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少年不懂白日鼠,讀懂已成書中人

序言:白勝,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或許很多人會為之一愣,這是誰?可要是提起魯智深、宋江、李逵、燕青等主角,也就恍然大悟了,原來是《水滸傳》!沒錯,白日鼠白勝就是如此一個名聲不顯的小人物,雖然同為108將領之一,可無論排行還是名氣,貌似都很不受待見。若問白勝這900多年來,給人最直觀的印象是什麼?估計出賣晁蓋眾兄弟的過往,會膾炙人口的聊上三天三夜。然而,事實真的是那樣麼?

少年不懂白日鼠,讀懂已成書中人

新水滸白勝形象

自古人情最難還

白勝是施耐庵筆下的一個小人物,有人說李忠也是小人物,也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但是與後者相比,白勝的文學形象卻更加的貼近於“升斗小民”。雖然整部《水滸傳》關於白勝的筆墨並非很多,可字裡行間顯露的,卻是作者對於貧富之間那種巨大鴻溝的無奈。猶然記得當初李忠拿出2兩銀子,遭逢魯智深嘲諷時,面露尷尬之色,證明李忠還是要面子的。倘若換成白日鼠,最多嘻哈一笑,面子?窮人講什麼面子,活著才是唯一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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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因2兩銀子而尷尬

白勝出生在安樂村,看上去還蠻幸福的,畢竟在那個兵荒馬亂、豪傑揭竿而起的年代,安樂是多麼奢侈的東西。可事實卻是“文字遊戲”而已,實際上白勝的生活與“安樂”兩個字,連邊都沾不上,因為白勝“沒錢”,用現代很時髦的話講:兜比臉還乾淨!真應了自己的名字“一窮二白”,之所以帶個勝字,估計是堅信會有翻身的那一天吧。

白日鼠初次與大家見面,是《水滸傳》 第十六回 ,吳用智取生辰綱的章節中。當時晁蓋眾人準備在黃泥岡下手,奈何缺少個落腳點,恰巧晁蓋的夢中出現了“北斗上白光”,經吳用一分析,安樂村不就是最佳落腳點嗎?於是白勝迎來了人生中的一次轉變,憑藉著優秀的演技,與晁蓋等人順利的智取了生辰綱,分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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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取生辰綱:吳用、晁蓋、白勝

有人會納悶白勝為何會與晁蓋產生糾葛呢?原因還是那兩個字“缺錢”。白勝的家庭情況並不富裕,唯一能指望餬口的,便是挑著擔子賣點醋和自家釀的白酒。本來辛苦點,日子也能過下去,但白勝顯然受夠了“窮酸”的苦,並不希望媳婦整日如此操勞,於是便和李逵一樣,將主意打到了“小銀子換大銀子”的頭上,最終賠了個底朝天,幾乎是達到了無米下鍋的地步。這點從《水滸傳》第十八回官兵抓人,就能瞧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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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做公的繞屋尋贓,尋到床底下,見地面不平;眾人掘開,不到三尺深,眾多公人發聲喊,白勝面如土色,就地下取出一包金銀。

什麼樣的地面能被人發現不平?宋代的磚瓦工藝,照比唐代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所以一般家庭都會在地面上鋪一層磚。而白勝家裡很大程度上,什麼都沒有,直接是土坯,倘若是鋪磚的地面,也斷然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蛛絲馬跡。正是因為窮的揭不開鍋,這才想著去晁蓋那碰碰運氣,在為後續黃泥崗事件埋下伏筆的同時,也揭露了一件事實“自古人情最難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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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泥岡楊志中計

雖非鐵骨錚錚但至少做到了講義氣

生辰綱作為當朝太師的生日禮物,顯然不可能被晁蓋幾人,那麼輕鬆就奪了去。在太師的震怒之下,當地的府衙立即安排了人手徹查。而白勝夫妻二人,首當其衝的被抓了去,並因扛不住刑罰的苦,把晁蓋供了出來。自此之後,白日鼠膽小懦弱的形象,便深深的植入到了有些人的腦海中,甚至梁山好漢們,也大都看不起此種作風。反觀九紋龍史進皮開肉綻、牙關緊咬的行為,才不失好漢風格。可仔細品品之後,又發覺貌似冤枉了白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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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紋龍史進被抓硬抗

問他主情造意,白勝抵賴,死不肯招晁保正等七人。

連打三四頓,打的皮開肉綻,鮮血迸流。

白勝又捱了一歇,打熬不過,只得招道:“為首的是晁保正。他自同六人來糾合白勝,與他挑酒,其實不認得那六人。”

