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2 “先生,太太要和你离婚!”“想离婚,门都没有!”

寒冬时节的z市,凌冽刺骨的北风呼啸而过,消防车鸣笛声和着警车鸣笛声从远处凌厉传来,宛如一把利刃刺过空气,刺破了这寒冬夜晚的宁静。

灯火通明的商场大厦楼下的空地,站了许许多多围观人员,他们昂着头,双手捧着脸做喇叭状,不停地朝着商场五楼的护栏处喊话。

“这位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解决,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呢!”

“是啊,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看不开呢!可千万别做傻事!快点下来吧!”

“你想一想你的父母家人,想一想你的朋友,想一想这个鲜活的世界,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楼底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劝解安抚的声音,沸腾嘈杂,不断地传到五楼,陆陌站在护栏外的天台边缘,迎着冰冷似刀刃剐过的寒风,腿脚发软,纤瘦高挑的身影,像是一株飘摇在风雨的藤蔓,颤抖不已,颤颤兢兢地一步一步向着极端边缘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明明是零下八度的寒冷气温,森冷北风从耳边刮过,陆陌光洁的额头,满是细细密密的汗水,浸湿了鬓角的发丝,脸色苍白如纸,唇瓣不停哆嗦。

远处的鸣笛声,近处的呼喊声,耳边的风声,她似乎都听不到了,自顾自迈着虚软的步伐,走在五楼护栏外的狭窄边缘。

还差四步,陆陌小心翼翼又胆怯地走过去,忽然间,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从五楼的出口处冲了过来。

那人脚下的步子迈的又急又快,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护栏边飞奔过来,像是武侠电影里面的快镜头般,动作迅速到似乎令人眼前闪过一抹亮光。

那人双手撑着栏杆,长腿利落而又矫健地一迈,跨过护栏,丝毫不在意这十几米的高度,如履平地般大步走到陆陌的面前。

凌厉夹杂着怒气和恨意的强大气场迎面扑来,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的陆陌,脚下像是被钉子钉住了,挪不动一点点距离,她扭转过头侧目看向,步伐急促朝着她走过来的年轻男人。

她脸色发白,青紫色的唇瓣颤抖着,漆黑的眼眸满是恐惧和慌乱,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厉北宁,张了张唇角,喉咙口像是堵塞了棉絮,说不出来半个字。

厉北宁周身布满冷狠的怒气,他眸光冷冷地瞪着颤抖在寒风的陆陌,菲薄的唇角紧抿,如两片薄薄的利刃,说出来的话,却利刃更加残酷无情,“陆陌,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子跳楼自尽!我倒真是小看你了!跳楼,呵,勇气可嘉啊!”

“我是不是应该鼓掌,给你的这份勇气说声赞扬!”厉北宁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弧,眸光阴冷似渗了冰渣。

厉北宁的话随着冷风灌进耳朵里,冷意和惧意一直蔓延到陆陌的心底,她两只细白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头,像是要压抑住那股即将跳出胸腔的害怕。

陆陌低垂着眉眼,看向脚下那黑压压的人头,似乎身处半空随时可能会摔下致死的恐惧,也及不厉北宁的话让她心寒,她抿紧了唇角,没什么好辩驳的。

“呵!你究竟是有天大的难题解决不了?还是嫌命太长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想出来跳楼这一招!你是不是想新闻头条啊!”

厉北宁深邃黑眸的冷意更深更重,薄唇勾起,讥讽又愤怒地冷声质问。

她没觉得命太长活的不耐烦,也没想用跳楼这招来博人眼球,陆陌听着厉北宁的讥诮和挖苦,依然闭着嘴角不吭声。

气氛蓦地冷滞下来,厉北宁忽然伸出手,准确地扣住陆陌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前,两个人的身体紧贴,衣衫摩擦过衣衫,不留一丝缝隙。

厉北宁的下颌磨蹭过她的头顶,冷沉带着怒气的声音,如冰锥刺进她的血肉里,“怎么,有胆子跳楼,没有胆量来回我的话?你这么生无可恋一句话都不想说?”

