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張愛玲的《金鎖記》是怎樣展示人性裡的“惡”的?你怎麼看?

非我瑣言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蝨子。 ——張愛玲

作為張愛玲成就最高的小說作品,《金鎖記》對人性之惡進行了教科書式的展示。

提到人性,古人曾有不同的解讀。孟子說“人之初,性本善”,荀子說“人之初,性本惡”。那到底哪一種才是真正永恆的人性呢?應該說,善與惡,都是一種永恆的人性。中國的傳統文化更熱衷於表現人性的真、善、美,宣揚人性中光明的成分。而張愛玲打破了這種傳統,她的小說中很少有寫國家、民族這些重大題材,而擅長通過婚戀、家庭等故事來展示古老文化腐化背景下人性的扭曲、變態,也就是人性之惡。

在張愛玲的小說裡,《金鎖記》是描寫人性最成功的一部。張愛玲有句名言:“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蝨子。”而在《金鎖記》裡,她無情地掀掉了生命華美的袍子,借七巧人性異化的經歷,暴露了人性的千瘡百孔。


在小說裡,曹七巧是一個可憐可悲的受害者,也是一個可惡可恨的害人者,她遭受了人性之惡,又用這惡的人性去毀滅了其他人。


一、己所不欲:人性之惡的受害者

七巧是人性之惡的受害者,沒有溫情的生存環境異化了她的人性,使她從一個單純、活潑的小鎮少女變成了陰毒、變態的豪門怨女。

  1. 來自原生家庭的人性之惡。


七巧出身於麻油店,有一個親哥哥,似乎也曾有過與哥哥兄妹情深的美好歲月。因為後來在瘋人院般的深宅大院中,她很渴望孃家兄嫂的探望,也偷偷給過兄嫂很多金錢上的好處。小說裡寫到兄嫂去看望七巧,她隨手給的禮物:

七巧翻箱子取出幾件新款尺頭送與她嫂子,又是一副四兩重的金鐲子,一對披霞蓮蓬簪,一床絲棉被胎,侄女們每人一隻金挖耳,侄兒們或是一隻金錁子,或是一頂貂皮暖帽,另送了她哥哥一隻琺藍金蟬打簧錶,

出手不可謂不大方。


但在七巧哥哥的心中,兄妹親情抵不上金錢與權勢的誘惑。


他枉顧妹妹的人生幸福,將其嫁給名門望族姜家的二爺。但這位二爺,是得了骨癆的活死人。在哥哥眼裡,妹妹不過是一件可以擺到婚姻市場上買賣的商品。健康、漂亮的妹妹能給他換個大價錢,而且放長線釣大魚,可以不時去妹妹那兒打打秋風。至於妹妹嫁過去幸不幸福,是不是守活寡,那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了。所以,儘管七巧在在深宅大院中苦苦掙扎,異常渴盼來自孃家的一點慰藉,但對向她邀功的哥哥忍不住出言諷刺:


"我靠你幫忙,我也倒了楣了!我早把你看得透裡透──鬥得過他們,你到我跟前來邀功要錢,鬥不過他們,你往那邊一倒。本來見了做官的就魂都沒有了,頭一縮,死活隨我去。"


很像《紅樓夢》裡鴛鴦的遭遇。鴛鴦被賈府大老爺賈赦看中了,要強佔她做小妾,鴛鴦的嫂子興高采烈地去勸鴛鴦,說這是“天大的好事”,被鴛鴦痛罵:


成日家羨慕人家女兒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著他橫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熱了,也把我送在火坑裡去。我若得臉呢,你們在外頭橫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我若不得臉敗了時,你們把忘八脖子一縮,生死由我。

鴛鴦的哥嫂也好,七巧的哥嫂也好,妹妹是他們的聚寶盆,攀附權貴的起點。親情、人性,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這是人性的悲哀。


2. 來自望族夫家的人性之惡。


嫁入姜家的七巧在世人眼裡,是姜家的二少奶奶。 在等級森嚴的姜公館裡,卻是處於鄙視鏈的最低端。七巧麻油店的出身、粗鄙的言語,丈夫——姜家二爺活死人般的現實,都成為姜家上下欺凌、鄙棄她的原因。不僅姜家的老爺太太們看輕她,連丫鬟們也對她不屑一顧。


在《金鎖記》的第一章裡,張愛玲借姜家的丫鬟小雙和三少奶奶的陪嫁丫鬟鳳簫的對話點出了七巧在姜家眾人眼中的不堪:

鳳簫一面扣鈕子,一面笑道:"不行,你得告訴我!"小雙笑道:"是我說話不留神,闖了禍!"鳳簫道:"咱們這都是自家人了,幹嘛這麼見外呀?"小雙道:"告訴你,你可別告訴你們小姐去!咱們二奶奶家裡是開麻油店的。"鳳簫喲了一聲道:"開麻油店!打哪兒想起的?像你們大奶奶,也是公侯人家小姐,我們那一位雖比不上大奶奶,也還不是低三下四的人──"


在《紅樓夢》裡,寄人籬下的林黛玉覺得在賈府的生活是“風刀霜劍嚴相逼”,經常以淚洗面,暗自神傷;在《金鎖記》裡,七巧的生存環境更加惡劣,她在姜公館裡感受不到一點溫情,也看不到一點希望和光明。


她周圍的世界殘忍、自私,充滿爾虞我詐,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丈夫是患了骨癆的活死人,孃家兄嫂只想來打秋風佔便宜,婆家上上下下都是勢利眼,輕視、鄙棄、欺凌無處不在。舉目所望,沒有一個自己可以依靠的人,而自己和一雙兒女卻還要生存下去。


