火車上的時間比演出的時間還要多,經常一坐就是幾天,甚至一週。”韋洪偉說,上世紀80年代,火車速度十分慢,有一次從河南去東北就用了一週時間。進入新世紀後,隨著經濟條件逐漸寬裕,每個雜技隊都購買了一輛貨櫃車,駕車到各地巡迴演出。“吃、喝、拉、撒、睡全部可以在車上解決。”圖為車子是他們謀生的重要工具,吃喝拉撒睡都在車上。

作為“草臺”班子,雜技表演的收費方式也顯得十分原始。韋洪偉說,每次演出時,在舞臺前放上一個紙盒或者盆,觀眾按照自己意願給錢。“每個人上到100元,下到幾塊錢,我們都不嫌棄。一場演出好的時候上千塊,不好的時候不到百元。”遭遇車禍、因壞天氣堵在路上、汽車拋錨……這是雜技藝人們“轉戰”途中經常遇到的事情。圖為即使在外漂泊,也要進行基本訓練。

儘管很苦很累,但韋小莊的村民依靠雜技表演,每家一年都有十幾萬的收入,如今村子裡還建起新農村集中居住區,連棟的二至三層小洋樓,太陽能路燈、下水管道等配套設施一應俱全。圖為韋小莊鳥瞰。


也因為韋小莊人的執著、吃苦,讓韋小莊成為中國聞名的雜技村。如今每週末村子中央的雜技大舞臺都會有表演,甚至還吸引著很多遊客。韋小莊雜技保留節目有:鑽桶,十歲以下的兒童不論是從身體哪個部位開始,都可以鑽過直徑30釐米的鐵桶;上刀山,成年人雙腳赤腳在鋒利無比的刀刃上行走,甚至背上還揹著幾個兒童……圖為韋小莊村民表演鑽火圈。

然而,韋小莊乃至臨泉並非一帆風順:雜技表演水平不高,演員多是草臺班子;外出演出太辛苦,掙錢靠的是體力活;孩子們讀書不願接班學雜技,恐怕會後繼無人……臨泉雜技在“光鮮”背後,村民對自己雜技事業的未來憂心忡忡。臨泉雜技未來的路該如何去走?“中國雜技之鄉”的招牌誰來傳承下去?成為擺在臨泉面前的難題。圖為臨泉雜技學校一個孩子在訓練,這裡最小的孩子只有5歲 。江雨/攝影報道 原創作品,嚴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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