陆陌秀气的眉头紧蹙,听到厉北宁这句话,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

她没有生无可恋也不是无话可说……只是她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厉北宁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你没有?你是没有跳楼?还是没有什么?”

“你是觉得我智商降到零以下了?还是觉得我眼瞎了,没有看到你站在五楼的护栏外?”

随着他语气间音调的扬,他扣住陆陌手腕的力道猛地加大,那般凶狠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腕骨捏碎,陆陌倒抽一口凉气,低低地痛呼了一声。

陆陌轻轻地挣扎了几下,试图把自己的手腕从厉北宁手里抽出来,蹙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悦地道:“厉北宁你先放开我,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她既不想死,也没有要寻短见的意思……

楼下的人群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明白五楼的护栏外又发生了些什么。

厉北宁那双深邃暗沉的眼眸,划过一抹冷光,瞥了一眼已经开到商场大厦楼下的消防车,嘴角讥诮地倾了倾。

他丝毫不理会陆陌的挣扎,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肩膀,手加大几分力道,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身体腾的悬空失去了支撑,陆陌的一颗心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呼吸骤然间变得紧-窒,她真的害怕厉北宁一气之下把她从五楼扔下去……那下场不死也是重度残废了…

“先生,太太要和你离婚!”“想离婚,门都没有!”

陆陌抬起头,那双清明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眼睛地看着厉北宁,看他那阴沉而又恼怒的表情,唇角边勾勒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厉北宁这么恨她、怨她、怒她、气她吗?厌恶憎恨她到……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陆陌缓缓闭了眼睛,眼圈酸酸涩涩的,她等下会是头朝地还是脚朝地呢?希望死相不会太难看!

天旋地转间,陆陌已经被厉北宁扔进了护栏里面,双脚落地,悬在半空的惶恐消失,她后背冷汗涔涔,不自觉地双手抓着护栏,生与死瞬间轮回,她几乎被那股恐惧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像是不敢置信般,她慢慢睁开眼睛,眸底闪过湿润而恍惚的光,有些吃惊也有些诧异,看着厉北宁长腿一迈,动作利落干脆,从护栏外的天台边缘稳稳落在里侧光洁的地砖。

厉北宁不是要亲手把她从五楼扔下去?而是来将她从五楼的护栏外解救下来的?

一时间思绪千回百转,陆陌呆愣了几秒钟,脸色恢复些许,她张了张唇角,刚想开口说话,又被厉北宁扣住了手腕,半拖半拽着,被他拉着走向电梯间。

厉北宁身高腿长,步子迈的很大,陆陌心有余悸,脚步虚软,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像是踩在棉花,有些跟不他的步伐,一路磕磕绊绊被拖着走,紧箍着她手腕的那股力道,丝毫没有放松,他骨节修长的手指,紧紧掐入她的肌肤里。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一位穿着整洁西装的年轻男人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厉北宁和陆陌,连忙恭敬地打招呼,“厉总,厉…”

年轻男人后面那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被厉北宁那暗含警告的冷沉眼神给吓得噤了声,他硬生生憋下去了那个称呼。

年轻男人侧了侧身体,把厉北宁和陆陌迎进电梯里,他伸手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眼眸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陆陌。

察觉到那人打量她的目光,陆陌苍白着脸色,有些讪讪地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弧。

与她和厉北宁同站在电梯里的年轻男人,正是厉北宁的助理李扬,陆陌见过他几次,也算是认识的,她朝着李扬的这淡淡一笑,算是打了声招呼,也不失礼节。

李扬有些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又被厉北宁一记阴鸷的眼神给瞪的憋回去了,他忙低下头,盯着脚下的地面看,视线却不自觉瞥向,厉北宁紧扣着陆陌皓腕的修长手掌。

厉北宁看着低眉顺眼的助理,心里憋着一股怒火没处发-泄,便逮到助理泄-愤,沉声训斥道:“你看什么呢!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难道要我教你什么事情该注意,什么事情不该注意吗?那我还给你发那么多的工资做什么!”

李扬被厉北宁吼的一脸懵逼,简直窦娥还冤枉,苍天哪!他又做错什么了吗?大老板为什么逮着他教训!他全程没有做任何事情啊!

