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妹的第776個故事
01
“春暖的花開帶走冬天的感傷，微風吹來浪漫的氣息。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滿意義，我就在此刻突然見到你......昨天你來不及，明天就會可惜，今天嫁給我好嗎......”
甜蜜的背景音樂在大廳迴盪。玻璃櫥窗倒影著坐在沙發裡的，一對畫一般般配的人兒。
江景初和她的男朋友餘濟時正慢慢地翻閱著婚慶公司提供的客片。一旁的諮詢師垂手而立，隨時準備著，向客戶介紹不同的婚紗拍攝方案。
花嫁婚紗攝影，是C城最具口碑的婚紗攝影公司。作為高端品牌，這裡最低價位的一套婚紗照都是萬元起步的。
即使這樣，想來這裡拍婚紗照還得提前半年預約，不愧是貨真價實的網紅店。
江景初和餘濟時已經看了半個小時的影集了。跟其他興奮且激動的情侶們不同，兩個人全程沒有太多的交流，你看你的，我看我的。
諮詢師Kitty看著這一對少言寡語的情侶，心裡有點著急，她率先打破沉默介紹起來：“我們公司的婚紗照有很多種風格。比如說摩登藝術風，服裝搭配有很多戲劇元素。
還有淡彩日系風，這一套呢，是追求自然、簡約風格客戶的首選。再比如這位小姐現在翻到的，是我們最近最火的系列，新古典風，照片裡添加了工筆畫的細節......”
Kitty熱情洋溢地介紹了半天，見兩人毫無反應，只好停下來問道：“怎麼樣？兩位......有沒有中意的風格呢？”
餘濟時顯然對拍照片沒有什麼熱情，全程只是走馬觀花地隨便翻翻。聞言，便把影集合上了，溫和地笑著，側頭望了一眼江景初，又回頭看著諮詢師：“都挺好的，拍什麼風格都好。我聽我女朋友的。”
江景初彷彿剛剛驚醒一般，把空洞的眼神從照片上移了下來，顯得有點為難的樣子：“怎麼辦，我感覺有點選擇困難症。現在做不了決定。”
Kitty非常急於完成這個單子，她又想了個辦法：“看照片確實容易挑花了眼，要不您跟我到服裝室來看看婚紗？看看哪套比較喜歡的，試穿一下心裡就有數了。”
餘濟時立刻站了起來，準備跟諮詢師到服裝室看看，江景初卻端坐著不動。
“怎麼了景初？”餘濟時關切地望著她，他發現自己的女朋友臉色有些發白：“是身體不舒服嗎？”
江景初勉強地從嘴角擠出一個微笑：“嗯，我今天不太方便試婚紗，身體不舒服，有點累了。”
“那我們下次再約時間吧。”餘濟時立刻很紳士地上前，扶她站起來，跟諮詢師打招呼：“不好意思，這次麻煩你了。”
“沒事。”Kitty有點失望，隨即又微笑著鞠躬送別：“歡迎下次再來！”
看著兩人出去的背影，Kitty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的同事：“好久沒看過這麼養眼的俊男美女了。”
“是啊！”同事從剛才就在不停地偷看他們了。
女子身材姣好，臉頰像熟透的水蜜桃一樣吹彈可破，一頭傾瀉的烏髮更是襯托出齒白唇紅。
男子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上下打理的一絲不苟，一看就是家境很好的富家子弟。
走出去真是羨煞旁人的一對金童玉女啊！
02
江景初沒有一絲結婚前的喜悅。
相反，她失眠、憂鬱、痛苦，有一種罪惡感像毒蛇一樣吞噬著她的靈魂。
因為，在結婚前，她卻遇到了一個讓自己心動的人。
可是，現在的男朋友真的很好。
江景初和餘濟時已經相處了兩年了。她必須承認餘濟時是一個幾乎沒有什麼缺點的完美男友，家境也很好，是父母滿意的結婚對象。
餘濟時生活習慣很好，不抽菸、不喝酒、不熬夜。他的潔癖程度讓人吃驚，兩百平的房子是按日式風格打造的，這種裝修打理起來很麻煩，不過江景初每次去他家，都是一塵不染，花花草草也侍弄得很茂盛。
一個獨居男性，衛生習慣比自己還好。江景初每每想起就慶幸兩個人沒有婚前同居，不然自己衣服亂堆、躺在床上看電視吃零食的醜態絕對暴露無遺，肯定要被他嫌棄，說不定不出一個月就以分手告終。
他很細心，能記住每一個節日、紀念日為自己準備禮物。他很有品味，對於藝術有獨到的理解，衣品也不錯。
兩人有不少愉快的回憶，和其他情侶一樣的小日常，吃飯、逛街、看電影，一起打王者榮耀......
