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8 惡報(迷案驚情)

惡報(迷案驚情)

文/童錫鈞

改革開放後,孫大貴跑到城裡包工程,用錢鋪平了致富路,幾年下來成了三鄉八村知名的“孫大款”。

如果孫大貴從此改改吝嗇的本性,拿出點錢為村裡、家裡做些好事,倒也不會招來暴死山林的橫禍。但是本性難移,他是越有錢越摳門,做的那些事連他老伴兒都看不下去,一氣之下回了孃家。

事出有因。孫大貴有個哥哥叫孫大富,與弟弟相反,家裡窮得連房子都賣了,在山上蓋了間破草房湊合著住。不是孫大富不努力,是病老婆把他拖窮了。孫大富的老婆幾年前得了血液病,生生把家當都捐給了醫院。

孫老爹眼看著大兒子日子過不起,心疼得滴血,想幫又沒錢,就勸孫大貴拿點錢幫哥哥蓋間房子。按說,孫大貴不給就不給吧,卻把事兒往歪裡想,認為老父親這麼偏著哥哥,暗地裡不定給了哥哥多少私房錢,白天黑夜地追著老爹討要。其實,孫老爹為了倆兒子苦了一輩子,哪有什麼私房錢?他被孫大貴氣得犯了心臟病,沒等送到醫院就死了。

孫老爹死後留下一間磚瓦房,孫大貴要是會做人的話,正好讓哥哥從山上搬下來住,也是挺好的事。

可孫大貴不這樣想,他認準老爹死的時候哥哥一直在身邊,說不定老爹把最後的私房錢都給了哥哥。為此,老爹死了沒幾天,他就瞞著哥哥私下把老爹的房子賣了2萬元,等孫大富知道這事時木已成舟。房沒了,錢也沒得到,發送老爹又欠了不少債,他氣得找弟弟要了幾次要不來,一股火頂著把弟弟告到法院。

孫大貴接到縣法院的傳票後沒太當回事,如果這時他要是把錢分一半給哥哥,弄個庭外調解也不會出什麼事。他卻仗著自己這些年在外闖蕩有些關係,去縣上找了個熟人,使了錢,讓他把官司打贏,頂不濟也弄個壓下不審。他就忘了:以他吝嗇的秉性能交下什麼人?那個熟人也對得起他,張口就要1萬元,說是得上下打點用。孫大貴雖然肉疼,一想拿出1萬還剩1萬也就認了。他就不想想要是不打官司,最多也不過給哥哥1萬元,好歹也是給了自家人。這倒好,官司還沒打先損失了1萬,還不算應該給哥哥的1萬元。

時間又過去了些日子,法院要開庭了。這時,那個熟人又來找孫大貴,說:法院裡還有個關鍵人物沒打點,還得5000元。孫大貴又疼又恨,可這時他已是上套的狗,說啥都晚了。沒辦法,為了打贏官司,只好再拿出5000元給了那人。

轉眼到了法院開庭審判的日子,孫大貴上了庭也聽到了審判,結果大出他的意料:法院依法而斷,判孫大貴、孫大富賣房款對分,各項審理費用由被告孫大貴承擔。這下像摘了孫大貴的心肝,法庭上就跳了起來大喊大罵,一定要法院的人吐出吃下他的錢。法院壓根沒人收到他的錢,沒做虧心事豈能怕他?當下,以擾亂法庭秩序罪把他拘了起來。這樣,家裡人為了保他出來又花掉5000元。

孫大貴出來後,不想自己這事做得對與錯,只是心疼花掉的錢,當著兒子、兒媳的面把老伴大罵一通。老伴氣得直拍大腿後悔不該回來管這事,一時想不開喝了農藥。還好及時送醫院救了回來,出院後回了孃家再也不肯回來。如果這時孫大貴收手,事情還有轉機。他卻不是,瘋了似地找那個熟人。那個熟人在縣上幹事不假,其實幹的盡是些行賄受賄、收黑錢的事,被他吃進去的從沒有吐出來的時候。像這種事撂別人身上也就認了,私下做的事哪見得光呢?那人被孫大貴找的次數多了,眼看事要露餡,就起了滅掉孫大貴的心思。

這天晚上,孫大貴在家裡喝了點悶酒,又想起白白扔掉的那些冤枉錢,又跑去找那個熟人。到了他家,藉著酒勁“乒乒乓乓”好一頓砸,哭著喊著就是要錢。那人氣得眼睛都紅了,卻沒有發火,笑著勸孫大貴說:“走,哥們一場,小弟哪能差你那點錢?不就是萬把元嗎?跟小弟走一趟,去銀行取了給你。”孫大貴聽說給錢,跟著就去了,他也不想想:這人吃進去的錢哪有吐出來的?