李扬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角,敢怒不敢言,抬头看着厉北宁,以可怜兮兮的眼神控诉他,厉北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沉的嗓音带着冷傲与霸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扬昂起头,眼睛望着电梯顶明晃晃的镜面,不敢再乱瞄,老老实实闭嘴了……无话可说!

陆陌也是一脸懵逼,眉眼间疑惑不解,厉北宁今天晚是吃****了吗?怎么逮到谁都是一通乱喷!

手腕被厉北宁的手指捏的生疼,陆陌挣扎了几下,依旧挣脱不开,语气有些不耐烦地低声道:“厉北宁你先松开我!别这样抓着我!”

厉北宁的眸底急速划过一抹冷硬如冰的寒光,大力地甩开陆陌的手腕,陆陌脚下一个踉跄,被他粗鲁的动作甩到了电梯镜面。

额头和鼻尖撞到坚硬的金属,传来钝钝的痛,陆陌的鼻头酸酸的,泪水顿时在眼圈里打着转,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怒,但碍于厉北宁那阴冷的气场,她也不敢吭声了。

“呵!你以为我多想碰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

这毫不留情的挖苦,厌恶地像是对待垃圾般的语气,让陆陌怔愣了几秒钟,原本被冷风冻得麻木的心脏,像是被利刃一下又一下切割着,疼痛无,原来……厉北宁这么看不她!这样厌恨她!

厉北宁非要当着他助理的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羞-辱她,给她难堪吗!

陆陌死命地咬着唇角,唇瓣被牙齿咬出浅浅的血痕,不吭声不接话,任由温热的泪水在眼圈内滚动,是倔强地不肯落下来,厉北宁的冷言冷语,她不是早习-以-为-常了吗?有什么可难过的!可为什么心这么疼呢!

厉北宁微微垂下头,眸光落在陆陌低垂着小脑袋的发顶,心情她那被寒风吹散的长发还要凌乱,胸闷气短,几乎喘不过来气!

他抬手扯了扯白衬衫的领口,力道有些大,面的一颗纽扣被他扯落了下来,滚落到电梯间的角落里。

“陆陌也真太自以为是了!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

衬衫领口被扯开,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厉北宁才觉得呼吸顺畅些许,他冷冷地讥讽一声,看向陆陌的目光,透着睥睨一切的孤傲。

陆陌始终保持着沉默,不辩驳不解释,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也似乎任何话都没有听进去。

李扬听着厉北宁这一通怒吼,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敢大口喘气,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厉北宁看着陆陌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生气,咬牙切齿地凶狠狠剜了陆陌一眼,忽地勾起唇角讥笑,“呵!你要真是觉得命太长,活得不耐烦,想找死的话,别从五楼跳下去,五楼才有多高,不过十几米的高度而已,跳下去也未必摔死你,很有可能会落得重度残废,瘫痪在床-等死!”

“求死不得,生不如死,你想过那样的生活吗!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独特的追求!”

李扬昂着头,眼珠子胡乱转,不停地翻白眼,差点翻到眼角抽筋,嘴角抽搐,啧啧,大老板这张嘴,真是够毒舌的,损死人不偿命!

厉北宁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陆陌的心,锥心刺骨般的痛传遍四肢百骸。

他巴不得她去死,巴不得她这一生都不得安宁吗!

陆陌紧紧咬住唇角,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厉北宁的嘴巴有多么刻薄和恶毒,她不是早深有体会了吗?

叮……电梯门打开,李扬了个手势,伸手按住电梯的开门键,示意厉北宁出去。

厉北宁淡漠地从陆陌身收回目光,长腿一迈,刚要跨出电梯间,又恶狠狠地冲着陆陌吼了一句:“下次再想找死,再想整出什么妖蛾子,有本事你从五十楼跳下去,看能不能摔死你!”

“先生,太太要和你离婚!”“想离婚,门都没有!”

话音重重落下,厉北宁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留给陆陌一抹挺拔凛然的颀长身影。

李扬被厉北宁这气十足的一声怒吼,震得脊背一颤,按着开门键的指尖都颤抖了几下,冲着陆陌露出一抹谦恭的笑容,声音也温和许多:“厉……不,陆小姐,一楼到了,你先出来吧?”