一切水到渠成、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江景初卻總覺得少了什麼。少了一些小鹿亂撞的羞澀，少了一些心動的荷爾蒙。
談不上喜歡，更談不上愛情，餘濟時對於自己來說更像是一個熟悉的朋友。
在遇到這個男人之前，江景初並不覺得這一切有什麼問題。不過是年紀到了，父母催促了，條件正合適，自己不想再挑挑揀揀了，就嫁了唄。
可現在，被男朋友牽一下手，都條件反射似的想往後縮。
江景初把頭深深埋在了枕頭裡，她有多思念另一個男人，心裡就承受著多少的折磨。讓她攥著被子低聲地詛咒：“張思睿我恨你，恨你，恨你......”
這個被詛咒的男人，已經離開她8天了，從那個意亂情迷的吻開始。這也是他們相識的第八十天。
他沒有給這個吻留下任何含義，也沒再回復江景初的電話和短信。
江景初感覺自己的大腦像一個不受控制的播放器。從相識到離開，反反覆覆地重映著。
03
相遇的那天，是一個很普通的星期四上午。
江景初的部門裡正在忙一個廣告提案。王總帶著他進來了，一身酷酷的皮衣，站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陽光活力的大男孩。
王總介紹說：“這是總公司派過來的藝術總監，他叫張思睿。別看他年紀輕輕，很有才華，很不簡單噢！我們這次負責冠源乳液的廣告，總公司那邊很重視，派他過來指導工作。大家鼓掌歡迎，哈哈！”
“不敢當不敢當，我是來學習的。去年各個分公司的業績，還是你們龍川分部的拿了第一，總公司才放心把這支重要的合作廣告交給你們。”大男孩靦腆地微笑著，語氣中有著遊刃有餘的自信。
王總帶著張思睿來到江景初面前：“景初啊，你也是本部門的元老了。冠源乳液這個廣告項目你比較熟悉，接下來的兩個月他就加入你們的團隊，一起完成這個任務了。”
“歡迎歡迎。”“請多指教。”兩人握了一下手。
這孩子有點緊張啊，真是可愛，江景初面帶笑意暗暗地想。張思睿外表氣定神閒，其實手心都在出汗。
江景初對面的辦公桌正好沒有人，就把張思睿安排在她對面了。
江景初的部門是整個公司最忙碌的，接到大訂單時，就是996模式。開會、做方案、討論、修改......加班到晚上10點以後也是常有的。
好不容易初擬完了一個廣告企劃。張思睿開心地向眾人提議：“一起去吃燒烤吧，新人請客！”“太棒了！”大家鼓起掌來：“新人你要當心哦，我們十六個人個個都能吃！”
C城最熱鬧的小吃一條街，各種美好的氣息在鼻尖交織。
八月暑氣將盡，逛街的女孩子握著甜筒，超短裙下面有青春無盡的風光；燒烤店、大排檔的老闆，光著膀子扇著風，魷魚串、小羊排滋滋地在烤架上冒油；食客們，猜拳聊天、推杯換盞，幾盤串串、幾杯冰鎮啤酒，額頭冒汗，心裡暢快......