從中不難發現,白勝並非沒有骨氣,只是實在抗不下去了,這才把晁蓋供了出來,至於其餘六人則裝作不知。做法有什麼不妥嗎?幾人充其量也就是合夥關係罷了,以前欠下晁蓋的恩情,隨著智取生辰綱的結束,完全能夠抵消了。況且白勝拿的並不多,生辰綱好幾擔金銀珠寶,卻只分了一小包給白勝,能扛到如此份上,已然算得上一條漢子,至少白勝是那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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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偏偏就因為身份的原因,而變了性質,譬如仗義疏財的“晁天王”。當宋江告知晁蓋,有人將其供了出來時,晁蓋的第一想法,便是白日鼠供出了所有人。而之所以會將白勝想的如此不堪,很大程度上就是白勝的“窮”,古人云“人窮志短”嘛。

甚至分白勝銀子的時候,也沒能得到公平的待遇,生辰綱好幾擔金銀珠寶,反觀白勝只分到了一小包,公平嗎?未必公平吧,倘若換成林沖、宋江,估計一文錢都不會少,歸根結底還是身份的事,導致了本該應有的“酬勞”,變成了“施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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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取生辰綱

理論上,智取生辰綱出力最多的是誰?就是白勝,沒有那種超高的演技,如何騙得過楊志的眼睛。至少吳用等人是沒辦法模仿出來的,“畫虎畫皮難畫骨”,沒有經歷過底層的辛酸,光靠想像,那種生活的苦是無法體會到的。可說好的“不能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呢?世人皆知吳用靠智慧劫取了生辰綱,晁蓋靠勇氣為梁山謀了份財富,白勝的功勞卻隻字未提,小人物的存在感很低,往往不是說說而已,事實就是如此。

終於有了一次展示的機會,卻依舊被人遺忘

好在晁蓋等人講究江湖道義,並沒有放棄白勝,而是將其救了出來,至於怎麼救的,正是驗證了上面的那句“小人物存在感很低”,一筆帶過,反正是活著出來了,當然也僅僅是自己活著出來了,或許在梁山眾人眼中,白勝的媳婦並不重要。當時有人考慮過白勝的感受嗎?有人考慮過白勝媳婦會有什麼下場嗎?即便有,也只能是白勝自己。

少年不懂白日鼠,讀懂已成書中人

作為梁山泊最沒有權利的頭領之一,白勝基本上是沒有話語權的。林沖一句京都有妻子,吳用眾人立即派人去打探下落,宋江更是命人用轎子將老父親接上了梁山。而白勝除了看著、羨慕、惆悵之外,別無他法。尤其是在宋江上臺之後,大清洗的情況下,其座次更是排到了倒數第三。有人為白勝說話嗎?晁蓋如果活著,興許會提一下“生辰綱”的事,至於吳用等人,早就將白勝的“英勇事蹟”忘掉了,不疼不癢的小人物而已,誰會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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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水滸宋江形象(中)

但是,小人物也有大志向!終於在沉寂了很久後,白勝迎來了一次自我展示的機會。盧俊義兵團被困青石峪時,需要有人向宋江報信,而此次任務需要裹著厚厚的大氈包,從山頂滾下去。先不提危險程度有多高,單單如此落面子的事,就沒人願意幹,那些高高在上的頭領們,低不下高傲的頭顱。於是白勝幹了,沒人擔心白勝有沒有人身危險,在乎的不外乎消息能不能傳給宋江。

在白勝站在懸崖峭壁邊上,英勇跳下的那一剎那,興許有人會佩服這份勇氣,可隨著戰爭的勝利,大家記住的只是盧俊義如何神勇破敵,如何打得勝仗。至於白勝那堪稱“跨世紀”的一跳,沒人記住,也沒人提及絲毫。曾經那麼閃耀的一跳,就因為白勝低微的身份,被忽略了。若是這一跳換成燕青,怎麼也得混幾聲誇讚吧。

少年不懂白日鼠,讀懂已成書中人

新水滸燕青形象

由歷史參入者變成歷史旁觀者的悲催結局

白勝的一生是悲哀的,就因為貧苦的身份,使得本該大放光彩的人生,卻落得個黯然退場。當梁山攻破杭州後,白勝感染了瘟疫,病了,只差一步就能受到朝廷的封賞。也許白勝當時多麼希望,宋江安排醫生給自己救治一番,讓自己也能封妻廕子、衣錦還鄉,在眾父老鄉親面前,揚眉吐氣一次。奈何現實是如此打臉!

少年不懂白日鼠,讀懂已成書中人

在所謂的“富貴”面前,並沒有人感受到白勝的吶喊、無助、迫切。帶著不甘的白勝,完勝了一生的使命,閉眼的那一刻,會不會想念自己的夫人呢?畢竟觀其一生,唯有夫人對自己是真心的,不曾嫌棄、不曾拋棄。但世間並無“後悔藥”,過去的永遠無法彌補,就這樣白勝由歷史參入者,變成歷史旁觀者,在那些所謂大人物的光芒遮擋下,書寫了其的悲催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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