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六年不见，也可以是沧海桑田

凌晨四点，刘璐接到舒欧的电话，开车赶往仁川高铁站去接她。

A城的四月，昼夜温差比往年要大的多，白天热的有人穿短裤，晚上冷的有人穿羽绒服。刘璐出门时有着急，只穿了一件外套，下车一股风扑面而来冷得她不由地抱着手臂。

出站口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刘璐踮起脚尖寻找舒欧的身影，直到人群退去，直到刘璐以为那通电话是错觉时，不经意转头，瞥见了站在角落里不知何时出来的舒欧。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站在晨风里，彼此视线对上时，刘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太冷了，一股冷气从双臂蔓延到心底。

此刻，刘璐并没有重逢再见的喜悦，反而更多的是心疼和难过，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化为了喉头的哽咽和揽舒欧入怀。

“舒欧，我回来了。”

舒欧原本被刘璐突然一抱不知放在何处的手，听到这句话，安放在了刘璐的后背，有些憔悴的脸浮出了久违的笑容。

开着车兜兜转转，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去母校的小吃街。

时隔六年，两人再次回到这里，仿佛一切都没变，点了彼此大学里最爱吃的早餐，坐在过去经常会坐的位置上，聊着的却是现在。

“这次回A城，是回来看看还是？”

刘璐问完后，拿起筷子开始挑碗里的葱花，等待答案，只是还没挑一会，碗突然被夺了去，然后被塞了一碗没有葱的豆脑，抬头时迎接她的是舒欧的笑脸和她曾经常会说的话。

“别挑了，我的还没动，猜到我不在你会忘记说，所以特地叮嘱老板我的不放葱。”

舒欧接过老板手里的饼，放在刘璐的跟前，替她将散落的别到耳后，笑容看上去有些疲惫：“这次回来，以后都不走了，奔波这么多年，最后发现还是这里好。”

有熟悉的人，有熟悉的公交地铁，有熟悉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地亲切，A城，是她回忆里唯一没有悲伤的地方。

“和楚河分了？”

“嗯，分了。”

笑着低下头，舒欧搅动着碗里的豆脑，这爱情美好的时候就好比这豆脑，暖心又暖胃，散了时，就好比凉透了的豆脑，再怎么加热，也尝不到最初的那个味道。

中篇：开始说不在乎，最后都是分手的理由

这些年，虽然刘璐和舒欧，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但彼此的感情因为距离反而越有越近，走过了十年。

快到住的地方时，刘璐去了趟超市，买了一箱啤酒放在了后备箱。她并不指望舒欧清醒的时候告诉她过去六年发生的一切，她太能扛也太能忍受一切痛苦，所以只能趁着她醉酒的时候去了解，从她和楚河分手开始，再到她的第一段婚姻。

“所以你跟楚河快走到最后一步了，还是因为你结过婚有过孩子这个问题分了？”

舒欧灌了一口酒，将头靠在飘窗的玻璃上，笑容里有些讽刺：“嗯。”

还真是…刘璐又重开了一瓶酒，一口闷掉。明明从一开始楚河就知道舒欧是一个离过婚还有过孩子的女人，而且舒欧也从未隐瞒过去，他还来招惹，也说过不在乎，现如今分手竟是开始时说不在乎的理由，真可笑。

“刘璐，这些年你开心吗？”脑子有些迷糊了，舒欧在玻璃上哈欠一口气，手指随意画着。

开心吗？刘璐想她是开心的，虽然在亲情和爱情的道路上也并不顺利，但在追寻自我、实现自我的路上出奇的顺利。

这唯一一条走得顺畅的路，还得益于面前的舒欧。如果不是她把交换生的名额让给了她，让她逃离了家庭的枷锁，或许此刻的她活得未必比她好。

“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舒欧连连说了两遍，似乎终于找到了慰藉，“我们俩至少还能有一个是开心的，真好。”

“舒欧，这些年都是你在听我唠叨漂泊海外的苦楚，给我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现在我回来了，从此我们不再隔着一个海洋，也该换我做你的垃圾桶。”

拉过刘璐的手，舒欧瞧了瞧，茧很厚，手也很粗糙，摩挲着：“你突然这么铺垫，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我去国外那年说起。”

那一年吗？原本以为苦尽甘来，却没想到是痛苦的延续……

终篇：无法选择的父母，无法重来的人生

刘璐去国外做交换生的那年，寒假结束，舒欧就被家里逼的辍学了，原因是妹妹要上国际学校消费高家里没有多余的钱，母亲以死相逼，即便她说自己贷款读书也不可以，因为母亲要面子怕街坊邻里说闲话而放弃了。

自小舒欧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而妹妹自小是跟着父母长大的，她就像一个有着舒姓而与父母形同陌生人的孩子，就连小学初中高中的学费都是爷爷奶奶给的，直到两位老人家做不动了没钱了，他们才肯施舍。

那时，她以为父母对妹妹的好多过她只是时间问题，相处久了，她也可以得到同等的爱。可这样以为，一过便到了被逼辍学，一过便被母亲逼进了包办婚姻，就连反抗也是无力的。因为爷爷住院手术没钱，她需要求助名义上的父母。

匆忙进入一段陌生的婚姻，匆忙的接受新的人生旅程，一切都是迷茫的，无尽头的。

有过短暂的幸福，有过短暂的甜蜜，却抵不过现实，她太过柔软而南方的母亲太过坚硬，她软化不了也改变不了，不到两年的婚姻结束了，孩子最后被判法院判给了男方。

悲伤吗？难过吗？

可那又怎样，日子并不会因为你的难过悲伤而停止不动，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失望吗？不相信爱吗？

并不，因为这条路不是她自己选的，对待爱情和婚姻，她仍旧抱有希望和期待。

一个星期后，周六的早晨，舒欧被刘璐的电话给叫醒了，迷糊中从床上爬起来接电话，还没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她说：“舒欧，如果最后我们都没有得到幸福，就凑合在一起过吧。”

窗外的太阳正好，风景也好，舒欧揉了揉头发，迎接阳光，回了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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