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連載，接上節）
多年的捕盜生涯，讓何進養成了絕不把人往好處想的習慣。
如今，他越看臺上的木老翁越覺得彆扭，至於怎麼彆扭，有時候是一種直覺。還有木老翁的兒子，嫌疑就更大，雖然他似乎又聾又啞，像個傻子，但他這身筋骨卻是明明是個練武的奇才，骨骼粗壯、猿臂鶴腿，說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
甚至，這傢伙受了自己用力的“虎侯扳牛”，居然像沒事兒人似的。若非是練家子，除非是運氣好到了極致，湊巧順著力道滾去，從而卸去了他的掌力。
可是，這世界上能有那麼多湊巧的事兒嗎？
“黑臀帝一個湊巧，斬殺了白狗，諸位可知道嗎？這可是為害關東多年的白魔犬妖，誰知道一不留神，做了黑臀帝樓三爺的盤中肉。嘿嘿……”臺上木老翁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透過那臺前許多晃晃悠悠的圍觀人的背影，巨大火籠中的麒麟燭搖曳生光，陡然照亮了何進的思路：“哼哼，好哇，你一個普通老漢，怎麼可能在千百人中傳出這麼清晰的聲音？若是在館肆裡也就罷了，可這裡可是個四處透風的野場子哩！”
“看夫人的意思，似乎和這老漢還頗為熟絡，定不是第一回見了。這老漢趁著夫人愛湊熱鬧的心性，故意在這裡開個夜場，到底是什麼目的？只是為了巴結夫人而求些好處嗎？”何進首先否定了這種想法：“此人氣定神閒也能聲貫全場，若論內功定屬於江湖上有名有號的人物，何必求這些小錢兒。或許，或許是對夫人另有所求？”
虢國夫人是什麼人？她是貴妃的三姐，皇帝眼前的紅人，舉之可使人上天，即便要當個京畿大縣的縣令，也不過是她向皇帝吹個風的事兒，有求於她，那就太正常了。
想明白了這個問題，即便眼前是個一流高手，何進也安心了不少。至少，這傢伙不是來京城鬧事兒的，既然如此，也就和他何進沒多大關係了。
於是，何進本有些躁動的心安靜了不少，開始聽之任之，做個一貫的閒人。他小吏當久了，深知只有閒人，才是眾人交口稱讚的賢人。
現場人聲雜沓，圍著的人更多了。
何進抬頭時，只見虢國夫人在觀戲樓上就著花榻斜臥，有侍女、宦官們為他輕拉薄帳。夫人雅緻，薄帳如紗，隨隙吹來天晚之風，若倚若伏。何進嚥了口唾沫，暗罵自己土豹子。
戲臺上的木老翁毫無倦意，繼續講道：
（樓小三、範快等人吃完狗肉，又喝了大壇的酒，四人走出店來，已經是黃昏時分。
三爺已經是七分醉，對兩位兄弟拍了拍肩膀道：“兄弟該走的走，該留的留，哥哥我先走也。”說完，便東竄三步、西竄三步，找不著方向。
範快見他醉得不行，忙拉住他道：“我媳婦兒的孃家與哥哥同路，你便幫我送她回去。”他知道樓小三好面子，若說讓女人送他，那定是不肯的，於是反倒說是讓樓小三幫他送送他媳婦兒。
誰知道，樓小三酒醉無行，罵道：“什麼媳婦兒，不就是你姘頭嗎，直說不成了，這般彎彎繞的。”
那小媳婦兒也不生氣，將他手拉過來搭在自己肩上，笑道：“樓三哥說得是，我們就是搭個夥而已！”扶著他便往小路上走去。
範、甘二人自回自家不提。
走了半里路，樓小三稍微清醒，倚著那女人，聞到好一陣香味兒，不禁有些心神動搖，笑問道：“範快說你家與我同路，就這麼點大個村子，我怎的從沒見過你？”
那女人道：“我家從海岱初遷此地，你當然不認得我！”
“哦，難怪你口音不同於此間，那你來了多久了？”
“怕得有三五日了吧！”
“三五日？”樓小三不禁哈哈大笑，說道：“這才三五日便與我那兄弟好上啦？你也太……”好歹這“水性楊花”忍住了沒說出口。
誰知這女人冷笑道：“那便怎的，世間難得有好兒郎，既然見著了便當捉住在手，絕不放過，若是錯過了豈不是讓自己後悔？再說了，這末世光景中，生死存亡只在頃刻之間的事兒，我若不早找好男人，今後若是嫁個傻的、瘸的、亦或是個騾子肉的，可不是要抱憾終身了。”
“那你如何知道範快是好兒郎，好男人？”
“那便只在我這雙眼中了。”那女人突然抬起頭來，明眸中閃出光來直射樓小三的雙眼，讓這個歷來見怪不怪的人也不禁一怔。
女人莞爾一笑，說道：“那日我與姐姐從村口路過，見他與人賭博誰的力氣大。那人將兩百斤的麻袋舉起已經讓我頗為吃驚，誰知這範快全不當一回事兒，指著那人拴在路旁的水牛問道：‘你可有這牛的力氣大？’那人當然說沒有。只見這範快挽起袖子，來到那水牛面前，將那雙手往牛角上握住，用力一絞，便將千斤的水牛掀翻在地，讓我好不佩服！”
“原來你喜歡力氣大的！”樓小三玩笑道。
“也不盡然，我也喜歡你這種的，恐怕比我那男人還厲害呢！呵呵。”
樓小三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心道：“我雖然無賴，但還不至於和兄弟搶女人。”正想說明，卻聽那女子道：“你可別想歪了，我可是一女不侍二夫的貞潔烈女，你只能恨不早些遇見我了。”
樓小三哈哈大笑道：“貞潔？哈哈哈，這倒沒看出來！”
正說著那女子已經到家，她將手往樓小三屁股上一拍，道：“本姑娘到家了，剩下的路你自己回去吧！”
樓小三心裡嘿了一聲，尋思：“我他娘沒佔她便宜，她倒來佔我便宜，真是無奇不有。”便在柴門上抱拳道：“謝過貞姑娘了，那我便走了。”
“什麼貞姑娘，我自姓女！記住了。”
“呂是吧，好咧。”樓小三跌跌撞撞，回頭就走，卻跟個走路的人正好撞了滿懷。只聽那人哎喲一聲，跌在地上連聲叫苦。
（待續。更多內容請關注星火辰）
閱讀更多 星火辰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