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 红尘幽梦,痴情未休,余生再难爱得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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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皇后是个聪明人,哀家的暗示你还不懂吗?”

“臣妾愚钝,还请太后明示。”

“你……可以死了。”

*

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不断魂。如此寒冬时候,也只有王公贵胄能玩得安乐尽兴了。

帝王携一群嫔妃惬意地坐在暖榻上,看着歌舞姬献艺,手里还掷着双螭赤金骰盅,“赏花”赌.博两不误。

“呀,皇后来了!”

原本嬉笑玩闹的嫔妃纷纷各归各位,帝王也正襟危坐起来。若是才进宫的新人兴许会被这阵势给唬住,以为皇后是个骄横厉害的人物,但只要知悉些内情,便知道一切不过是场做戏。

太后和帝王早已暗示,但凡皇后所到之处,皆安静肃穆,冷漠得不让她感受到半点情愫。

“宫里养个人质还真是麻烦,玩乐都不痛快。”帝王冷哼一声,嫌恶至极。

皇后燕氏是大将军燕翔的妹妹,孩童时候便被太后接进皇宫,原由十分冠冕,燕翔常年在外(征)战,幼妹无人照管,太后怜惜疼爱,视如己出。而后,燕翔屡立(军)功、战绩斐然,帝王便下召册封燕氏为后,荣宗耀祖,好让燕翔愈加披肝沥胆、尽忠报国。

可惜,兄妹俩一个在战(场)拼死,一个在情场等死,日子皆不好过。

“怎么回事,不是说她来了吗?”等了半晌,却不见皇后的身影,帝王怒道。

“皇上恕罪,方才皇后娘娘确实下了车辇,走到外廊,可她隔着窗看了片刻,便转身走了。”宫娥赶忙回话。

“这又耍的什么花招?”帝王皱起眉头。

“唔……冒着大雪前来,只为远远看皇上一眼,如此痴情柔弱的女子,定会让皇上心生爱怜。”芳妃掩口一笑:“皇后应是这样想吧。”

“呵,美得她。”帝王嗤之以鼻,微抬下颔,饮尽丽妃送到唇边的酒。

“皇上,皇后已到二八华年,定然不愿一个人孤芳自赏,今后的花招只怕会愈来愈多。可碍于燕翔,我们还只能随她高兴。”丽妃撅着嘴,不乐意道。

“等北(疆)平定,燕翔也就没什么用了,留着还是个祸患,得想法子把他们兄妹都治罪,朕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皇上,朝中的事臣妾们不懂,但皇后这边很容易办呀。”芳妃眨眨眼睛,和旁边的丽妃、秀妃低语了几句,三人很快谈妥,献上计谋。

“嗯,这主意好,介时她怎样辩白都是死路一条,想不到几位爱妃不仅貌美如花,还心似蛇蝎,朕很喜欢。”帝王笑道,将身侧美人尽揽怀中:“不过这事得挑个能人去办,让她一次就上钩,免得起疑又生是非。”

帝王的目光在殿内搜寻,最后落在他的身上:“就是你了。”

“皇上,微臣一介侍卫,自小在黑蛟院潜心习武,其余事一概不通,实在不能担此重任。”他急忙拒绝。

“世间之情,皆是无师自通,要什么阅历呢。这样她才更好感受你的赤子之心啊。”帝王的嘴角扬起戏谑的弧度:“封闭在黑蛟院的侍卫、幽禁在瑶凤宫的皇后,简直是绝配啊。”

“是不是担心兔死狗烹?只管放心,朕给你一道免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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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换了一袭蔚色锦袍,悄悄跃过瑶凤宫的高墙,在花园中焦急地乱转。

“你在找什么吗?”清越的女声夹杂着疑惑与惧怕,但更多的是好奇。

分明是个青涩纯然的姑娘啊,却被硬生生地冠上皇后之名,树了一堆仇敌。他心里暗叹,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见她仍是民间的闺中扮相,樱草色绸衫、丁香色缎裙,紫色裙带上绣着一对燕子,轻巧的如意髻上也簪着一只双燕白玉钗。

二八华年,怎甘心一个人孤芳自赏。想到嫔妃嘲讽的话语,他不禁皱起剑眉。

“你怎么了?”

“哦、我方才在宫宴上行酒令输了,被罚潜进瑶凤宫一趟,得拿一样东西回去证实自己真的到过。”他露出为难的神色,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了一遍,因她未做皇后的装扮,他便跟着装糊涂,轻轻作了一揖:“还望姑娘千万别声张,我即刻就走的。”

她点点头,神情却有些感慨:“我不会声张的,不过……宫宴上怎么玩这么无趣的游戏啊,我还以为除我之外,大家的人生都很精彩呢。”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看着她黯然的模样,不知是同命相怜还是心生爱怜,竟一改往日冷静的语气,温言道:“这世间本就五味杂陈,悲喜重重,被利用的人身不由己,利用人的人不知自己,各有各的磨难,各有各的遗憾,而最后,也各有各的解脱……”