在這種環境下,她愈發潑辣、尖刻,以粗鄙的言辭掩飾自己內心的慾望,性格開始扭曲。


二、施之於人:人性之惡的執行者


著名哲學家哲學家尼采曾說:

“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七巧被禮法、情慾、金錢三條惡龍纏繞半生,最終自己也成了一條惡龍。


小說後半部分的七巧,已經完全泯滅了人性,一個不幸的被害者慢慢地變成了一個迫害他人的心理變態狂:

“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


她的兒女也被她拖進了痛苦的深淵,成了她的陪葬品。

兒子長白:七巧畸戀心態下的犧牲品


七巧的兒子叫長白,七巧對他有著畸形的依戀,這種依戀表現為強烈的佔有慾。


長白長大後,經常跟著三叔姜季澤逛妓院捧戲子。為了讓長白在家待著,七巧給她娶了媳婦芝壽,但長期的壓抑生活讓她對兒媳有種變態的嫉妒。長白是她的兒子,也是她的半個情人。長白一結婚,連這半個情人也保不住了。她就對芝壽百般羞辱,說芝壽的嘴唇厚,切切就能裝一碟子;又說芝壽看起來挺老實,其實一見了長白就要去上馬桶,意思是一見了長白就想脫褲子上床。一個當婆婆的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夠刻薄的。她甚至還引導兒子長白說出跟媳婦芝壽的床笫之間的秘密,又特意在牌桌上當著親家母和親戚的面把秘密大肆宣揚,讓親家母顏面無存,讓芝壽痛苦得幾乎要瘋掉。她用最惡毒的言語一寸一寸地摧毀了芝壽的自尊,用冷暴力一點點將芝壽虐殺。


芝壽死後,姨太太娟兒被扶了正,但不到一年,又被七巧折磨得吞鴉片自殺了。


長白從此再也不敢娶妻,只在妓院裡逛,喪失了正常的家庭生活。七巧呢,從此得以獨佔了兒子。


女兒長安:七巧嫉妒心理下的陪葬品


如果說七巧對兒子長白的畸形依戀帶有異性相吸的成分,那對女兒長安,七巧就有種同性相斥的嫉妒。


她沒有享受過自由與幸福,就處處阻撓長安得到自由與幸福。

她死死地守著賤賣青春換來的金錢,不想讓長安出嫁,因為出嫁是要帶嫁妝走的。她趕走了跟長安青梅竹馬的侄子,給已經十三歲的長安裹腳,目的就是要把長安困在家裡。她對長安說得最多的話是:

“男人,碰都碰不得”;
“誰不想你的錢?”

她沒有享受過愛情與幸福,就拼命扼殺女兒的幸福。為了跟大房三房比高低,她把長安送進新式學堂,但看到長安有健康、快樂的生活心理不平衡,各種羞辱,逼得長安退學。後來七巧又誘哄長安抽大煙,對長安的婚事一點也不上心,把長安拖成了快三十歲的老姑娘後,又說是長安自己長得不好,嫁不掉,跟她沒關係:

"自己長得不好,嫁不掉,還怨我做孃的擱了她!成天掛搭著個臉,倒像我該還她二百錢似的。我留她在家裡吃一碗閒茶閒飯,可沒打算留她在家裡給我氣受呢!"

長安的堂妹熱心牽線,趁七巧生病的時候,給長安介紹了一個叫童世舫的海歸。兩人很快就定親了,但到籌備結婚的時候,病好了的七巧心理失衡,天天騎在門檻上大罵長安:


"你要野男人你儘管去找,只別把他帶上門來認我做丈母孃,活活的氣死了我!我只圖個眼不見,心不煩。能夠容我多活兩年,便是姑娘的恩典了!"顛來倒去幾句話,嚷得一條街上都聽得見。


鬧得街坊鄰居、親戚們都議論紛紛,逼得長安退了親。七巧還不滿意,又約童世舫見面,惡意中傷長安,徹底嚇跑了童世舫,斷送了女兒的幸福。長安從此以後斷了結婚的念頭,成了一個老姑娘。



在七巧的各種阻撓下,長安最終放棄了結婚的念頭,成了老姑娘,跟她的哥哥長白一起成了七巧畸形心態的犧牲品。


《金鎖記》下半部中的七巧已經完全成了一個瘋子,她壓抑自己正當的情感,最終喪失人的情感變成了非人。自身被惡龍吞噬,變成了一條新的惡龍,把身邊的人一個個拖下萬劫不復的深淵,徹底走向毀滅。


整個小說展示的人性之惡讓我們感覺毛骨悚然。在金錢、私利面前,親情不堪一擊,哥哥賤賣妹妹的青春,母親扼殺兒女的幸福。整個故事是平凡而瑣屑的,基調是陰沉而蒼涼的,但表現的人性卻是最出色的。


子非我的一畝三分地


談到張愛玲的文字,是要分階段的,一個人在不同的年齡段讀它,會有不同的感悟!

張愛玲是有名的才女,同時也是倍受爭議的作家!它的作品也正如她自己所說的,“生活像一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蝨子!”她的行文用字,同樣色彩鮮豔奪目,她的寫作技巧也鋪陳華麗,可真實在這樣絢爛的文筆之中,所表達的,往往總會是一些千瘡百孔的生活!

所以說,如果你想要讀懂她的作品,就要從她的角度,去理解她所要表達的意思,和使用的表現技巧!



《金鎖記》是張愛玲1944年發表在上海《天地》上的中篇,講述了一個特定時代女性,以她特有的認知理解那個時代的故事!

本來出生在小商戶家的曹七巧,也有過自己追求的美好幸福,就像許多思春的女孩一樣!可是殘酷的命運缺把她推向了生活的另一個極端,在這裡不得不佩服張愛玲表現出的戲劇張力!