小龍蝦、牛板筋、羊肉串、烤翅、烤麵筋、烤茄子、炒花甲......大家真的沒跟張思睿客氣，啤酒喝掉了好幾扎。
張思睿有著北方人的爽氣：“儘管點！不要給我這個月省工資。”“小夥子夠意思啊！”大家有說有笑，氣氛熱烈。
江景初很喜歡這個年輕人帶來的熱鬧，部門很久沒有這樣熱鬧地聚餐過了。張思睿就像大學社團裡最會組織party、最能帶動氣氛的那類核心人物，有讓人羨慕的激情。
“要不要再點一盤臭豆腐？”張思睿忽然來到江景初身邊問道：“我看你其他吃的不多啊。”
江景初笑著看了看旁邊正在猜拳拼酒的同事們：“這家燒烤不錯，只是我不太能吃辣。”
“你等一下。”張思睿衝她眨了眨眼，走了出去。回來，手裡拿著一小碗紅豆綿綿冰和一杯牛奶，向她面前一遞：“這兩個都能解辣，選哪個？”
江景初接過綿綿冰：“那我就不客氣咯。”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大男孩，讓江景初有了一種想要接近的衝動。
人到三十，江景初總覺得自己已開始暮氣沉沉。和張思睿在一起時，那種明媚的愉快，彷彿回到大學時光。
兩個人相差四歲。
04
“待會兒準備怎麼回家？”張思睿呷了一口牛奶，很自然地問道。
“唔......坐地鐵吧。”江景初不假思索。
張思睿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杯沿上輕輕摩擦，若有所思：“已經很晚了，等我們這輪結束，附近地鐵應該已經停了。”
“啊，那就打車咯。”
“這麼漂亮的妹子半夜打車很容易被劫色的。”
這樣輕佻的話，自己聽了竟然不惱，江景初對自己都感到奇怪。但還是佯怒地在張思睿頭上鑿了一個毛栗子：“沒大沒小，叫姐姐！”她竭力想用這種姐弟相稱，來驅散兩個人之間漸漸曖昧的氣氛。
張思睿沒有接她的招，仍然堅持著：“我有車，可以順路帶你。”
“酒駕進公安局哦。”
“我沒喝酒。”張思睿晃了晃手中的牛奶：“剛才也沒喝，喝的綠茶。”
“大家都幹了，你不喝很掃興哎。”
“我有點酒精過敏。”張思睿有點頑皮地眨巴眨巴眼睛，讓人看不出他話的真假。
江景初微微一笑，也不接話，別過頭和另一個同事聊起天來。
待到聚餐結束，大家慢慢散去。江景初一個人慢慢走在路邊，她邊走邊打開手機準備叫個網約車。
背後忽然由遠及近傳來馬達的轟鳴聲，一輛摩托車停在江景初的旁邊。
抬頭一看，是張思睿。他從車上取出一個東西向江景初一拋，江景初下意識地接住了，是一個頭盔。
“來吧我送你回家。”
江景初卻退後兩步欣賞他的摩托車：“這車挺酷的，像那種電視裡賽車手騎的。”語氣中帶著極大的好奇。
“這是川崎忍者 ZX-14R，1441CC四氣門液冷發動機，6速變速箱和溼式多片式離合器。”
“......說人話。”
“這是世界上速度第二快的摩托車，來試試吧。”張思睿伸手邀請她。
江景初也搞不清自己是怎麼了，鬼使神差的就接受邀請，坐了上去。
張思睿細心地幫她帶好頭盔。他抓住江景初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害怕的話就抱緊我。”
她還沒“嗯”完，下一聲就是長長：“啊啊啊啊~~~~”在黑夜裡迴盪。
張思睿一擰油門，車子“嗖”地衝了出去。
如果剛開始的驚叫是害怕的話，後來的尖叫中，更多的是興奮。江景初緊緊閉住眼睛，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放。
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比風聲更大的是江景初失去掌握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天雷勾動地火，欲說已忘言。
05
江景初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正牌男友餘濟時。
可是人，騙不過自己的本能，也騙不了自己的內心。江景初和餘濟時在一起時，即使眼前這個男人這麼完美，她的內心也產生不了一絲波瀾。和張思睿在一起時，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只是聊聊天，也覺得格外合拍。
如果這個時候放棄餘濟時會不會有點草率？可如果真的要結婚，自己又有些不甘心。
江景初約出幾個好閨蜜，請她們給自己出主意。
聽完她的訴說，閨蜜群一下子炸了！朋友們都以為江景初和餘濟時雙方家長都見過面了，結婚是順風順水。竟然在婚前忽然來這麼一出！
性子最急的森森持反對意見：“小景，你和餘濟時都兩年了！兩年的感情！他什麼為人，你非常清楚，大家也看在眼裡。”
森森掰起手指細數優點：“帥、有品位、有能力、有錢、家境好、孝順、體貼、脾氣溫和、對你也不錯。你竟然為了一隻不知從哪裡來的野雞，放棄了一隻金孔雀！你瘋啦！”
森森的“野雞論”讓笑點最低的Rena一口茶差點噴了出去。
Rena笑著說：“這......倒也大可不必，我給大家講一個我遠房表姐的故事。我表姐和她前任丈夫算是商業聯姻，我表姐家開連鎖酒店的，她前夫家是做酒店床上、洗漱用品的。兩個人沒什麼感情，被家裡逼著結婚了。聽說他們......”