二人出了門,孫大貴坐了那人的車,一溜煙地跑出去好遠。孫大貴還在車上做美夢呢,那人把車停了,說一聲到了。孫大貴迷迷糊糊下車一看:這是哪呀?怎麼周圍全是山哪?正納悶時,被那人一棒子打到後腦上,一頭栽到地上沒了氣。那人把他埋到一塊土坡上,清理了現場,回家睡覺去了。

孫大貴一夜未歸,兒女們著急了。先是四下去找,沒動靜。又去縣報、電視臺登了廣告,還是沒有消息。這一鬧騰過去了幾天,家裡人火急報了案。

不說公安如何立案、偵察,就說又是幾天過去了,孫大貴的兒女們還沒有找到父親。這時,那人埋下孫大貴的地方出了怪事: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塊土坡上就有“鬼哭”。本來,這事也不會有人知道,荒山野嶺的誰會到那去?偏偏那是塊人參田,人參苗小時沒人看著,大了後就有人看守了。

這一天,種人參苗的劉老四自己來田裡打更。先前那些天由他兒子、兄弟們看守,都給嚇跑了,說人參田裡鬧“鬼”,睡著覺就給“鬼”哭醒了,誰也不敢來了。劉老四是個不信邪的人,只是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但這裡沒人看著也不行,人參馬上就能收了,這時候丟了怪可惜的。沒辦法,只好自己來看。

山裡的天黑得早,黑得沉。劉老四白天干了一天活,有些乏了,早早就睡下了。正睡得迷迷糊糊時,就聽窩棚外頭“嗚嗚”地響起了哭聲。劉老四膽子大,起先沒理會。可是,那聲音越來越大了,鬧得他睡不著了。就從窩棚裡出來,打著手電筒,一路照著一路找。

這一找不得了,給他發現了東西。什麼東西?孫大貴的屍體。那天,那人一怒之下打死了孫大貴,畢竟頭一回殺人,心裡也是怕得很。埋的時候坑挖得淺了,孫大貴倒是埋進去了,可他的衣領還露在了土外頭。白天大太陽照著,風颳不起,這裡也沒人;到了晚上,山裡風硬,吹到衣領上,那抖動聲聽起來就像有人在哭。

劉老四不知道土裡埋著人,他只想知道那些哭聲是不是這塊布片弄出來的,就上前去握住那布,衣領不抖了,沒聲了。手一鬆,風一吹聲又出來了。劉老四心裡樂了:鬧了好幾天,是你嚇跑了他們!就拽著布片想把它從土裡拉出來。第一下他沒用太大力氣,心想:拽塊布片還費勁嗎?結果沒拽動。第二下有了準備,用了力氣。不得了!“呼”的一聲,從土裡拽出個人來。孫大貴沒要著錢死不瞑目,這些天還沒腐爛,滿頭黑糊糊的,不知是土是血,給劉老四拽得坐起來,瞪著眼睛看劉老四。嚇得劉老四一屁股坐到地上,腿也軟了。

事太突然了,劉老四膽再大也受不了,好半天緩過口氣,狼嚎地叫一聲:“有鬼呀!死人啦!”急忙往山下跑,他可不知道,這當口山下來了人。誰?孫大貴的兒子孫鑫。

這些天孫鑫不停地找父親,不知怎麼給他打聽到,父親失蹤那天晚上,給人用車拉進了山裡。這天晚上孫鑫夢見父親,說一個人在山裡好淒涼。孫鑫哭醒了,就爬起來,開著車跑到山裡來了。到這裡一看,真有轎車轍印。快到山上了,車轍印沒了,坡更陡了,孫鑫把車停下,順著那人留下的腳印找上來了,正好碰上劉老四大叫著往山下跑。

孫大貴人心腸惡,生的兒子卻不壞,模樣也和他很像,乍看就像一個人似的。

劉老四跑得正歡,看見前面來了一人,手電光一晃,嚇得他“媽呀”一聲又坐到了地上:那人怎麼跑這來了?再看看,像是像到家了,不過,年輕了許多,臉上也乾淨,不是那人。一顆心放回肚子裡。這時候他才不管來的人是不是偷參,只要是活人就好。

孫鑫見劉老四嚇得魂不附體的樣子,就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劉老四就說他從土裡拽出個死人,和孫鑫長得一模一樣。孫鑫心裡有了底,心說:是不是爸爸給人害了埋這了?就叫劉老四帶路兩人一起來到人參田,到那一看,果然是父親,當即放開了悲聲。劉老四勸著說:人已經死了,哭也哭不活,還是先找人辦事吧。這一說提醒了孫鑫:可不是,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公安還在找,得快些通知他們,爸爸一定是被人謀害的,得儘快找到兇手才是。

於是,孫鑫拿出手機往山外打電話,沒用多久,警察和法醫都趕來了。

案子很快就破了,殺死孫大貴的那人也被抓住了。殺人償命,古今一理,可那人被判了死刑後一直不服,又說不出原因。直到執行死刑時才說出了理由,讓在場的人聽了哭笑不得。那人說:“我貪了那麼多錢,從沒見過孫大貴這樣的,為了萬把元錢,親情都不顧。說到底,我這是為民除害,不獎勵就算了,憑什麼殺我?”

這是什麼邏輯?想不通。

有些事孫大貴是不知道了:案子完結後,孫鑫不光把1萬元房款給了伯父,還額外加了19萬,讓伯父蓋了房子,開了個小工廠,從此生活無憂;並從繼承的遺產裡,拿出一半修了小學校和村路,唉!幸虧孫大貴死了不知道,不然,準被氣得吐血。

都說種什麼樹結什麼果,這應該不是迷信。

(圖: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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