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 为了“宝宝”,抢救室内七旬老人数次哀求


为了“宝宝”,抢救室内七旬老人数次哀求

凌晨三点,整个城市都在熟睡。

有人却难以入眠,有人为了生活在奋斗,有人为了生存而挣扎。

朋友圈里的心灵鸡汤有时会出现这样直击心灵的问题:“你见过这个城市凌晨三点的样子吗?”

每每看见这样的问题,多巴胺总是要问自己:“我算是见过吗?“

我算是见过吧?

因为我每隔几天便要熬上了一个彻夜不眠的通宵,便要在喧嚣的急诊和抢救室里同那些不期而遇的病人们会面。

我算是没有见过吧?

虽然我会风雨无阻的行走在凌晨的急诊,但却又从不曾踏出过医院大门一步,甚至没有过仰头看过这夜空一眼。

见过或没有见过,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们总是要在这人世间走上了一遭,我们不免要经历那些人生的悲欢离合,当然还有病痛苦恼。


为了“宝宝”,抢救室内七旬老人数次哀求

图文无关



“医生,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吗?”

说话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年女性,她佝偻着身躯,站在我的身后哀求着。

虽然她的年纪才七十岁,但沧桑的面孔让她显得要更加的苍老一些。

事实上,这是夜班以来她第三次这样哀求于我了。

而我除了能够做一些“敷衍”之词外,却根本无能为力。

患者是一名七十四岁的老年男性,因为发热、意识模糊两天被子女送进医院。

五年前患者因为突发脑出血而不能言语、肢体偏瘫。最重要的是五年来,患者又因为气管切开而反反复复出现肺部感染。

这一次同样是因为严重的肺部感染、感染性休克、呼吸衰竭而被送进了急诊抢救室,子女将患者送进医院的同时,甚至将寿衣也带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患者的病情极其危重,随时有病情恶化甚至死亡的可能。

子女们对此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也已经做了明确的要求:如果患者病情恶化,拒绝心肺复苏、拒绝气管插管等积极抢救措施。

虽然患者本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子女们也有着非常明确的态度,但患者的妻子,这位同样年逾古稀的老人却似乎依旧抱着极大的希望。

“我们会想办法的,但这样的病人总是会越治越差的!”她第一次问我时,我不忍直接告诉她子女已经签字放弃了患者。

因为在我想来,既然家属能够带着寿衣来到医院,一定是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他现在已经昏迷了,肺里有太多的痰,很多这样的病人最后都是因为痰太多而走掉的。“她第二次问我时,我才意识到这位深夜留在抢救室照顾患者的老人可能并不明白,于是只有婉转的告诉她病人很快就会不行了。

“你帮帮我们吧?这样太可怜了!”站在我身后的老人等我暂时忙完之后又开口央求道。

“会的,我们不是一直在帮你吗,你看已经用了最好的药物,也吸了很多痰。”

“我们受了很多罪,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会的,会的,你放心吧!我和你的子女早说过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回答老人能否听明白,我也不知道老人是否能够听出我的言外之意。

如果不是职责所在,我非常想逃离这个生与死交汇的地方。

如果不是性命相托,我特别想逃离老人的视线和不停的哀求。

因为这些时时发生的病痛死亡,让人看不见希望,这些常常印证人性凉薄的故事,让人感到绝望。

因为患者的病情已经回天乏术,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我不忍直视老人满是泪花的眼睛,因为我不忍听见老人渴望生命的声音。

“人要是老了,最可怕的就是卧床不起,一旦不能动了,就会出现各种并发症,像这种肺炎往往是致命的!”我找来一张板凳让老人坐在我的身后,趁着空闲之余同她说了起来。

我不知道子女有没有将最终的决定告诉老人,但此刻的我不仅想宽慰她,更想通过最通俗的话让她明白患者此刻的病情。


为了“宝宝”,抢救室内七旬老人数次哀求


“你知道吗,我在地上睡了五年,每隔两个小时就为他翻身拍背.....”

话还没有说完,老人便泣不成声。

照顾一个不能言语、气管切开、瘫痪在床的病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更何况几年来每隔两个小时就为他翻身拍背。

大多数子女做不到这一点,有些伴侣同样做不到。

但,这位满头白发、身躯佝偻的老人却做到了,最直接的证据便是患者身上没有任何压疮。

“我们会尽力的,也会想办法的,这些都和您的子女交代过了。”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了泪流满面的老人后便起身离开座位投入进新的抢救工作之中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算不算敷衍,但我却不忍浇灭这位数次哀求于我的老人心中的希望。

或许,我应该更加直白的告诉她患者的现实。

或许,身为医者我不应该如此矫揉造作。

死亡是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要面临的,病痛同样是每一个人生都要经历的历练或折磨。

只有学会了直面人生,才能抛弃那些必要或不必要的烦恼。

只有懂得正确面对死亡,才能够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更加从容。

也许患者的子女不忍将残酷的现实告诉妈妈,也许这位老人只是装作糊涂不愿接受现实吧。

忙完抢救室里的新病人之后,天已朦朦微亮。

“宝宝,要乖一些,乖一些就不难受了......”

一个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我记得此刻抢救室里根本就没有儿童或年轻人,又怎么会有“宝宝”呢?

寻声而去,原来口中说着“宝宝”的正是这位数次哀求于我的老人。

患者痰堵,护士正在为患者吸痰,而吸痰引起的刺激反应让患者有些躁动。

虽然患者只是有些微微躁动,但老人始终一手拉着患者的手,一手抚摸着患者的头部,不停的安慰着。

我和护士都不知道昏迷之中的患者是否还能够听见老人的声音,就像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城市凌晨三点的夜景一样。

“宝宝,宝宝,我们该怎么办啊.....”

护士一边吸着痰,老人一边自言自语的哀叹着。

而我除了扮演了一个冷血无情的陌生人之外,不仅要无能为力了,甚至也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一刻,我除了在心中抱怨患者的子女为什么要让老人来陪护,为什么不同老人沟通清楚之外,也只有躲在抢救室的角落里,躲在厚厚的蓝色无菌口罩之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世界上最普通却又最无情的一幕了。

“宝宝,我们该怎么办啊?”

老人口中近似自言自语的哀求,让我一时之间感到满身疲惫,又感到异常愧疚。

阳光又透过急诊抢救室巨大落地窗照射了进来,时钟却依旧不慌不忙的在一个又有一个格子之中爬行。

打开急诊抢救室的电动大门,有人迎来了新生,有人接到了死神。

我站在患者的床边,为早交班做着最后的准备。

除了那些不断变化的生命体征,映入眼帘的还有昏迷中的患者和趴在病床边已经熟睡的老人,还有两位老人紧紧相扣的双手。

但愿昏迷之中的患者感受不到来自身体的痛苦,希望趴在床边熟睡的老人能有一个没有忧虑哀怨的好梦。

最后一支多巴胺:急诊执业医师,遇见许多人,碰见许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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