她抬起头,愣愣地凝着他的眼,一双秀眸氤氲起濛濛水雾,融成了泪珠,也融了他的心。他受不住这样纯净的目光,不舍地躲过她的视线,心海却早已掀起风波。

“对不住,进宫后从未有人和我说过心里话,一时间忘乎所以了。”她见他回避自己,也忙忙转身:“是了,你不是要寻一样东西回去吗,我去给你拿。”

她略想了想,跑到假山后面拾起小半张碎纸片:“这是皇后早上撕碎的画,定可以给你证实了。”

他接过纸片,上面是一只栖在枝头的燕子,不由看向她髻上的双燕钗:“怎么都是燕子。”

“嗯、因为姓燕嘛,我……也姓燕。不过我不是皇后哦,真的,皇后是皇后,我是我,我们没有干系的。”她急急否认,生怕他把众人对皇后的误解落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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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的动作仿佛牵扯着他心头的丝线,心潮荡起阵阵涟漪。霎时间,天光一暗,飘起霏霏细雪,他下意识地抬手,用衣袖为她遮挡雪花。

“这位哥哥,我姓燕,小字‘双飞’,不知你叫什么?”她低声问道,徜徉在从未有过的温暖呵护中。

“燕双飞?真是个美好的名字。”他温柔一笑,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如雕像般木然无情的侍卫,竟能温暖如斯:“我姓云,单名一个‘归’字,归家的归。”

“云归……好有趣味,我们两人的名字正巧在一首词里哦。”燕双飞浅笑婉转,一双眼眸在滢滢雪花的映衬下,愈加清亮迫人。

“抱歉,我自小习武,不通文墨。”他有些失落,即便撇开皇后的身份,她依旧是大家闺秀,和自己永远隔着距离。

“没干系啊,高山流水遇知音,全凭一颗真心。”她伸出纤纤素手,雪花飘落指尖,她沾着寒凉的雪水,在廊柱上画下一双飞燕、一片云朵:“花落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他伫立在阶沿,想将这一切都刻进心里,永远铭记。漫天飞舞的雪花、朦胧别致的图画、烂漫纯澈的笑颜,还有这轻柔缱绻的吟唱……仿佛燕子栖在云端,两人互诉心曲,一醉入梦,一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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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你进展的不错,正好北(疆)传来消息,说燕翔在最后一场大(战)中受了重伤,命不久矣,看来朕快要大功告成了。”帝王拿出一个锦盒,脸上现出一抹狠厉:“你把这个送给燕氏,她定会给你回礼,罪证便有了。不当场捉拿,算是给她留个颜面。”

“我视你若心头至宝。”连说辞都已备好,不用他费半点神,可一颗心却被生生揉碎。

她接过彩光绮丽的明珠,笑容虽柔婉绝色,却已不如初见,眼眸更是不再涟漪滟滟。被识破了吗?

“云归,你知道我是皇后了?”

“嗯……”

“其实,我没有骗你。我和皇后真的没有半点干系,从未有人真正把我当做皇后,我自己更是没有。”

“你当然不是皇后,是我的双飞。”他努力挤出笑容,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等一等,我也有东西要送你。”她说着,却转身回了内殿,过了一会儿后,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解下颈上的长命锁递给他:“长命百岁,安然一生,连我的份一起。”

“双飞……”

“快走吧。”她攥了攥他的手,在他耳畔低吟:“千情万念、幽幽眷恋,都在里面了。”

云归才出宫门,手中的长命锁便被收走:“恭喜云侍卫又立一功。”

他无言,只紧紧攥着手中的物什,掌心沁出鲜血。

帝王掂着手中的长命锁:“看来感情这事都是自学成才,一直将她禁在宫里冷漠相待,没想她还挺有情致。朕倒要看看,她能写出些什么情话。”

“这是……”帝王打开长命锁,里面只有一张卷成小管的纸条,是他当初写给云归的“免死”二字。

“她怎么、”云归虽然惊讶,却又仿佛早有预感,只捂着胸口,怅然跌坐在地。自己将免死令塞进明珠里给她,她竟用长命锁还了回来。

长命百岁,安然一生,连我的份一起……

“启禀皇上,皇后自尽了。女医查了伤,她应是在云侍卫送明珠过去的时候,就悄悄扎了自己一刀。”

“呵,她很干脆嘛。”帝王笑着,忽然觉得陌生,他茫然望向窗外,漫漫飞雪、重重宫阙,这还是自己掌控的天下吗?又或者,自己不过是以掌控之名被掌控着……

帝王还没决定如何处治云归,便病倒了。更为诧异的是,几位宠妃也纷纷“追随”帝王而病,真真是同病相怜。

“血、燕子血……你们都没看到吗?榻上、墙上全是燕子的血印!她来索命了!”

“双飞,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云归趁乱潜出了皇宫,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燕子”。

那天,燕双飞将长命锁递给他的同时,还悄悄塞给他这只“燕子”。这是她用发丝所编,还沾了她自尽时的血,而后与他掌心的血水相融,唤回了她杳杳飘荡的魂魄。

云归吻了吻手中的“燕子”,将它藏进衣襟,贴着自己温热的心口:“双飞,我们走,离开这个囚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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