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7 於一洋:紐約都市圈發展經驗對中國都市圈培育的啟示


於一洋:紐約都市圈發展經驗對中國都市圈培育的啟示

文丨於一洋(方塘智庫區域戰略研究中心研究員)

如果你愛他(她),就送他(她)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她),也送他(她)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

這是對紐約最真實的寫照。光明與黑暗、榮耀與墮落、美好與罪惡,無數影視、戲劇還有小說都將這座城市以極盡辭藻的來形容刻畫,不斷幻想著這座城市的毀滅又新生,試圖將這座自由女神所居住的“宮殿”呈現在人世間。世界城市史上從未有一座城市如紐約一般將如此多的矛盾聚合在一起,也從未有城市在“世界第一”的寶座上雄踞如此之久。也許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及至今日依然吸引著數以千萬計形形色色的靈魂在這裡穿梭和徘徊。

站在當前的時間節點縱觀紐約數百年的城市發展史可以發現,這始終是個自我顛覆與重塑的過程。城市化、逆城市化、再中心化,發展到今天,紐約所處的區域已經成長為當今世界相對最成熟、最具代表性的都市圈和城市群。這裡作為美國工業經濟和現代服務經濟的發源地和中心之一,在美國經濟史和城建史上一直享有重要地位。


於一洋:紐約都市圈發展經驗對中國都市圈培育的啟示

紐約

在中國的新型城鎮化和區域協調發展進入都市圈建設的時代背景下,對於紐約都市圈的重新發現和價值解讀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論意義與實踐意義,其發展建設經驗將為中國的都市圈發展尤其是與紐約都市圈有相似之處的長三角區域的都市圈發展提供重要參考。

1、紐約都市圈的前世今生

紐約都市圈地處美國北大西洋沿岸,是一個典型的多中心都市圈,區域內包括紐約、波士頓、費城、華盛頓、巴爾的摩五座核心城市,再加上其周圍分佈的衛星城鎮,共超過40個城市星羅棋佈。北起緬因州,南至弗吉尼亞州,跨越了10個州,呈帶狀分佈,面積約為33 669.8平方公里,城市化水平高達90%以上。是美國的經濟中心、文化中心、教育中心、政治中心和創新中心。

紐約的建城時間並不算早,但其發展速度卻是極快,早在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就已基本結束城市化,初具世界級大都市的雛形。隨著美國在工業化時代的狂飆猛進,紐約地區成為美國最重要的工業基地,人口、資源、資金、技術不斷集聚,城市規模迅速膨脹,並引發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所以紐約的都市圈發展進程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期間也經過了多次的規劃調整和產業調整,才有了現如今的世界級都市圈。

總體來看,紐約都市圈的發展共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區域內各個城市孤立而分散。在美國南北戰爭之前,國內城市化和工業化尚處於起步階段,經濟發展緩慢,產業結構簡單且單一,即農業依然佔據著主導地位。隨著城市化和工業化的推進,人口依然不可逆轉的向城市集聚,城市規模逐步擴大。但城市規模和交通能力在空間尺度上依然無法形成有效聯動,所以城市間的聯繫仍舊較少,各個城市處於獨立發展狀態,空間組織結構還不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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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在第二次工業革命期間形成了區域城市體系

但伴隨著美國內戰的結束和1870年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到來,美國成為這個時代的領跑者。外向型經濟使得以紐約、波士頓和費城為代表的港口城市迎來了飛速發展的黃金機遇期,區域集聚能力不斷強化,城市發展進入了第二階段,即區域城市體系的形成。在這一階段裡,科學技術開始深刻的影響著工業,美國迎來了技術大爆發,工業取代農業成為美國經濟的主力,產業結構發生顯著變化,要素資源不斷集聚,城市規模飛速壯大、數量不斷增加,城市化進入鼎盛時期。

同時隨著以鐵路為代表的交通體系不斷形成與完善,各個城市之間開始發生有效聯動,出現了第二次產業大分工,逐步形成了以紐約、波士頓、費城為區域增長核心的軸狀結構,多中心空間組織形態的區域城市體系基本形成。

及至1920年,美國的城市化基本完成,且進入了後工業化時代,產業結構再次發生重大變化,第三產業開始向第二產業的主導地位發起衝擊。在中心城市不斷擴大的同時,美國城市開始了郊區化發展,即中心城市的輻射效應開始顯現。在這一背景下,紐約的城市化發展進入第三階段,即紐約都市圈的形成。