陆陌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硬生生逼下去了在眼圈打着转的泪水,淡淡地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和李扬说声谢谢。

听到厉北宁在前面咬着牙,语气冷狠地像是要把李扬生吞活剥了,“李扬,需要我告诉你,你究竟是谁的助理吗?你还傻楞在哪里做什么!是不是等着我解雇你!”

李扬连忙松开按着开门键的手,冲着陆陌歉意地点了点头,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小跑着追了厉北宁。

陆陌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似的,呆愣愣地站在电梯里,叮一声,电梯门在她眼前合,厉北宁那抹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刹那间消失在她的眼前。

大颗的晶莹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陆陌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温热的泪水沾湿了手心的肌肤。

眼角余光看到电梯角落里的那粒纽扣,是刚刚被厉北宁扯落下来的,陆陌缓缓地弯下腰,捡起那粒纽扣,深深地握在掌心里。

她低头拉开挎包的拉链,把纽扣放进去,又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纸擦干净眼泪,对着电梯镜面照了照自己的脸,确定不会很狼狈,她才摁开电梯门走出去。

等到陆陌走出商场门口的时候,原本围在楼下观看的吃瓜群众已经散去了,她视线有些茫然又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朝着四周看去,并没有看到厉北宁的身影,看来他已经走掉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黯然与悲伤。

消防车和警车停在商场大厦前,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和武-警,齐刷刷地盯着陆陌看,那眼神透着几分无奈和疑惑。

察觉到那些人的打量目光,陆陌很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要跳楼,估计是围在楼下看的人以为我想不开,所以才报的警,真是麻烦你们了。”

“抱歉啊,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辛苦了。”陆陌真诚地道了歉,还弯腰深深鞠了一个躬。

一个三十多岁的消防武-警,走前一步,低头看了一眼满脸愧疚之色的陆陌,叹了一口气,开解她道:“小姑娘,有什么事情,多往好处想一想,别总想不开,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可别总往那些悲观的事情琢磨,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多和身边的家人和朋友沟通一下,没有什么难事是解决不了的。”

陆陌听着武-警-大叔的话,连连点头应了一声“是”,武-警-大叔又语重心长地给她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灌了她一大碗的新鲜热鸡汤,得到陆陌的再三保证,他转身才离开。

看着乌拉乌拉的警车和消防车离开,陆陌收回视线,又昂起头,朝着商场五楼的护栏外看了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吧,还是改天再去看吧。

她要是再爬到五楼的护栏外,吃瓜群众又要报警了,估计明天真要新闻头条了!

陆陌拢紧大衣的衣领,步伐缓慢地向着路边走去。

商场停车场,一辆黑色宾利的后车座半降,露出厉北宁那张俊美精致如画的清逸脸孔,眉眼间的神情一片清冷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宛如夜色里线条流畅完美的雕像。

厉北宁眸光冷沉地盯着远处路边的陆陌,看她站在寒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不停地跺着脚,等着打车回去。

约莫五六分钟后,直到陆陌揽到一辆出租车,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厉北宁淡淡地扫了一眼出租车的车牌号,才收回目光,周身那股冷厉倨傲的气场全都消失不见,像是很疲惫无力地闭了眼睛。

李扬坐在驾驶座,双手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悄悄地打量着坐在后座的厉北宁,试探性地问道:“厉总,临江楼那边的饭局,您还要去吗?”