她壓低了聲音，示意眾人湊過來：“他們結婚一年，都沒那個過幾次，當然是沒有孩子咯。後來我表姐相當於婚後出軌吧，跟前夫離婚，跟那個男的在一起了。這事把她父母是氣的夠嗆的，也不准她和後來那個男的結婚。目前兩個人戀愛三年了，感情挺穩定的。就是不知道她父母什麼時候能鬆口同意。”
聽完Rena說的故事，江景初明顯情緒低落起來：“我這算是心理出軌吧，我也覺得挺對不起餘濟時，也不敢跟他說自己的真實感受，不想傷害他的感情。”
“不是啦！”作為閨蜜胳膊肘還得向著自己人，Rena連忙安慰道：“你們倆這不是還沒結婚嘛，婚前戀愛自由。誰規定人必須談一個嫁一個，貨比三家不吃虧啊。”
小莫神情凝重了良久：“既然這樣，我也要講一個同學的故事。她和前男友也是因為條件合適在一起，結婚前遇到了一個mr.right，沒忍住和對方持續了一段地下情。時間一長，覺得雙方是兩情相悅，就和前男友分手了。她想帶這個mr.right回家見父母，結果咧，被拒絕了。”
“啊？”眾人異口同聲：“為什麼？”
小莫攤攤手：“人家是個玩咖唄。男方說了，跟我同學在一起只是享受偷情的快感。如今她和前男友分手了，他覺得失去了激情，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渣男！”大家異口同聲。
“我覺得小莫講的故事挺有借鑑意義。”琴子敲了敲桌子：“餘濟時可是誠心誠意想與你共度餘生。現在這位呢？比你小四歲，心態成熟嗎？有做好結婚的打算了嗎？或許也像這個渣男，只是想tou情罷了。”
江景初猶猶豫豫地說：“我覺得張思睿不是那種渣男，他好像還有點真心。”
琴子撇撇嘴：“何以見得？”
“他好像，暫時，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你還沒說啊？！”閨蜜們又炸了一次。
江景初終於知道，被綁在道德審判柱上的滋味了，可她堅決劃清自己和潘金蓮一類的界限：“不是故意隱瞞。我確定我自己現在是真的對張思睿動心了。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是認真的？是玩玩的？可能我內心不想放他走吧，我怕跟他說實話，我們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唉！”大家不約而同地長嘆一聲，沉默地往沙發裡一靠。
“我覺得你再把婚期拖一拖，不著急結婚。”雨瓊鼓勵似地握住江景初的手：“和那個什麼叫張思睿的可以再接觸看看。Rena說得對，結婚前完全可以兜兜轉轉選擇更好的。但有時候激情來得也快，去的也快。沒準你再深入一點了解他，又不喜歡了呢？”
“......好吧。”
06
有閨蜜出謀劃策是不錯。就是有點後遺症......本來是分手與不分手兩個小人在腦子裡打架，現在好了，五個小人在打架了！
江景初輕輕地嘆息了一下，左手托腮，右手繼續打文案。
“景初，有一個緊急的任務。”王總總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江景初抬頭，王總後面跟著張思睿，兩個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總部那邊有一個任務需要交接，要出差幾天，你和張思睿一起去。”
“哦，好。我馬上著手去辦。”江景初點點頭，心開始狂跳起來。
王總走後。張思睿從對面探過頭來：“你還好吧？”
江景初佯裝鎮定，不敢抬頭：“我挺好的呀，怎麼？”
“你臉挺紅的。”
“那，那是空調溫度開的有點高了。”
“出差一起訂票吧？”
“嗯。”
出差前一晚，江景初準備了不少東西。洗漱用具、化妝品、香水......甚至還有幾件好看的內衣。江景初輕輕把絲綢的衣服貼在胸口，自己在期待什麼嗎？或者說......應該期待什麼嗎？
因為長得漂亮，經常被誤會談過很多戀愛的江景初，其實戀愛經歷非常貧乏。她內向的個性總被男生認為是高冷難追，導致她一直在空窗期。30歲了，還未有過男女那方面的經歷。
07
和張思睿出差的幾天，除了上午工作，剩下的時間他帶著江景初在Z城到處逛。
公司總部在Z城，張思睿本身也是這裡的“土著”，盡一下地主之誼是應該的。他帶她去市內最高樓看全城的夜景，帶她去小巷子裡尋找本土味道，和她在公園漫長的林蔭道上一圈又一圈地打轉......