讓一個充滿活力,有著勃勃生機的思春的女孩,嫁給了一個癱瘓的丈夫,這是現實社會對美好生命的扼殺,或許對於那個充滿活力的曹七巧來說,自從嫁給癱瘓丈夫的那一天,就已經死去!

在這裡這本書裡,如果說曹七巧是“惡”的,其實並不全面!

或者,在讀者看來曹七巧是變態的,是扭曲的!可是她又何嘗不是在按照她對於世界的理解,安排著她生命中的一切。因為她的從未幸福過,所以她無法理解女兒的幸福!她從來享受過正常的夫妻生活,所以無法理解兒子與媳婦的相處方式!作為一個女人,一個經歷著扭曲生活的女人,說她的“惡”,似乎有失悲憫!

在整個作品中,人們只看到了一個老婦人得扭曲,卻從未從她得世界,她得角度去看待她所經歷的世界,那麼這種理解就是片面的!


麗麗de行為藝術


我竟然沒辦法批判張愛玲在《金鎖記》中塑造的曹七巧這個“惡人”的形象,她雖然把這種惡表現的過於尖銳,過於淋漓盡致,可是當我們返回來去想,曹七巧的惡,又何嘗不是對於人性的一種真實塑造呢?

當然,不是說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惡”,但是小說在某一種層面上,是對於我們自身的真實寫照。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很多讀者對於曹七巧的感受也是從憐憫到憎惡,她曾經也是一個溫柔純真的少女,卻一步一步地變成了如此乖張敏感,甚至變態又瘋狂的模樣!

我們難以接受一個母親去讓自己的女兒抽鴉片,難以接受她可以處心積慮地把兒媳折磨致死,更是沒有辦法理解一個人究竟可以惡到什麼樣的程度才會如此的喪失人性,或者說,曹七巧更像是一個孤魂野鬼。

但是,曹七巧的惡從何來?有句話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惡”是一種循環,是一種無休無止的折磨,折磨別人,也折磨自己。曹七巧變得如此之惡,因為她也是從自己的至親之人所加到她身上的各種惡而得來的。

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人物,她曾經也那樣地渴望著愛情與幸福,卻被哥哥嫂子賣給了一個殘疾人做妻子,她的低賤出身讓她無論走到哪裡都要接受別人的諷刺眼光。如果說,曹七巧不曾渴望過什麼,不曾幻想過什麼,從一開始就接受這種命運的安排,去做一個木偶,一個無愛無恨的擺設,便也不會有她後來的“惡”。

可是她的渴望太強烈,她的反抗太偏激,是她將自己的渴望親手掐滅,讓本該絢麗的希望變成了開在了深淵邊上的花,踏過去便沒有回頭之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直到這種渴望不再是渴望,而是變成了一種變態的報復性心理,徹底摧毀了曹七巧人性中僅存的那絲善意和悲憫,終於將她推進了那道深淵。

她不能擁有愛情,便轉而去恨;她不能擁有幸福,便轉而去破壞兒女的幸福;她沒有好的出身,便去把別人的嘲笑和欺壓全都加倍的還回去!

張愛玲太敢寫,這是真實的人性啊!只不過,她將這種人性之“惡”去無限地放大,放大到扭曲,扭曲得讓人害怕。

其實,這種人性之“惡”,人皆有之,但更在於環境的潛移默化,它可能被激發到無法控制,也可能被感化至信念重拾,封建等級、包辦婚姻等種種惡習自然是激發這種“惡”爆發出來的一個導火索,每一句惡語都可能變成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淒涼。”


緩緩有點慢


人的正常需求得不到滿足,人就會發瘋發狂,曹七巧就是如此。

在《金鎖記》裡,分家時她爭財產,逼女兒退學,誘惑兒女吸鴉片,逼死自己的兒媳,破壞女兒的愛情,讓自己的一雙兒女都過著畸形的生活……

她是十足的“惡人”,但同時也是這部作品裡最可憐的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1. 身世與身份

曹七巧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更不是小家碧玉,她家裡開麻油店,父母雙亡,跟著哥哥嫂子生活。

那時的曹七巧穿著一身“藍夏布衫褲,鏡面烏綾鑲滾”,走在街上,肉鋪老闆朝祿總是衝她打招呼。十八九歲的曹七巧,其實有很多人喜歡她,如果她嫁給了這其中的某一個,以後的日子必定不是這種景象。

哥哥貪財,做主把她許配給了姜家二少爺。曹七巧這種底層身份的人如何嫁得了這種名門大戶?

原來,姜家二少爺有骨癆病,躺在床上就是一灘沒有生命的肉體,保不準哪天人就沒了,正經的大戶女子沒人願意嫁給這樣的人。姜家老太太不得已,才替他娶了一個麻油店的女兒。

門不當戶不對,曹七巧嫁到姜家來註定要受委屈。

《金鎖記》的開篇,兩個丫頭討論各自的少奶奶,稱曹七巧是“低三下四”的人,連伺候七巧的丫頭小雙也深感一個麻油店的女兒哪配得上用她這樣的使喚丫頭。

在姜家其他人的心裡,曹七巧更是一個沒教養、沒羞沒臊、討人嫌的下等人,人人見了她,能躲則躲,誰也不願意與她親近,怕玷汙了自己的身份。

曹七巧在姜家沒有一個朋友。她那所謂的丈夫,只能一直躺在床上靠別人伺候,慢慢等死,別說庇護她了,連替她分憂解悶的能力都沒有。在人人厭棄的眼光裡,曹七巧要在這大宅院裡生存下去,只能靠自己。