临江楼和这家商场离得并不远,也三四分钟的车程,饭局吃到一半断了,李扬也猜不透厉北宁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扬今晚本是跟着厉北宁在饭局应酬的,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厉北宁像是发了疯一般,丢下一大桌的合作商,匆匆忙忙离开了饭桌,直奔到新光商场。

厉北宁抬手揉了揉太阳-**,额头传来阵阵的刺痛,他闭着眼睛,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沙哑,“不去了,让他们散了吧,你等下去酒楼包厢和他们说一声,改天再约。”

李扬了然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刚准备发动车子,听到身后的厉北宁又开口道:“顺便帮我把西装外套和大衣拿下来,刚刚忘在包厢里了。”

李扬朝着后视镜瞥了一眼,才发现零下八度的低气温下,厉北宁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的纽扣还开了两颗,他还注意到,厉北宁的额头和鬓角的短发,甚至滑下了汗珠。

他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刚刚大老板在户外待了那么久,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冷吗?刚才的大老板是有多焦急,才会忘了在寒冬低温穿件外套……

李扬连连点头,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驶离停车场,又连忙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几度。

……

出租车在z市地段最好的别墅区清风苑停下,陆陌付过车费,打开车门下车,望着那些独立成栋的精致奢华别墅,每一扇窗户里都散发着暖暖的光,似乎在等着晚归的人。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个冷冰冰的大别墅里,永远也不会有人在等着她回家。

修剪整齐的绿化带,暖黄明亮的路灯光,平整干净的路面,空气似乎还飘荡着一股清雅的梅花香味,这个时节,别墅区种的那些腊梅也该绽放了。

陆陌回到十六号别墅,输入指纹密码,进入室内,客厅的水晶吊灯关了,只留下两盏壁灯,散着浅浅的光芒。

她正站在玄关处换鞋,听到声响的张阿姨从一楼的卧室里跑出来,身披着一件外套,看到陆陌,关切地问道:“太太回来了?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我现在给你做些吃的?”

陆陌换好棉拖,走进客厅,冲着张阿姨笑着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在外面吃过饭了。”

张阿姨应了一声,道了句“太太晚安”,又被陆陌喊住了。

陆陌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厉…先生他回家了吗?”

“先生,太太要和你离婚!”“想离婚,门都没有!”

张阿姨朝着别墅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先生还没有回来呢。”

陆陌了然地点了点头,清丽的眉眼间神情平静淡然,语气里也透着几分淡漠,“没事了,张阿姨你去休息吧,晚安。

张阿姨看了两眼陆陌,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像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点头应了一声“嗯”,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

陆陌转身走向厨房,在转身的一瞬间,眼角眉梢都爬满了落寞与黯然,厉北宁……今天晚又没有回家吗?

结婚两年多了…厉北宁从来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他的行程,无论是出国出长差不能回家,还是晚不回来休息,他也从没有和她报备过。

陆陌也不敢主动去过问他,害怕他斥责她,对他的个人生活指手画脚,更害怕厉北宁会更加厌恶她憎恨她,会让她从他的身边滚开,此后和他再无半点关系。

他从来不曾把她当作过妻子,出了这个别墅,除了厉家人和陆家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和厉北宁是夫妻。

毕竟当初,厉北宁也是被逼无奈才和她结婚的,这一段婚姻,于厉北宁而言,是天大的羞-辱和委屈。

陆陌知道厉北宁自始至终都不甘心和她结婚,他的心里有怒气有怨气,所以这两年多来,即使心底再怎么委屈,再怎么面对厉北宁的冷言冷语,她也不敢和厉北宁提离婚。

因为她喜欢厉北宁,喜欢了整整二十年,喜欢到不敢告诉任何人,喜欢到只敢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思念他,喜欢到一看到厉北宁,她控制不住脸红悸动,喜欢到厉北宁是她藏在心底深处不敢言说的一个秘密。

她不怕婚姻不幸福,只要守在厉北宁的身边,便是她此生能拥有的最大的幸福,一旦离开了厉北宁,她和他真的是陌路再不相干了。

厉北宁是她从小到大唯一期望的梦想,那么深深地喜欢了他二十年,陆陌舍不得和他当路人。

陆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靠在厨房的流理台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温水,细白的指尖滑过玻璃杯,脑海里依然回想着厉北宁说过的那些话,心底传来钝钝的痛。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客厅哒哒跑到厨房,贴着陆陌的裤脚不停地磨蹭着。

陆陌把水杯放到流理台,慢慢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那颗毛毛的大脑袋,“哈皮~你怎么还没有睡呀?”

