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明朝天啟年間,國家外有天災、女真之亂,內有太監、流寇之苦。天啟皇帝熱衷木匠而疏於朝政,大太監魏忠賢一面加徵稅賦,一面殘酷迫害東林黨人,搞得國家動盪,經濟蕭條。侯馬段驛道是京師通往西北、西南的重要通道,其石橋坍塌年餘無錢修復,車馬郵差只得繞行。曲沃縣知事李望、羽林郎知曲沃縣事王明善、曲沃縣首捕汪有元帶頭捐銀,眾義士紛紛慷慨解囊相助,終於將石橋修復,做了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流傳下這通石碑。
在侯馬明清驛道隘口段北三里,有一座金溝橋。橋頭原有兩通石碑,一通僅留碑座;另一通碑高188釐米,寬76釐米,厚20釐米。石碑原已斷為兩截,經文管人員粘接後,又做了了護邊和碑座,現豎立在古驛道旁,其碑文是:
本府署曲沃縣知事李望捐銀五十兩。
賜進士第羽林郎知曲沃縣事新城王明善撰立捐俸。
聞之利不百不興矣。有一日之利,有萬年之利;有一人之利,有萬眾之利,利而不萬眾萬年也。譬之取江水以活稿(莊稼),挈壺餐以療餓,轉桔槔(gao,井上汲水工具)以潤旱,敝之為日取日挈,日轉動不給孰興?夫通一日以為萬年,便一人以及萬眾,憑籍至無窮哉!餘吏沃五載奉治殊無狀,而獨此興利片念勃不能已。先是侯馬橋圮敗,餘既捐俸貲(zi)補葺之已。隘口鎮之金溝橋,餘從二三父老趙營寨、李思與馬侃、張口修等之請,復捐俸貲資成之矣。觀度(揣)人濟世之輒名,為津樑(渡口和橋樑)言其利之普而久也。我家刺史周見橋壞,覆人租車且自認以為過,償民租而修其橋,為彼乘輿,足濟人而必乘口口(aidong,彩虹)之玉腰,跨鯨鯢(大小魚類)之金背哉!亦曰利在萬眾萬年也。餘之所為者,不敢自躋身此躑躅(zhizhu,徘徊不行),而其利民之心,則不敢有異,或者曰佛氏因果,如持左劵,故群蟻拜麻,洛陽造福往往不爽,君侯若而業白也,亦利已之寶筏乎?餘曰不焦溺(陷於災難之人)由已,溺夏後曾何私之,有按之片念?政有推諉不得者,耳雖然萬物一我也,陷人自陷,登人自登,為之利己也,亦宜是役也。(橋)經始於年月,落成於年月,既成,父老丐(要求)餘記其事,餘不文記之。如此而更慮夫立於毀與興乃人世必至之定數,不見橋之在侯馬者乎?前輩費幾營繕經成鳩庀(pi,鳩工庀材:招集工匠,準備材料),若猶是委之草莽聽其頹而不為之,所文安在其萬年也?金溝視侯馬亦復如是,繼餘而至者倘憫今日手口之瘏(病)時而補苴,餘有厚望為從,不曰登人自登,也獨不曰陷人自陷乎?
本縣為首捕廳(公安局)浙江餘姚人汪有元施俸銀十兩。
史店、隘口、亦橋亦有捐銀者細列。
聽說有利於大眾的事,不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就不會興盛。事有一日之利,有萬年之利;有一人之利,有萬眾之利;對大眾長久有利的事就是萬眾萬年的福事了。比如取江水灌田,用壺鍋給人送飯,以槔提水潤田抗旱,即便整天提水整天轉動槔扞,就能解決大眾的長久的問題嗎?橋通一日可謂通萬年,方便一人可謂方便萬眾,好處是無窮盡的!我在曲沃任職五年,沒有特殊政績僅做了件小事而已。先是侯馬橋(指通濟橋)坍塌,我捐俸祿將橋修起來。隘口鎮驛道的金溝橋坍塌後,我聽從多名鄉親趙營寨、李思、馬侃和張口修的請求,再次捐俸祿將橋修成了。觀察揣度世人的濟世之名,均認為橋樑要隘的作用太大了。我家刺史周大人見橋坍塌,將車子、物品摔在橋下,自認為是自己的過失,曾補償百姓租車繞行並決心將橋修好,這就足於為驛道行車及行人提供方便,使人感到如同行走在彩虹玉腰間或是河中大魚小魚的脊背上,所以說利在萬眾萬年啊!我的所作所為,不敢自躋身爭利民之心,不敢說有異心或有佛家的因果報應之心。若是拿著信物是為了贏得百姓擁護,就像洛陽造福後也會使人感到不爽。君主王侯若也是這樣想,那不像營造了利己的寶筏(小船)一樣嗎?我說不焦溺陷於災難的人不對,更焦溺夏禹之後,社會有了些許私心雜念,主政者出現了推諉和懈怠。世間雖然有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樣自私的語言,也有了“掐人自掐、登人自登”的說法,那樣我就成為世俗之人了。金溝橋是哪年哪月起修,哪年哪月落成,鄉親們要我記載這件事,我就不作記載了。更考慮橋是存在損毀與承繼的關係,這是事物的規律與定數,何況橋就立在曲沃縣侯馬的南邊呢!前輩經過幾代的苦心經營修繕,現在又準備了材料,招集了工匠,不能任其在雜草中坍頹而不去修理,所寫的文章就是流芳百世又有何意義?金溝橋對侯馬亦是如此,繼我後而在此任職者,發現橋有裂痕就及時修補,我希望別再出現“陷人自陷,登人自登”那樣的議論了。
曲沃縣知事李望捐銀五十兩。
賜進士第羽林郎知曲沃縣事新城王明善撰立捐俸。
本縣首捕汪有元施俸銀十兩。
史店、隘口、亦橋亦有捐銀者細列。
大明天啟五年歲次已醜孟冬吉旦(公元1625年農曆十月初一)。
閱讀更多 刮晉風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