久而久之,她變得毒舌又多疑,和別人說話,兩句就能把別人嗆回去,在別人厭惡自己的同時,她也將自己從人群中隔離了出去。

2.親情疏離

曹七巧嫁入姜家後,成了哥哥嫂子的搖錢樹。他們打著看望妹妹的名義,賣著親情的招牌,從曹七巧這裡接二連三地拿走各種財物。

曹七巧心裡清楚,哥哥把她嫁給一個快死的人的真正用意——分家得財產。她知道如果哥哥真的心疼妹妹,不可能為了錢把她送往火坑,他只是愛錢而已,不論是出嫁前幫她做媒,還是出嫁後來看望她,都是為了錢。

但即便如此,每逢曹大年過來看她,曹七巧嘴上逞能說“快走”,但每次都把他們的提籃盒塞得滿滿的。

“七巧翻箱子取出幾件新款尺頭送與她嫂子,又是一副四兩重的金鐲子,一對披霞蓮蓬簪,一床絲棉被胎,侄女們每人一隻金挖耳,侄兒們或是一隻金錁子,或是一頂貂皮暖帽,另送了她哥哥一隻琺琅金蟬打簧錶,她哥嫂道謝不迭。”

對於曹七巧而言,哥嫂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她能夠傾吐苦楚的人,只有在他們面前,她才能把平日裡受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一家子都往我頭上踩,我要是好欺負的,早給作踐死了……”
“她嫂子那句‘姑娘受的委屈也不止這一件’的話卻深深打進她心坎兒裡去。七巧哀哀哭了起來……”

拿了東西,心滿意足的哥嫂在回去的路上開始嫌棄七巧的態度,說她“如今瘋瘋傻傻,說話有一句沒一句,就沒一點兒得人心的地方”。

但凡有一個人能真心對待她,她也不會把畢生的精力都放在了分家的財產上。

3.求愛不得

一個正當最好年紀的女性,怎會不渴求愛情?

曹七巧的愛情之花還未開放就枯萎了,她的丈夫是個骨癆病人,直不起身,下不了床,無法滿足她的需求。

但愛情的衝動、慾望的萌發在她體內翻江倒海,曹七巧將目光放到了姜家三少爺姜季澤身上。

姜季澤是個花花公子,流連於花街柳巷,即便娶了妻成了家,也不謀一份正經工作,花著公賬上的錢,包養姨太太,揮金如土。

姜季澤是曹七巧在姜家唯一能說上話的人,他不像旁人那樣看低她的出身,嫌她沒教養、沒分寸,他把她當一個女人來看,這足以讓曹七巧為之傾心。

二人每逢說話都有一種打情罵俏的意味,但姜季澤對曹七巧的情分止於言語之間,沒有過分的舉動,他有自己的原則——不動自己家裡的人。

一時的興致過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開,成天在面前,是個累贅。她也許是豁出去了,鬧穿了也滿不在乎。他可是年紀輕輕的,憑什麼要冒這個險?

姜季澤雖然行為荒唐,但也顧著自己的顏面,他不想因為曹七巧而毀了自己的大好人生。雖然他對她有點好感,時不時地撩撥一下她,但僅限於此,當曹七巧想進一步時,他就一腳把她踢開。

姜季澤只把這當遊戲,但對曹七巧而言,這是唯一的愛情。

4.共同的不幸

愛情的破滅讓曹七巧意識到,只有錢才是真正靠得住的東西。她犧牲了自己最好的年華,理應換取同等價值的東西,不然,她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她的犧牲又有什麼意義?

分家後,七巧帶著兒子長白和女兒長安一起住。長安13歲時,和表哥玩鬧,被七巧撞見,七巧訓斥長安“不懂分辨男人”“誰不想你的錢”。為了束縛長安,七巧自作主張給她裹腳,讓女兒的腳變成和她一樣的三寸金蓮。

長安進了新式學堂,脫離了家裡的烏煙瘴氣,整個人精神了許多,這一切看在七巧眼裡。她以女兒弄丟床單枕套為由,要帶人去學校說理,長安無地自容,想著母親若真的去了學校,那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回去?

為了阻止母親,長安決定放棄讀書,她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不到半年就這樣結束了。

七巧給長白娶親,沒幾天,就當著一眾親戚的面嫌媳婦各種不好。晚上,他不讓長白回房,逼他燒一整晚的鴉片煙,還讓他把夫妻間的私房話講給她聽。第二天,七巧就把這些私房話加以大肆渲染,大肆傳播,逼得兒媳生了心病,臥病在床。

成了老姑娘的長安在堂妹的幫助下,好不容易遇到了愛人——童世舫,二人情投意合,本想定親,卻被七巧百般阻擾。

七巧逐日衝著長安大叫大嚷,說她“找野男人”,叫嚷得整條街都能聽見,長安的清白就此毀了。

七巧還嫌不夠,她把童世舫請到家裡,說了一句舉足輕重的話——“她再抽兩筒就下來了”,自此徹底斷了長安的姻緣。


有人或許會問,為什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女她都那麼殘忍?

就是因為是親生兒女,曹七巧才更無法容忍他們過得比她好。

這是《金鎖記》裡最大的“惡”。

曹七巧用自己一生中最好的年華換來了後半輩子富足的生活,她的人生結束了,但兒女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們的人生越美好,越刺痛著曹七巧的神經,更是諷刺著她的人生。

對於女兒,同樣是女性,她裹了腳,所以也要讓女兒嚐到裹腳的滋味;她沒能上新式學堂,女兒卻在學堂裡過得快樂自在,她便以極端的方式逼迫女兒退學;在愛情上,她一輩子未能嚐到愛情的滋味,女兒卻找到了戀人,還要結婚,她怎麼能容忍?

