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8 錢,房子,社會地位,統統不重要!

不同於動物,人類的生存和繁衍,已經不需要社會地位來保證了。

如果一個社會的物質突然極大豐富,人們的基本生活條件很快被滿足,整個社會就會迎來一次大型階層焦慮。

我們不必為自己的孩子焦慮,更不必逼他們去競爭,換取一些虛假的地位和名利。

“焦慮”這個詞,簡直可以算上21世紀中國人的人生關鍵詞。這個社會無人不焦慮。還沒上幼兒園的小朋友,就開始擇校焦慮。小學生被作業壓得喘不過氣來,焦慮。中學生高考焦慮。大學生前途焦慮。工作了婚戀焦慮。結婚之後開始新一輪的幼兒園擇校焦慮。

向上“融入”的階層焦慮

最近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思考階層焦慮的問題,今天特別想和大家聊一聊,起因是昨晚讀了一本名為《我是個媽媽,我需要鉑金包》的書。

裡面講的是一個獲得過人類學學位的美國小鎮女文青,嫁進了紐約富人家庭,搬進了紐約最高尚的地段:曼哈頓上東區,然後掙扎著想要融入貴婦階層的令人心酸的故事。


錢,房子,社會地位,統統不重要!


這本書的作者,本身就是個極端焦慮的母親。她在解決焦慮問題的能力上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這本書充滿了她對上東區婦女淺薄無趣的描寫,以及她自身枯燥冗長乏味的內心戲。

客觀地說,這是一本極其無聊的書,不推薦大家購買或者閱讀。這位婦女唯一令人學習之處,就是她受過生物學和人類學的科學訓練,並以簡單直白的方式,將她的焦慮展示給大家。

例如,如何融入幼兒園家長的集體之中,就是最令她焦慮的事情之一。她這樣描寫自己的處境和內心活動:

在狒狒的團體中,新來乍到的母狒狒地位最低。新狒狒要是無法和中高階層的狒狒結盟,她和孩子的生活就慘了。我知道一旦我和兒子被排擠,這樣還住在上東區,我們的地位就很難變動。我不想讓兒子在學校成為沒朋友的人,不希望我們母子倆被拒於門外,尤其是兒子不能落入這種命運。我不斷想辦法融入,雖然心裡很受不了,還是在學校大門口拼命向大家微笑。我觀察了很久,卻依舊找不到打入群體的方式。

基於這種妄想式的考慮,這位極端焦慮的母親就想方設法讓自己和孩子融入這個集體。至於這種妄想本身是否成立,也就是說,在狒狒的社會被群體排斥,和在人類社會被某個群體排斥,之間的差別是什麼。

這位拿了博士學位的,受過人類學訓練的女士竟然拒絕探討這個問題。那麼這個差別究竟是什麼呢?

動物世界的生存法則

在狒狒,以及其他各種野生哺乳動物的群落中,一個個體無法佔據較高的社會地位,完全無法獲得社會地位,甚至被這個群體排斥,都意味著著個個體和他的後代,擁有更少的食物,更少的交配機會,更大的被天敵殺死的可能性。簡單說,狒狒沒有社會地位,就意味著可能斷子絕孫。不能融入集體,就意味著徹底滅絕。

我們人類社會是這樣嗎?並不是。上不了“好”的幼兒園,學齡前在家裡蹲著,不會死。沒有學區房,上個普通小學,也不會死。從一般的中學畢業的成績一般的學生,去一個完全一般的大學念本科,你不僅不會被天敵吃掉,還有可能會成為馬雲。

人類已經進入現代社會,我們中間過的最窮的那些人都能生存,而且都能有後代。人類的生存和繁衍已經不需要社會地位來保證了。

一個狒狒如果無法融入狒狒的集體,就可能沒有後代。但是一個正常人,只要他願意,基本上都會有後代。一個野生的哺乳動物,升入更高的社會地位,就意味著更多的後代。所以一個狒狒想要生出很多的小狒狒,他必須獲得較高的社會地位。但是人類社會的法則幾乎要反過來。

一個人想要有很多的小孩,他反而不能有很高的學歷。因為有很高的學歷,往往會減少一個人生孩子的時間和慾望。也就是說,決定哺乳動物的生存法則,在人類社會已經不適用了。

可能這有點難理解。我再舉一個例子。自然界的很多昆蟲,例如飛蛾,是以自然光線,例如日光、月光等,作為導航的工具的。他們會按照日光、月光的一定夾角來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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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飛蛾的神經系統是很簡單的,它們無法理解“人造光源”這回事。當人類開始大規模使用火之後,飛蛾的系統里根本就沒有“識別人造光源”這個程序,把人造光源當成自然光源,然後以此為基準按照一定的角度飛行,結果就是直接飛進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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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社會的生存法則