哈皮是陆陌养的一只纯种哈士,已经三岁了,平时很粘着陆陌,看到陆陌回家,会第一时间冲过来,绕着她不停转着圈。

哈皮不停地往陆陌怀里拱,扭动着身体,尾巴摇摇晃晃的,又蠢又萌的样子,让陆陌难受疼痛的心情,瞬间好转许多。

她伸手把哈皮抱进怀里,一只手不停地帮它顺着背的毛,低声细语地道:“好啦~别闹了,乖乖去睡觉,我也要去休息了。”

哈皮像是听懂了陆陌的话,咬着她的裤脚,拖着她往厨房外走,陆陌抿着唇角微微一笑,跟着站起身,被哈皮拖着走到楼梯口。

“乖~你也去睡觉~”

陆陌抬手指了指一楼阳台边的小窝,那是哈皮的专属领地,哈皮乖乖地顺着陆陌手指的方向跑过去,趴在小窝里,目送陆陌楼。

陆陌回到二楼自己的卧室,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的那间卧室,那是厉北宁的房间,紧紧关闭的房门,犹如厉北宁那颗冷硬封闭的心,她似乎永远走不进他的世界。

陆陌视线有些恍惚,盯着那扇房门看了许久,才落寞而又悲怆地收回目光,她和厉北宁,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光芒闪耀,万众瞩目,与她的卑微,格格不入。

陆陌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走进去,拿过睡衣,去卫浴间泡了半个小时的澡,洗漱之后,疲惫不堪地扑到床--睡了。

……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壁灯,光线昏暗不清,半睡半醒间,陆陌睡的迷迷糊糊的,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感觉到身像是压了千斤般的重物,沉重到让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身蓦地一凉,睡衣被人大力地剥了下来,陆陌猛然间睁开眼睛,看到厉北宁近在咫尺的俊逸眉眼,修长的剑眉,深邃漂亮的眼睛,高挑的鼻梁,菲薄的唇角,无一处不是精致如画。

陆陌连忙去抓被子盖住自己坦-露的肌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身体泛起一阵又一阵颤栗,纤瘦白皙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厉北宁,你怎么回来了?”陆陌张了张唇角,往被子里面缩了缩身体,轻轻细细的嗓音,带着颤音和惶恐。

昏黄的光线里,陆陌看着厉北宁那幽深沉静到似深海般的黑眸,那双眸子里冷意沉沉,让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不受控制的恐惧蔓延全身。

他今晚不是没有回家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先生,太太要和你离婚!”“想离婚,门都没有!”

厉北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菲薄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低低沉沉的嗓音,透着几分讥讽与不屑,“我怎么回来了?这房子是我名下的,难道我回来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陆陌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真当你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

她的脸和厉北宁的脸,靠的格外近,随着他薄唇张张合合说话的动作,炽-热略显粗-重的呼吸,悉数喷洒在陆陌的脸,让她的脸颊发烫,心跳更是乱的一塌糊涂

陆陌听出了厉北宁话的讥诮,她轻轻咬了咬唇角,柔声细语地解释道:“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当然是可以回来的。”

陆陌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怯怯地看着厉北宁,“我也没有把自己……当作女主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厉北宁忽然伸出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力道凶狠地捏住陆陌小巧的下巴,仿佛要将她的下颌骨捏碎一般,“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好,不该你多管的事情,最好不要插-嘴一句!”

陆陌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像是雏-鸟-的翅膀,不安地扇动着,遮挡去她眸底的落寞与苦涩,淡淡地点了点头,嗓音有些哽咽地应了一声“嗯”。

听到轻不可察的一个字,厉北宁那幽沉清透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凌厉如利刃般的寒光,猛地低下头,温热的薄唇,又凶又急促地攫住陆陌柔软的红唇,狷狂霸道的举动,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唇角传来阵阵刺-痛,陆陌下意识地摇晃着小脑袋,想要躲避开厉北宁粗-鲁的吻,这根本不是吻,毫无章法,力道又猛,狂野地撕-咬着,像是承受着折磨一般。

淡淡的红酒香味和着烟草的味道,还有独属于厉北宁的那股清雅味道,在她的口腔内蔓延,明明是抗拒他如此粗-鲁的对待,却又贪恋在他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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