曹七巧的人生信條是:我如此不幸,所以,你們也要和我一樣不幸。

她見不得眼皮子底下兒女的幸福,所以她故意破壞女兒的戀情,故意給媳婦難堪,讓大家變得和她一樣不幸、痛苦,她在別人的不幸與痛苦中尋找變態的安慰。

有的人認為,是曹七巧太過看重錢才導致了悲劇。

未必如此。如果她那麼看重錢,她不會讓長安一直抽鴉片煙,還說“供得起”。別人給長安介紹親事,她就認為是貪圖她的錢,但讓女兒成為剩女,她卻願意養她一輩子。若真的貪錢,難道不是應該把她賣出去嗎?就像她的哥哥當初把她賣給姜家一樣?

所以,曹七巧真正在乎的已經不是錢了,在她分家後,她的目標變成了“報復”,她向自己的一雙兒女復仇,來償還自己被毀掉的人生。她在別人的痛苦裡尋找快感,製造著別人的不幸,也製造著自己的不幸。

可憐,可悲,可嘆……


瀟瀟閒讀


為什麼曹七巧會有如此暗黑的性格,原本也是不幸可憐之人啊。只因王小波說過,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按說麻油店的女兒曹七巧,嫁到名門姜家當了二奶奶,算是攀了高枝,不過姜二爺軟骨症殘疾,算不得真正的男人。

姜家大嫂是中堂的女兒,弟媳則有宮保的父親,門第的差異巨大,七巧自然被輕視的。加上她坐月子時,又丟了一票東西——七巧許是託曹大年轉出去了。

作為"麻油店的活招牌",七巧伶伢俐齒,機敏能幹,不是很漂亮但年輕活潑,應該有愛情的幻想。肉店的夥計,哥哥的結拜兄弟,或是小裁縫雖窮些,總歸更愛她吧。

七巧是不幸的,她和二爺無愛的畸形婚姻,不過姜家殘疾兒子的掩飾,名門的面子,完成生兒育女的任務後,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從姨奶奶到正房,不過是老太太希望她當家,管著二房。

大家族不感激她的犧牲,反而認為她沾了姜家的光為了錢來,上上下下白眼鄙視她,讓她極度缺乏安全感。如果沒有愛,就要很多的錢,她於是親手將黃金鎖打造成了枷鎖,牢牢鎖死了自己的一生。



曹七巧是痛苦的,無力主宰自己的命運,老太太在世時,她作為局外人被利用的工具,姜二爺無法滿足她的情慾,又難以作為丈夫承擔家庭的責任。移情小叔,可一個敗家的紈絝子弟實在靠不住,希圖用她寄託在他身上的情感來哄騙她的財產。

偏生曹七巧不是軟弱糊塗的人,她嗔怨自己有什麼不如人,不敢面對真實的自己,無處發洩的憤怒轉而通過消解別人,包括兒女的努力,來為自己尋找僅有的安慰。


從娶妻配妾,到養鴉片癮,終於收住長白的心,拆散童世舫和長安,曹七巧用最不合母親的行為,最不利己的偏執,摧毀兒子和女兒的婚姻幸福。

這樣她通過控制男性名義下的財產獲得權利,金錢為鞭子控制下一代的人生,讓他們離不開她。一家人全都在鴉片中尋求解脫,直到曹七巧死去。

生性要強的她也曾自問:憑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偏不信命! 她作為失意者,摧毀了他人成全自己:看著旁人的不幸與醜陋,自己也就坦然了。

她的可恨之處便在於,壓抑下扭曲的心靈,放縱人性的惡,肆無忌憚傷及同類,尤其可控更弱小的那種。自卑到塵埃,反彈成了刻薄和尖銳,傷人傷己。


如果僅僅感嘆人性之惡莫過於此,從愛害者變成瘋狂的惡魔,這是不夠的,曹七巧所處的困境,除了婚姻階層差異,又與同新舊時代交替時,女性的處境相關。

比如張愛玲的母親黃逸梵,離異後能自由地遊學住公寓,全仰仗手中十八箱子古董的底氣,算不得新女性的。



元元的天下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曹七巧,她是張愛玲筆下的一個血肉豐滿,讓人可憎又深感可憐的人物。曹七巧並非一成不變的,她的性格是一步步形成的,從少女時代的直率潑辣而又不失其可愛慢慢地走向一個讓正常人“直覺地感到那是個瘋人”。

1、是什麼讓一個正常人變得面目可憎、失去理性?一朵盛開的鮮花是不會無緣無故就變成了一叢刺,一叢讓人不能親近,害人又害已的刺的,這裡面肯定有風霜的侵蝕,有雨雪的相逼。有一種人最不容易受到傷害,那就是無慾無求的人。正因為沒有所求,沒有期望,也就不會帶來失望,也不會被各種各樣的外界誘惑所傷。追求愛情的人,有愛就必有痛,得到愛時陽光燦爛,似乎得到了整個世界的幸福,但是愛情正因為美,卻往往是因為她的殘缺不全,得不到時,或得而又失時,痛徹心扉。追求錢財的人,有了一萬想十萬,有了百萬想千萬,富有是沒有盡頭的,然而貧窮和落泊卻是有盡頭讓一個人喪失希望的。千金散盡還復來是一種理想境界。有錢時門庭若市,身無分文時昔日朋友已如黃鶴遠去不知所蹤,金錢不是萬能,卻足以讓人飽嘗世態炎涼。追求事業成功的人,固然也許會有一帆風順,青雲直上時的痛快酣暢,然而總有瓶頸和高原在等待著你,當然也有無可挽回的下坡讓你體會什麼叫昨日黃花。凡此種種,有夢想就會有夢滅,有追求就會有失落,人好像註定是要來受苦受難的。但是無慾無求的人只存在於理論上,連佛祖怕也是做不到。七巧是個凡人,是一個比普通人更渴望成功的女人,她一直都在不懈地追求著自己所認為的成功。