這就是有的時候我感覺那些為了升學擇校,為了自己和孩子未來的社會地位而焦慮的人,就有點像神經系統構造簡單的飛蛾。

以前天上只有一個太陽或者月亮。現在人類發明了更加耀眼的光源:火。以前社會地位決定了生死,決定了你的子孫是否會滅絕,可是現在社會規則變了,任何正常人都可以生存繁衍。

那些在哺乳動物時期,原始社會時期有意義的東西,到了現代社會,可能不再有意義。生存和繁衍需要之外的地位和財富,就是讓人化為灰燼的火。

所以有的時候我也在思考,進步對人類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人類科技一直進步,那麼人類會不會永遠生存下去?以前我非常樂觀,覺得現代科技能夠解決一切生存問題。但是現在我覺得未必。

因為人最低級的需求容易得到滿足。例如如果所有人都想要吃飽穿暖,那很容易。但是在吃飽穿暖之後,人們便會產生關於社會地位的需求。而人對社會地位的需求是永無止境的。任何的社會制度再完美,科技再發達,都只能滿足一小部分人的這種需求。

於是我們發現了一個規律:如果一個社會的物質突然極大豐富,人們的基本生活條件很快被滿足,整個社會就會迎來一次大型階層焦慮。

那麼焦慮之後又會發生什麼呢?我們可以回顧一下美國的歷史。在二戰結束之後的二十年,1940年代中期到1960年代中期,美國的經濟開始爆發式增長。

在這期間,百業振興,股市繁榮,整個社會越來越富裕,卻越來越焦慮。在文章的開頭我也提到,焦慮的核心是什麼?是對孩子的過高期望。


錢,房子,社會地位,統統不重要!


美國父母在1950、60年代對於孩子未來的社會地位的期望,引發了這一代年輕人的劇烈反彈。人們經常以為越戰是1960年代年輕人叛逆的原因,實際上它只是年輕人叛逆的藉口。

美國1960年代的年輕人對於父母要求的對抗和對於社會地位提升的絕望,一起導致了1960年代美國文化的叛逆風潮。這次風潮的最典型時間,莫過於1969年8月份,發生在紐約市西北部的伍德斯托克音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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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很多年輕人對於伍德斯托克一無所知。1960-70年代是搖滾樂的黃金時代,而伍德斯托克音樂節是搖滾樂史上的巔峰。在為期4天的音樂節上,超過40萬的年輕人在酒精和其他藥物的刺激下,在泥濘的場地中享受縱慾和享樂主義的狂歡。

他們用這種方式告訴老一輩的人,他們是如何蔑視舊的一套社會的規則,如何去浪費自己的生命,以求得在社會規則壓力下的短暫解脫。

我們中國的經濟從1990年代開始,經過二三十年的高速增長,在2010年代的末尾,經濟增長已經露出疲態,而且年輕一代的人已經開始對老一代施加的壓力提出了無聲的抗議。

90後,00後,甚至10後,已經開始用抖音尋找屬於他們自己的15秒的快樂,同時利用偶像、遊戲和動漫來獲得不同於上一代人的社會認可。

很多人的焦慮,在於你以為認清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但是年輕人不會聽你們的。你們認可的東西,會被年輕人質疑和否定。因為他們自然會形成他們自己的一套規則。

就像是80後的一代,我們這代人的50後父母講述自己小時候吃不上飯,然後上山下鄉大串聯,會讓我們覺得你在說另一個世界的事。他們拿出一套珍藏多年的紅木傢俱,我們會覺得他們像是被收了智商稅一樣。

在新一代人的眼中,錢,房子,社會地位,都是老土的父母一代人才想要的東西。他們有他們自己的規則,有他們自己的玩法,有他們自己的社會等級體系。

有時候我們覺得自己生活了幾十年,就能認清全部的世界。其實並不是。我們以為的財富和地位,實際上只是一些引著我們飛去的火。我們的孩子也不一定是傻子。他們也不過和我們一樣,是另一代的飛蛾。他們只不過是把我們的火,換成了他們的火。火還是火,飛蛾還是飛蛾。

一代一代的人,其實沒有本質的不同。我們不必為他們焦慮,不必逼他們去競爭,也不必去犧牲陪伴他們的時間,去換取一些虛假的地位和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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