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苏漠抱进怀里的，只知道他一路赶过来，一定跑得很快，因为他额角滴下细汗，声音亦不太稳定。
他硬邦邦地说：“你不准哭，我心脏受不了。”
赵清欢眼睫轻颤，忍着泪花，靠在他心口上，那心跳仿佛上了发条，滴笃滴笃，好像是属于她的，又好像不是。
她的脚踝肿得厉害，苏漠放心不下，将她带回了别墅，请了家庭医生来，家庭医生检查完，说：“先上点药揉一下吧，如果伤到了骨头，还是得去医院。”
苏漠听了，坚决不放她回家，亲自打了电话给赵母，谈话内容很神秘，连赵清欢都没听到。
他收了线，从阳台走进卧室，依旧冷淡，不动声色。房间里弥漫着药水味，他皱眉，出去换了件衣服，回来时，边理着袖子边问她：“痛不痛？”
赵清欢点点头，又摇摇头，迟钝得像个婴儿，大概是怕他。苏漠心中一恸，揉乱她的头发，“要是不舒服就给我说，不要紧。”
“没事的，就是摔了一下。”
“晚饭就开在楼上，省得跑来跑去。”
赵清欢受了点惊吓，打叠不起精神，晚上也没吃多少。苏漠在书房处理公事，一直到半夜才去看她。
那床头亮着夜灯，他脚步很轻，趴到被子上拨开她的头发，却被她晶亮的眸子唬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
赵清欢躺平了，与他视线交汇，“脚麻辣辣的痛，睡不着。”
“我看看。”他伸手去碰她的脸，她下意识就躲开了。
“怎么？”
“我没事。”赵清欢重复着，“我真的没事。”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明天拍个片子。”
“吃点退烧药就好了，真的，这么晚了……”
苏漠根本不理她这一套，把她抱起来，搭电梯去了地下车库，赵清欢烫得像要化成了铁水，本来就细瘦的一个人，窝在他怀里，轻飘飘，软踏踏的。
他捧着她的脸，低头用额温试她的温度，“不舒服怎么不叫我，只会逞强，真是活该。”
赵清欢的免疫力一年不如一年，是生孩子落下了病根，又堕过一次胎，元气大伤，没法子复原，她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尤其是苏漠，偏偏每次都被他撞上。
“冤有头债有主，不麻烦你麻烦谁，你也活该。”当然，这句话她没说出来，只是改口道：“你不要生气。”
“我早就被你气死了。”
“别死啊死的，我不喜欢你这样。”
苏漠眉眼间的清冷略微松动，“这么怕我死？”
“嗯，我怕，你死了我的故事就结束了，我死了你的故事还长着。”
赵清欢十八岁的年纪便拥有了学霸苏漠，他们的感情仿佛绿油油的麦苗，长势迅速，旺得一发不可收拾，中间空白的几年，麦苗变成了韭菜，割了又长，长得太快了，千丝万缕，永远割不完。
人生已经溜了一小半，苏漠仍然是她的男人，更是她孩子的父亲，赵清欢此刻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温驯，很少见，几乎生病的时候才会剥掉那伪装的壳子。
赵清欢今天折腾够了，筋疲力尽，迷迷糊糊中，只晓得苏漠在说话，可是说了什么，却没听清。
他说：“你死了，我的故事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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