2、在張愛玲所有的作品中,《金鎖記》是描寫人性扭曲、人格變態最出色的作品。張愛玲出色地展示了曹七巧從一個健康單純的姑娘變成了一個喪失人性、為金錢所困的變態的瘋子的過程。曹七巧原是麻油商的女兒,有幾分姿色,風流潑辣,敢在街上與賣肉的朝祿調情。原是個平民階層的女子,生活清苦但也有自己的幸福,命運之神卻把她推給了姜家,嫁給一個富家小姐不肯要的活死人一樣的殘廢公子。七巧不但失去了愛情,而且在門第森嚴的大家庭中受到歧視,連丫頭也鄙視她。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曹七巧可能會當一個身份低賤的姨太太。如果是這樣的身份,她也不至於有太多的非分之想,她的正常慾望也不會壓抑得這樣厲害,或者她忍受不了寂寞可以紅杏出牆,然後一走了之。可是張愛玲不這樣安排曹七巧的命運,她抬高了曹七巧的身份地位,讓她做了堂堂正正的姜家二少奶奶,讓她有了一雙弱小的兒女,這使七巧壓抑已久的對幸福人生的渴望重新重新抬頭,在這種正常慾望長期得不到滿足的情況下,她的黃金欲重新開始變相膨脹,終至人性徹底迷失,釀成了一場滅頂之災。 如果說地位的提高使曹七巧的黃金欲被激發出來的話,那麼小叔子姜季澤的出現使她乾涸、麻木的心靈開始復甦,燃起了她內心深處熄滅已久的熊熊愛火。可是這種愛情是註定不會被人們接受的,姜季澤對她若即若離,嚴於叔嫂之防,玩起了捉迷藏式的愛情遊戲。七巧亦不肯親自毀掉自己苦苦煎熬得到的一切,兩人在各自的堡壘中相互對峙著,誰也不肯先越出雷池半步。經過十年漫長的痛苦歷程,婆婆和丈夫都死了,七巧的苦難終於熬到了頭,她分到了家產,搬出姜府自立門戶了。“這些年,她戴著黃金的枷鎖,可是連金子的邊都啃不到,這以後就不同了。”

①可是悲劇並沒有就此結束,七巧也沒有如她所願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曹七巧愛情逐漸麻木、熱情日漸消退時,當年冷淡七巧的季澤上門來向她傾訴愛情了,七巧心中的喜悅和甜蜜是無法言喻的。張愛玲極其敏銳、細膩地刻畫了這一微妙的心理活動。“七巧低著頭,沐浴在光輝裡,細細的音樂,細細的喜悅……這些年了,她跟他捉迷藏似的,只是近不得身,原來還有今天!

②可是這種喜悅也僅僅維持了短短的一剎那。當季澤向她提出借錢的要求時,她立刻轉而憤怒了。此時七巧心中直覺的念頭就是:“他想她的錢——她賣掉一生換來的幾個錢。”她的愛情夢徹底破滅了,她認為什麼都是假的,包括愛情,只有錢才是真的。在七巧的現實中,什麼都是抓不住的,只有錢可以讓她實實在在地抓在手裡,為她所有。 如果說對愛情的渴望是七巧正常人性的表現,那麼泯滅了那點愛,她徹底地套上了黃金的枷鎖,變成了地道的瘋子,更為不幸的是她還是人母、是婆婆,她的瘋狂不僅使自己走向了毀滅,而且她還將身邊的親人拉來做陪葬,“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

③在她的生命中兒子是她唯一不設防的人,可是她要時時刻刻將他牢牢抓在手中,當兒子娶上媳婦過上了一段幸福生活時,她立刻心裡失衡了。新媳婦醜陋的外表、軟弱的個性,甚至她正常的夫妻生活都成了七巧攻擊她的把柄,她用最惡毒的言語一寸一寸地摧毀她的自尊,在七巧長期精神虐待中媳婦被凌遲了。與此同時,她還哄騙兒子、女兒吸上了鴉片,她又用類似的手段破壞了女兒幾次純真的戀愛,葬送了她的婚姻,使她年過三十還待字閨中。正是“黃金”這把無情的枷鎖使七巧從一個不幸的被害者慢慢地變成了一個自我迫害的瘋子,最後她毀滅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變成了一個可怕的心理變態狂。 《金鎖記》中的曹七巧既是一個可惡可恨的害人者,更是一個可憐可悲的被害者。她對金錢有強烈佔有慾,為了攫取財富,可以不惜犧牲美好的人性,甚至以黃金這一“金鎖”摧殘兒女的愛情和幸福,肆意折磨兒子和媳婦,把金錢看得比兒女的婚姻更重要。這個被金錢榨乾了青春和蝕空了靈魂的悲劇人物終於在臨死之前流出了乾澀的淚。張愛玲作為女性以她獨特的視角將筆觸深入到曹七巧這個人物的內心深處,去審視她的靈魂,因此曹七巧這一女性形象具有特殊的認識意義和審美價值。


劉雨霖鈴的紅茶館


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窄窄的袖口裡垂下一條雪青洋縐手帕,身上穿著銀紅衫子,蔥白線香滾,雪青閃藍如意小腳褲子,瘦骨臉兒,朱口細牙,三角眼,小山眉......"這是小說《金鎖記》的主人公曹七巧第一次正面出場的場景,而透過開頭丫鬟小雙與鳳簫的對話中我們可以隱約感受到姜公館的二奶奶曹七巧在姜公館中受到輕視的地位。她的悲劇自她嫁進姜公館便拉開了序幕,而促成這樁買賣婚姻的就是她的兄長曹大年。曹大年為了貪圖姜家的錢財不惜犧牲妹妹的幸福讓她嫁給姜家先天就患有軟骨症的二公子,從此七巧在姜家無愛且幾乎無性的婚姻便開始了,她在姜家因為出身問題被排擠、被輕視甚至凌辱,七巧在姜家深受歧視。在與蘭仙的套近乎中,七巧自己也知道這屋子裡的人都瞧不起她,因此便和新來的人分外親熱些。我們不難想象此時七巧內心的孤獨感與壓抑感,不得不說她是值得令人同情的。