這一階段歷經美國大蕭條、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國的製造業開始走向衰退,作為美國重要工業基地的紐約都市圈進入了至關重要的產業大調整、大升級和大分工階段。區域內各個城市為了應對日趨激烈的國際競爭,不斷加強了城市功能分工和產業部門分工,強化經濟關聯度和互補性,打破了各個城市原有的發展界限,紐約都市圈不斷髮展成熟。與此同時,以服務業和金融業為代表的第三產業終於在20世紀80年代超過了以工業和製造業為代表的第二產業,成為紐約都市圈的主導產業,形成了現如今空間圈層完善、產業結構合理、要素流動自由、科技創新活躍的世界級都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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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都市圈輻射範圍

可以說,紐約是在上述第三階段才正式步入都市圈時代。在這個階段中,百年間共出現了四次紐約都市圈總體規劃,除了第四次規劃於2017年剛剛問世,其影響還未明顯顯現以外,其餘三次規劃都對紐約都市圈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每一份規劃都是為了解決當時所面臨的和未來可能面臨的困境而誕生。

紐約都市圈總體規劃自誕生以來就明確了“以居民為中心”的規劃理念,整個規劃極具前瞻性、法規性、科學性和靈活性,這也是近百年來只有四次規劃的原因所在。更為值得注意的是,紐約都市圈四次總體規劃都是在不改變行政邊界的基礎上實現了區域的統一規劃,這需要創新的多方利益協調機制和政策調配力度。這也是都市圈規劃最具價值但也是最難攻克的點。

2、紐約都市圈的發展建設經驗分析

前文已經提到,紐約都市圈呈帶狀分佈,核心城市和區域都地處沿海,區位優勢明顯。經過近百年的發展,在空間圈層構建和產業分工佈局方面積累了先進的發展理念與實踐成果。

在空間圈層構建方面,紐約都市圈進行了“金字塔”形這一最科學合理的結構佈局。紐約作為“塔尖”中心城市,是為區域增長極併發揮心臟功能,第二層是波士頓、費城、華盛頓、巴爾的摩四座次中心城市,底層是分佈於周圍縣域的中小城鎮及衛星城。這種自上而下的有序分佈構成了紐約都市圈完備的城市體系。不同層次體系的城市自有其功能定位,使得各自城市形成了自己的優勢產業,在整個區域內形成了產業分工,實現了互補錯位發展,這種良好的基礎還能推進紐約都市圈城市分工體系的不斷優化,這是一個動態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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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序分佈構成紐約都市圈完備的城市體系

分開來看,紐約市作為整個紐約都市圈的核心,是整個區域的集聚中心和輻射源頭,毫無疑問是區域第一增長極。紐約市經濟總量巨大、服務功能齊全、消費市場廣闊、集聚能力和輻射能力都極其強大,是整個都市圈發展的基礎和世界級資源配置中心。紐約市以金融、商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為支柱產業,為區域內其他重要城市的發展提供了必須的要素、資金、信息和服務的支持,尤其是其作為全球金融中心享譽世界的強大資金配置能力,能夠為紐約都市圈內各個城市和產業的發展提供巨大金融支持,是區域經濟發展的強勁助推。

中心城市的綜合實力和首位度越強大,其對都市圈的帶動作用越明顯,歸根結底還是其所發揮的資源配置能力和效率。正如紐約在紐約都市圈中發揮的心臟作用一般,循環往復的為都市圈供血,使得區域內各個機能都能正常發揮。正是紐約強大的競爭力決定了紐約都市圈競爭力的上限。

紐約都市圈的強大競爭力不僅來源於紐約的強大,更是因為在其百年發展歷程中,也找到了費城、波士頓、華盛頓、巴爾的摩這些次中心城市的定位,與紐約形成了錯位協調發展。歷史文化中心費城、科技教育中心波士頓、政治中心華盛頓、老工業中心巴爾的摩,正是這些次中心城市每個都肩負起自身的重任和角色,形成了不同的城市功能,避免了內部同質化競爭,走協調發展道路。在這個體系下,再輔以配套功能各異、門類齊全的中心城鎮、衛星城、產業新城等,在整體上形成了區域合力,成就了紐約都市圈的強大綜合實力。

在產業分工佈局方面,紐約都市圈是根據各個城市的功能定位來佈局產業。縱觀整個美國產業變革史,紐約的產業結構轉變很具有典型性。紐約曾是美國的工業和製造業中心,經過百餘年的發展演變,形成了如今以金融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為核心的現代產業體系。這背後是紐約緊跟時代變革步伐並適時求變的邏輯與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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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

華爾街的威名成就了紐約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相比於倫敦、東京、香港和新加坡,紐約對世界經濟和金融的影響力是最為顯著的,紐約證券交易所的指數波動時刻關係著全球證券市場的穩定。並且這裡集聚著全球最多的銀行、證券、基金等金融機構,並圍繞此形成了健全的商業服務業和生產性服務業,可以說紐約的現代服務體系是最健全和成熟的。