出差的這幾天真的很愉快，江景初甚至有點兒在公費約會的錯覺。在遊覽的過程中，江景初也慢慢意識到一個事實。張思睿只是工作暫時借調C城，最終，他還是要回到這個浮華的家鄉的。
幸好自己沒有把那些話說出口，江景初默默地想，最後我在我的城市，他回他的家鄉，有些東西很美麗，但並不必非得擁有它。這份感情，就永遠塵封在心底吧。
回C城的前一晚，張思睿帶江景初去了Z城最好的一個酒吧，那裡環境和音樂相互映襯，很有氛圍。張思睿叫了一瓶紅酒。
“你不是酒精過敏嗎？”江景初揶揄道。“那是我隨口編的。”他微微一笑，一飲而盡。
“我記得。”
“我忘了。”
兩人回酒店時，都有了兩三分醉意，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江景初剛洗完澡。張思睿敲門說有一件事情要商量。
她趕緊套上外套給他開門：“什麼事？”
“進來講可以嗎？”張思睿好像又喝了些酒，散發著更重的酒氣。
“進來吧。”江景初給他讓出了道。張思睿一進來就關上了門。
她正待要問。他沒有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吻著她，把她抱到了床上。在兩個人快要不能自持的時候，江景初把他推開了一點點，輕輕地喘著，認真地說：“今晚，我們就當一夜情行嗎？”
張思睿整個人僵住了，話裡帶了幾分怒意：“一夜情？你是怕自己陷入太深對不住男朋友麼？”
江景初沒想到張思睿已經知道了，她努力把眼淚憋回肚子裡，回答：“對，我快結婚了。等你的調動結束，你還要回到Z城來，一切都會像沒發生過一樣。”她一隻手輕撫著他的臉，另一隻手柔柔地向他腰部滑去。
這次是張思睿徹底地推開了她，站了起來：“對不起，一切就當做沒發生吧。”
江景初絕望地笑起來：“你是不是個男人？你怕什麼？”
“我害怕我對你存在身體的衝動，還有歇斯底里的感情。”張思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房間。
08
那天晚上以後，江景初就沒再見到他。
回公司後，王總說張思睿還有工作在Z城沒有完成。他也沒有回覆江景初的任何一條消息。
當她已經不抱有希望時，她發現了一個月前，張思睿偷偷寫在她筆記本最後一頁的信：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我本來不信的。
在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才相信世界上有這種事。
第一次握你手時，感覺心臟都停跳了幾秒。
為了有機會送你回家，我耍心機了。是的，我請大家吃飯喝酒，是別有用心。
那天晚上，我很幸福。彷彿夢裡與你共度了餘生。
後來聽說了你將要結婚的消息，明知道應該放手，卻還是懷有渺茫的希望。
在錯誤是時間裡，愛上了一個對的人。
江景初，我愛你。
她緊緊抓著這頁紙，淚流滿面。她此時才明白，這個離開的男人，才是對的那個。
江景初和餘濟時提出了分手。她誠實地告訴了餘濟時所有的事，向他道歉。
江景初以為會發生的疾風驟雨都沒有出現。餘濟時聽完她的話卻握住了她的手：“我真希望當初我也有你這樣的勇敢。”
他在說什麼？江景初呆呆地看著餘濟時，以為自己幻聽了。
餘濟時低下頭輕輕聲道：“景初，我也有事情瞞著你......其實......我喜歡男人。”
信息量太大，江景初有點消化不過來。
餘濟時繼續解釋道：“我也苦惱了很久了，一直想解除婚約，但沒有勇氣向父母出櫃。景初，我們倆談了兩年戀愛，卻只到了牽手這一步，不是因為紳士。沒有哪個男人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能忍住這麼久的。你是個優秀的女子，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至於雙方家長那邊，我會做好解釋的。”
“不。”江景初反握著餘濟時的手：“我們一起去解釋，去得到他們的理解。”
半年後。花嫁婚紗攝影公司內。兩個帥哥和一個美女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諮詢師Kitty：“歡迎光臨，先生小姐請裡面坐。花嫁婚紗攝影公司竭誠為您服務。本期推出的婚紗攝影風格多變，請看，這是摩登藝術風、這是淡彩日系風，這是新古典風......”
Kitty的話忽然鯁住了，她忽然意識到眼前的這一幕有點不對勁。她迷惑地看著眼前的三個人，其中有兩個之前來的時候是一對情侶，這次卻......可這次要拍婚紗的，怎麼男方換了一個人？
江景初和男朋友默契地相視一眼，她拍了拍男友的肩膀：“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夫張思睿。”她又指了指旁邊沙發上的男子：“這是我的前未婚夫，現在的好閨蜜——餘濟時。”
至於這個巨大的信息量，要留給Kitty自己回去慢慢消化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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