後來由於她性格的扭曲與異化,她親手造成的幾個人的悲劇,不得不說她是可恨可惡的。這段婚姻直接導致了她的人生以悲劇收場,不單是她的悲劇,也直接或者間接造成了更多人的悲劇。

黃金的枷鎖困住自己也要拿著困住兒女

電視劇《都挺好》中,大家認為蘇家遭受的所有"原罪"都來源於——蘇母,與其相似的是,《金鎖記》中,兒子長白、兒媳芝壽、女兒長安的"原罪",也來自他們的母親——曹七巧。

曹七巧的不幸源於她被迫犧牲自己的感情,進入自己厭棄的婚姻。她可能也曾後悔過,但最後仍舊選擇了妥協,選擇屈從現實。曹七巧在這段婚姻中,以自己的青春與被姜家摧殘壓抑的代價換來了金錢,使她將這來之不易的金錢看得十分重要,以至最後完全被情慾、金錢控制,成為一個心理畸形的母親,姜家給她遭受的一切痛苦,她一定要還給自己的兒子兒媳以及女兒。她帶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

她將自己未曾得到夫妻幸福的痛苦變態地轉嫁到兒媳婦壽芝的身上。以她種種變態、扭曲的行為、言語和在家中不可一世的至尊地位扼殺了兒子媳婦的愛情及婚姻幸福。姜家摧殘了她的婚姻生活,她也要以愛之名摧殘兒子的幸福。對於女兒長安,她出於女性的嫉妒,刁蠻地阻止女兒的愛情生活,讓她在學業被破壞後徹底喪失了第二次改變以及脫離的機會,使她最終變成了第二個七巧。

七巧之惡給身邊的人造成永不可磨滅的傷害,或許他們還會給下一代無盡的痛苦與掙扎。三十年後,可能變成七巧的長安也會如出一轍地瘋狂抹殺兒子、兒媳與女兒的幸福,這樣的悲劇,還會一直上演,並不因帶來"原罪"曹七巧的死亡而終止。

德國著名教育家福祿培爾也曾說:"國民的命運,與其說是操在掌權者手中,不如說是掌握在母親手中。"曹七巧身為一個母親,身上已經被金錢脫胎換骨成為一個失去婚姻、親情的信任感、安全感,唯金錢可靠、可信的女人,一個人性被扭曲的女人,一個最終在金錢面前以漠視親情的態度來回報兒女的人,她對兒女毫無親情可言,將他們一個個拉向了變態、畸形的深淵。

這點不難看出,作家張愛玲對親情所抱有的悲涼與滄桑之感。在張愛玲的童年中,缺少完整的親情,父親是冷漠專制的,母親很早就拋夫棄女去了歐洲。雖然她的出走是對自己幸福的追求,可從張愛玲的角度來看,母親不免是自私的,她生下女兒,卻不顧責任將她拋在壓抑、緊張又痛苦的家中,這也造就了張愛玲日後小說的蒼涼悲愴風格。作家葉兆言曾說過:"張愛玲的一生,就是一個蒼涼的手勢,一聲重重的嘆息。"

在《金鎖記》中,不難看出,對於曹七巧原本一個單純天真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惡毒刻薄的瘋婦蒼涼的手勢與重重的嘆息,七巧身為人性之惡的"罪魁禍首",她不僅可恨與可惡,更加令人同情與憐憫。


一往文學


《金鎖記》裡面的月光是一個見證者,它見證了一個叫曹七巧的女人,如何從一個善良天真的被害者,變成一個加害他人的施害者。

原本的曹七巧也是一個天真懵懂的無知少女,但是因為家境清寒,所以她的青春就被葬送在豪門大院。

在這個大院中,每一個人對她都是虎視眈眈,有的人欺侮她,有的人霸凌她。她在這個破舊的家庭中輾轉掙扎,於是她學會了熬,抱怨無用,訴苦也沒有人聽,除了你自己沒有人會愛你,她知道了在這個家中最重要的是錢,於是她緊緊的拽住不放。

終於讓她熬到頭了,丈夫死了,婆婆也死了,她順利的分到算是豐厚的家產,但是那個曾經天真的姑娘再也回不來了。曾經給予她最多溫暖的小叔,被她趕走了,因為害怕對方貪圖自己的錢財,孃家關係斷了,因為他們只是想打秋風,所以她不惜任何代價,切斷與所有的人連接,只是為了緊緊的護好自己最重要的錢。

當她的生活只有錢的時候,她沒有多滿足,有的知識無盡的空虛,於是她破壞自己孩子們的生活,讓兒媳婦最後抑鬱身亡,兒子每天抽大煙,女兒上學不成,婚姻被破壞,一家三口到頭來,每一個人能真正得到幸福。

最後的七巧得到了什麼,只有一輪月光,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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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的《金鎖記》中,都知道曹七巧是最惡的,自己一生不如意,也見不得別人好,逼死了自己的兒媳婦,還破壞自己女兒的婚姻。

但是她的惡,也並非無緣無故的,總也有人將自己的惡有意無意的加在了她的身上,以至於讓她變的更惡。

“首惡”的姜老太太

曹七巧嫁到姜家本來是做姨太太的,但是姜家老太太為了讓她死守她那得了“骨癆”的二兒子,索性聘來做正頭奶奶,將曹七巧的一生死死地跟她那沒有一絲鮮活氣息的兒子綁在了一起。