不僅如此,紐約都市圈除了是全球金融中心之外,還是世界重要的科創中興、文化中心、政治中心。區域內其他次中心城市根據自身功能定位,都找到了與紐約實現錯位發展的產業道路。波士頓的高新科技產業和教育產業;費城的文化、醫藥、航空與電子產業;巴爾的摩的礦產業、鋼鐵業和工業製造業;更遑論華盛頓身為美國首都圍繞其政治職能所衍生出的各種服務業。這些城市在區域整體上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產業協同和互補發展,使得要素能夠在都市圈內合理流動且不會發生過多的內耗和外流。這樣區域內產業佈局的合理性,極大增加了紐約都市圈各大城市之間的協同性,增強了都市圈的整體競爭力。

3、紐約都市圈發展經驗對中國都市圈培育的啟示

綜合紐約都市圈在空間圈層構建和產業分工佈局方面的發展建設經驗,可以看出空間圈層和產業分工是相輔相成的,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有先後順序的,既可以是通過空間圈層功能來決定產業分工,也可以是通過產業基礎和分工來決定空間圈層的功能定位。但無論哪種,前提都是要規劃先行。這對中國新的發展階段中國都市圈的培育具有直接的啟示意義和借鑑價值。

這是因為都市圈在發展過程中一定會因過度集聚而產生一些負面效應,所謂“大城市病”即是如此。所以一份科學合理具有前瞻性的規劃文本是都市圈發展的戰略和戰術依據。所以,有很大概率在今年問世的“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就非常值得期待了,這份政策戰略文本將直接回答未來十幾年乃至幾十年長三角區域都市圈發展的走向。也許將就上海、杭州、南京等中心城市之間的功能定位與產業分工做出指引,更為值得關注的是,這份文件對於打破行政壁壘、構建統一的協調發展機制做出何種程度的界定將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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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三角城市群

眾所周知,長三角區域是一個典型的多中心城市群,上海與周邊城市形成的“一超多強”格局已經呈穩定之勢。這就與紐約都市圈的多核心都市圈空間格局有相似之處。而且,上海的金融中心功能日益凸顯,這就使得長三角都市圈與紐約都市圈一樣,其中心城市都是世界級金融中心,那麼紐約與其周邊城市的功能定位與產業分工就對上海有極大的啟示和借鑑作用。

不僅如此,上海的產業結構也與紐約市趨同,但區別是上海的集聚能力和區域首位度較之紐約還有所差距。上海應進一步推進產業結構調整,將工業和製造業繼續外遷,重點打造以金融業、商貿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為代表的現代產業體系,繼續做大做強上海的區域龍頭作用,將增長極發揮到極致,這將直接決定長三角都市圈國際競爭力的上限。

與此同時,基於杭州、南京、寧波等都市圈次中心城市的產業基礎和稟賦,打造多中心區域格局,找到自身定位與比較優勢,形成產業分工,進行區域內錯位協調發展。這樣一來,在大區域空間尺度上,上海、杭州、南京等中心城市形成了功能互補、產業分工的發展格局,在城市各自的小區域空間尺度上,又可以形成多個小型都市圈,即上海都市圈、杭州都市圈、南京都市圈等,至此“圈中圈”的長三角都市圈層級就形成了。

在我們看來,長三角都市圈中,中心城市上海,次中心城市杭州、南京、寧波等已初具發展基礎,更重要的是如何進行縣域層面的中小城鎮、衛星城等城市體系的建設。中心城市從來不是孤立存在的,必然需要配套小城市在周邊分佈,形成反磁力中心體系和功能外溢承接地。在這個體系中,產業新城將以其明顯的城市屬性和產業屬性發揮都市圈節點城市作用,並在區域產業鏈和價值鏈構建過程中承擔重要角色,如嘉善產業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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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產業新城

嘉善產業新城是浙江省嘉善縣人民政府與國內領先的產業新城運營商華夏幸福聯手打造。如今,嘉善產業新城與上海產業協作日益密切,90%招商引資項目與上海有關,“總部在上海,製造服務在嘉善”、“創意在上海,孵化轉化在嘉善”的產業格局逐步形成。嘉善產業新城已成為長三角區域產業新城新標杆,為經濟相對發達的小城鎮和縣域提供了城鎮化參考範本,未來其發展潛力和樣本效應將更凸顯。

綜上所述,紐約都市圈的發展建設經驗仍然值得深入研究,其作為標杆案例一直受到各國經濟學家和規劃學者的關注,也是各國政府和城市管理者效仿借鑑的藍本。於中國的都市圈尤其是長三角都市圈而言尤甚,在吸收學習先進經驗的同時,更應進行符合中國國情的本地化創新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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