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0 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那朵浮雲那灣流水

文 | 琹涵

如果他是那灣流水,她便是映照著流水,最丰姿綽約的那朵雲,總讓他無法忘懷。

那年他大學畢業,在高雄服兵役,女友則住臺北。

對他來說,那真是遙遠的距離。

當兵要在烈日下出操,汗流浹背,他倒也不怕。男兒志在四方,無論是訓練或磨鍊,增益其所不能,他都能一概承受。只有對女友的深深思念,讓他覺得度日如年。

有一天,女友在信上說,她要南下來看他。

時間也敲定了,真是令人歡欣鼓舞的大好消息。

那段時間他小心翼翼,絕不做任何有違規嫌疑的事,就怕假日出不了營房,見不到女友。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等待,讓時間變得好慢好慢。像蝸牛的腳步,慢吞吞。

不過,心底有個熱切的期待,還是很美的。

終於等到了假日的外出,他興沖沖地趕往女友大姐的住處,就在高雄市的鹽埕區,那是他們約定見面的地址。

大姐出來,跟他說:“她去洗頭了。”

女為悅己者容,他全然沒有懷疑。

大姐問:“你要先進來等嗎?”好像欲言又止。

“不,我去找。”伊人已到了同一座城,足以讓他載欣載奔,他為什麼要安靜地守候呢?他寧可一家一家地找,希望能快一點兒相見。

他的確是一家又一家地進去尋覓。臺灣的美容院,密度之高恐怕是世界第一,嘉惠了許多愛美的女子。

的確找到了。他喜滋滋地等她。

終於好了,他們一起走到外頭,那是初春天氣,南臺灣還是溫煦得多。

伊人跟他說的卻是:“我們還是分手吧。既然不會有結果,繼續在一起,只有痛苦……”簡直一把將他推向了冰寒的地窖。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怎麼說這樣的話?誰說我們沒有結果?”

她還是哭哭哭,他一路跟到大姐住處。

女友抽噎,斷斷續續地說明原委。

原來,昨天黃昏,他的爸爸專程從臺中北上,找他的女友談。爸爸很明白而堅定地表示:“因為同樣姓陳,是不能結婚的。我一定反對到底。不管怎樣,你都進不了我們的家門,成不了我家的媳婦。”

這話說得決絕,卻也太傷人了。

“你要嫁的是我,又不是我爸!”

她搖搖頭,一臉縱橫的淚,灰心地說:“你還是放了我吧。你是長子,我離開,也成全了你的孝順,不讓你為難。”她哭著跑進房門,關上,再也不肯出來。

他希望大姐幫他,大姐說:“我妹個性剛烈,決定了就是決定了,恐怕誰也更改不了。就這樣吧,好聚好散,你也要多珍重。”

他失魂落魄地回營。往後的日子,他簡直沒了記憶,大概就像行屍走肉一樣吧。他想應是隊上的弟兄罩他,讓他平安度過,三個月以後,他如期退伍。

他也曾經力挽狂瀾,卻彷彿只是困獸之鬥。那女友的確外柔內剛,此後不曾有任何的迴音。

他回家接掌家族企業,夠認真,夠拼命,事業蒸蒸日上。版圖一再擴大,大陸就有好幾個分公司。他更忙,像空中飛人一樣飛來飛去,要到各地視察業務,更重要的是做公司決策。

他不談婚姻,即使是在爸爸因意外辭世以後。

直到他三十四歲的那一年,媽媽罹癌住院手術,在病榻上跟他說:“你不結婚,讓我放心不下。”他才經由相親,完成了終身大事。

坦白地說,妻子賢惠而美麗,兒女也教得好,的確讓他無後顧之憂。

一轉眼,當年初戀女友離開都有四十多年了。

如今自己到了人生的黃昏時刻,又是料峭春寒的季節。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大學時,他曾旁聽過中文系的“宋詞選讀”,記得讀過柳永的《憶帝京》:

薄衾小枕涼天氣,乍覺別離滋味。

展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

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

也擬待、卻回徵轡;又爭奈、已成行計。

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

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我擁著薄被,枕著小枕,忽然別離的滋味湧上心頭。我輾轉數著寒更,完全無法成眠,我有時起來,有時重新躺下。但是最後還是睡不著,竟然覺得一夜就像一年那樣漫長久遠。

邂逅宋詞:把自己安頓在深情的的歲月裡

[ 著/ 琹 涵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

宋詞是我們寧靜內心的閨蜜,是紅塵邂逅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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