雖然是曹七巧是姜家明媒正娶的媳婦,但姜老太太但卻從來沒有將曹七巧當做真正的兒媳婦看待,充其量也只是當侍候她兒子的女人,對她也並不待見,明裡暗裡地給她罪受,在曹七巧的哥哥到來時,裝作沒看見,也不接待,一點重視的意思都沒有。

曹七巧為了她的兒子,可以說犧牲了一生,可姜老太太的自私“惡”性是曹七巧變惡的開始。

間接“惡意”的大少奶奶玳珍

老太太是姜家的風向標,她的態度也直接影響到的家人即下人的對曹七巧的態度。

玳珍是姜家的大少奶奶,未嫁之前也是公侯小姐,想來也是知書達理之人,但事實卻相反,她自恃身份高貴,從來都看不起曹七巧。在姜家的三少奶奶蘭仙剛過門,她就一大早過去套近乎,在背後搬弄曹七巧是非,使蘭仙在一開始也對曹七巧產生了偏見,在曹七巧跟她說話的時候,也是愛答不理的樣子。

在得知曹七巧的家人來了之後,玳珍背後還跟曹七巧的丫鬟小雙,一搭一合的諷刺曹七巧,議論曹七巧家人的是非。

在後來曹七巧的女兒長安的婚事上,故意對曹七巧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間接導致了長安婚事的失敗。

長安訂婚那天,大奶奶玳珍沒去,隔了些天來補道喜。七巧打聽長安未婚夫的事情時。玳珍道:“鄉下的那個沒過門就退了親。外洋那個也是這樣,說是做了幾年的朋友了,不知怎麼又沒成功。”也是因為她的話讓曹七巧產生了懷疑,逼迫著女兒跟她的未婚夫分手。

小商民出身的曹七巧,在剛到姜家的時候,肯定也是想跟大家搞好關係,希望能夠融入進去,但是玳珍的一系列作為,使大家建立了對曹七巧的疏遠和輕視,而曹七巧在與大家溝通無效之後,內心鬱悶暴躁,失望之餘,只能刻薄以待。

直接“惡意”的三少爺季澤

曹七巧最開始嫁到姜家的時候,確實是為了錢,但是在遇到季澤之後,她覺得她到嫁到姜家就是為了遇到季澤,跟季澤相愛的,此時她對感情完全超過了對金錢的渴望。

然而季澤是個自私的男人,面對潑辣美麗的七巧,他也有過心動,但是他擔心的不是倫理常綱的不允許,而是怕他玩過性之後,甩不掉,壞了自己的名聲。

明知道不會跟七巧有什麼結果,卻還時不時地去撩撥七巧,讓七巧處於心動卻又不可得的痛苦中。

季澤看著她,心裡也動了一動。可是那不行,玩儘管玩,他早抱定了宗旨不惹自己家裡人,一時的興致過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開,成天在面前,是個累贅。何況七巧的嘴這樣敞,脾氣這樣躁,如何瞞得了人?何況她的人緣這樣壞,上上下下誰肯代她包涵一點,她也許是豁出去了,鬧穿了也滿不在乎。他可是年紀輕輕的,憑什麼要冒那個險。

分家之後,季澤沒有錢,過來找七巧了,明明是來騙七巧的錢,卻先表白了對七巧的感情。

"自從你到我家來,我在家一刻也待不住,只想出去。你沒來的時候我並沒有那麼荒唐過,後來那都是為了躲你。娶了蘭仙來,我更玩得兇了,為了躲你之外又要躲她。見了你,說不了兩句話我就要發脾氣──你哪兒知道我心裡的苦楚?你對我好,我心裡更難受──我得管著我自己──我不能平白的坑壞了你,家裡人多眼雜,讓人知道了,我是個男子漢,還不打緊。你可了不得!”

時隔這麼久,遲來的愛情讓七巧有些心動,沉浸在細細的歡喜中,然而一想到她的錢,她清醒過來了。

一番試探才知道這個突然對自己深情款款的男人,是為了錢,為了騙自己的錢,為了騙自己犧牲一生才換來的錢。這個發現讓曹七巧暴怒,不顧一切揭開了季澤的虛偽,讓兩個人的關係再也沒有複合的可能。

這件事情給曹七巧的打擊很大,之後,曹七巧變得失魂落魄,也越來越接近瘋子似的。其實只要季澤對七巧有點真心,七巧恐怕也會如此對他,感情的欺騙,讓七巧更加感到金錢的可靠,死守著那一堆她用一生還來的錢,在黃金的枷鎖了,變得如同一個瘋子似的,不相信一切,尤其是感情,總覺得所有談感情的人,都是為了騙錢。

“果必有其因”如果最初曹七巧嫁到姜家,能夠感受到姜家人對自己的溫暖,只怕心中也不會這麼陰暗。環境的惡,使得曹七巧也不得不變的更惡,才能去生活。


樨下書華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蝨子。 ——張愛玲

這不是真的生命,這是對生命的一種投射,對於生命的比喻,對於生命的想象,是生命的一種象徵,而且是關於“生命”之假,“生命”之惡的象徵。

一襲華美的袍是蓋住真正的自然生命的裝飾品,袍子底下是一具有血有肉的身體,生命發生在這個真情實感的身體之中,有血有肉的生命,卻用一襲人造的華美之袍來掩蓋,那就是對自己生命的偽裝,對自己自然的身體和生命不接受,人們才以“美”遮醜,而生命的真實的美,是自然之美,不需要以“美”遮醜,不美的內心感覺會投射出蝨子的啃咬。

生命如果變成一襲華美的袍,上面就會爬滿蝨子

真實自然的生命不需要一襲華美的袍子。

真實自然的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子,袍子上盛開出美麗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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