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6 2019臺灣金馬獎大贏家《陽光普照》!殘酷現實中綻放的溫柔主義


個人印象中,臺灣電影是頗有些意思的,很大一部原因來自於他們的說話方式,也就是“臺灣腔”。

口音和吐字總是嗲嗲的,感覺是,男人女人吵架永遠像在談情說愛,黑幫鬥毆彷彿永遠不敢下重手怕將對方打死,就連問候對方親人的髒話都像是一種打招呼,軟軟的,一開口就卸掉了很多攻擊性,不痛不癢,十分溫柔。

但同時也應該清楚,不論是溫柔的說話方式,還是電影中溫柔的鏡頭表達,這些都只是手段,很多電影會藉助溫柔呈現現實以及殘酷,近幾年典型且令人難以忽略的作品是《大佛普拉斯》和《誰先愛上他的》,2019年則是《陽光普照》。

值得一提的是,電影《陽光普照》拿下了第56屆金馬獎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剪輯,導演鍾孟宏正是《大佛普拉斯》的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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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孟宏

2014年,導演黃信堯的短片《大佛》入圍金馬獎最佳短片,擔任評審的導演鍾孟宏看中其獨特的黑色幽默與生命力,主動提議發展為長片,因此促成了《大佛普拉斯》的問世。

從整體的質量與完成度來看,《陽光普照》比《大佛普拉斯》稍遜一籌,但依然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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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電影聚焦當代臺灣普通家庭,頗有點“是枝裕和”的味道,充斥著一種殘酷溫柔,陰冷與溫暖交互交織,即便是陽光普照的時候,城市依然顯得冰冷空曠,人也好像顯得冷漠無情,但再看下去,其實人並不是真的冷漠無情,只是將溫柔緊緊藏著而已。

太陽林生祥 - 陽光普照 電影配樂

2019臺灣金馬獎大贏家《陽光普照》!殘酷現實中綻放的溫柔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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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寓言與奢望

《陽光普照》英文名是《A Sun》,結合電影看,這是再明顯不過的諧音,sun諧音son,意思是“一個兒子”。

2019臺灣金馬獎大贏家《陽光普照》!殘酷現實中綻放的溫柔主義

駕校教練阿文在教授學員的時候會被問,“你有幾個孩子”,他總是回答“一個”,但其實他有兩個兒子。

哥哥,成績優異,正在復讀準備考取醫學院,弟弟,問題少年,因為與同夥砍人被送進了少年勞教機構,因此,阿文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小兒子。

小兒子阿和進監獄之後,事情並未就此結束,阿和的未成年女朋友找上門來,原因是她懷孕了;此外,受害人的家屬也找到父親阿文,要求大額賠償……種種問題讓阿文頭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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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是,突然某一天,被寄予希望的大兒子毫無徵兆地跳樓自殺,這個原本的四口之家更是再次經歷重創。

父親阿文陷入悲傷與恍惚,他的人生教條是“把握時間,掌握方向”,他相信只要貫徹這樣的理念,人生就能步入正確與踏實。

此後,還是會有學員問他,“你有幾個孩子”,他還是回答“一個“,因為他只剩下了小兒子。

但這對父子之間依然微妙,要麼不見面,要麼見了面也互不理睬,關係介於仇人與陌生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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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關係只是表象,大兒子的死猶如一種契機,讓我們逐漸看到父親阿文對小兒子隱藏著的更深層的愛,而這份愛在講述的時候也足夠令人震驚。

電影名為陽光普照,彷彿某種希望,因為電影大多數時候總是顯得烏雲密佈,人的臉上也總是愁容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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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在駕校當教練的父親常常告誡兒子與別人,“把握時間,掌握方向”,好像只要這樣就可以順順利利踏實幸福,但人生不是開車,我們也不僅僅是車或者司機,是獨立個體,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緒,並且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未知和意外,有的人看起來什麼都很好,但是會莫名其妙的從樓下跳下去,有的人看起來像亡命之徒,出獄之後卻接受自己父親的角色,還打兩份工。

無論是“陽光普照”還是“把握時間,掌握方向”,彷彿都是一種奢望,大兒子自殺,小兒子進監獄,但還是有人在為這樣的奢望默默努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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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主義即英雄主義

“這個世界最公平的是太陽,不論緯度高低,每個地方一整年中白天與黑暗的時間都各佔一半。前幾天我們去了動物園,那天太陽很大,曬得所有動物都受不了。它們都設法找一個陰影躲起來,我有一種說不清楚模糊的感覺,我也好希望跟這些動物一樣,有一些陰影可以躲起來。但是我環顧四周,不只是這些動物有陰影可以躲,包括你,我弟,甚至是司馬光都可以找到一個有陰影的角落,可是我沒有。我沒有水缸,沒有暗處,只有陽光,24小時從不間斷,明亮溫暖,陽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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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哥哥陳建豪在自殺之前發送給朋友的簡訊,長串的獨白非常的“話劇式”,看起來像是某種遺言(類似《海上鋼琴師》最後的長獨白)。但哥哥的自殺太過突然,在劇作上的邏輯使人有些接受困難,除了他那個關於“司馬光砸缸”的故事,讓我們猜測他的心理狀態可能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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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哥哥的角色和家人對他的評價,他可能是一個討好型人格的人,滿足父親的期待,努力學習,性情穩定,溫柔,總是為別人著想,把好都留給了別人,把陰沉和黑暗都留給自己,像24小時從不間斷的陽光,最終也灼傷自己。

所有的觀眾都會為哥哥的死感到惋惜,這無疑是悲劇,我甚至猜測,哥哥自殺是為了讓父親和小兒子更好的相處,因為,只要哥哥陳建豪存在,並且一直優秀下去,父親阿文就有可能一直不承認小兒子陳建和。終於,阿豪要自己變成陽光,融化掉父親和弟弟之間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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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阿文在電影中的形象則是冷酷、無情,尤其是面對小兒子的問題時,他希望兒子坐牢,在兒子女友來到家中時大吼大叫,拒絕受害人家屬的賠償,讓人覺得這個父親十分的糟糕,不近人情,我們可能會去猜想父親和兒子的過往,然後把錯歸咎於父親的教育方式,“難怪兒子會被送去勞教,大概是你的教育方式有問題吧。”

對於父親這一角色的誤解,電影會引導觀眾一直持續2個小時左右,直到最後,大家會發現,父親阿文不是冷酷無情,不是鐵石心腸,他只是古板,笨拙,面對兒子時不知所措,他才是那個為了不成器的兒子犧牲最大的人。

2019臺灣金馬獎大贏家《陽光普照》!殘酷現實中綻放的溫柔主義

對於溫柔,哥哥和父親有著各自不同的理解,哥哥把好都給了別人,父親為了小兒子的生活步入正軌不惜殺人。為了家人和家庭,作為普通人的父親展現了自己的溫柔,一種強烈的、自私的英雄主義。在這種英雄主義下,我們得以窺見這個破碎家庭中的被深深隱藏的愛。

什麼是陽光普照?

無論是否把握時間掌握方向,有家的地方有愛的地方,終會陽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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