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整个尼泊尔不在了，只要巴德岗在，就值得你飞过半个地球来看她。”
——鲍威尔
杜巴广场，巴德岗新年
我从雪山下来，一时找不到去巴德岗的公车。正好看到一辆防暴警车，便跑过去和警察交涉，看是否能带上我。真是幸运，这警察挥手让我上车。
防暴警察
所谓防暴警车就是后面搭个蓬子的皮卡，我身手还算敏捷，在里面警察的帮助下，没费多大力气，就爬进了车箱。车箱内两排长条板凳，分别坐着四五个警察，其中一个还带着小孩。我抱起放在板凳上的头盔，坐在空出的位置里。
防暴警察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坐警车，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防暴警察，而且还是在国外，多少有点受宠若惊。仔细打量这些警察，除了蓝黑两色的迷彩警服，外面还挂满橡胶片做成的防暴服，就像古代的锁子甲。关节部位可以活动，颈脖手背裤裆等细微部位都有遮挡。武器装备很原始，一个盾牌，一根木棍，纯粹就是挨打的节奏。怀里的头盔很有份量，一时好奇，便戴在头上。大概像外星人，年轻的警察先生见了，捧腹大笑。
准备巡游的古代战车
只有一个警察能说几句英语，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原来尼泊尔的新年即将来临，巴克塔普尔人准备欢度毕斯基节（Bisket Jatra），所以他们去杜巴广场维持秩序。尼泊尔新年毕斯基节为期9天，用以纪念神话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一场胜利。
看热闹的女人
说说话话的时候，巴克塔普尔到了。车子停在杜巴广场售票处，我感谢着和警察道别。
巴德岗的新年
许多人抱怨中国护照的各种短处，甚至有人专门绘了地图，以色块展示各国免签证区域，我大中华与朝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个台胞直言不讳地说“我们台湾人在国际上的地位比你们高”，害得我跟他大吵一架。凭心而论，其他也还罢了，关于签证，的确如此。
看热闹的人们
不过，来到巴克塔普尔，才知道我们的护照并非那么不堪，也有让人扬眉吐气的时候。杜巴广场的门票，对持中国内地和香港护照的游客实行特别优惠，只收100卢比，而其他外国人则要1100卢比。看到别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享受到超国民待遇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杜巴广场
说来话长，1973年中国援建了尼泊尔普利特维（Prithvi）公路，也就是从西藏樟木口岸直达加德满都的“中尼友谊公路”。巴克塔普尔因为这条公路重新恢复了中世纪的繁华，成为尼泊尔著名的旅游胜地。基于这段公路连成的伟大友谊，巴克塔普尔杜巴广场管理部门，给中国人予特殊待遇。君不见，当时中国还在贫困线上挣扎，能修成这样一条国际公路，实在是不简单。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们享受的是前人的余荫。
杜巴广场
巴克塔普尔城由杜巴、陶玛迪（Taumadhi）、陶器和塔丘帕（Tachupal）四个广场组成。走进有三个尖顶的拱形门，就是杜巴广场。左边墙有道不起眼的小门，两只戴着小皇冠的巨型石狮把守，门顶写着“斯里帕德玛高中”（Shree Padma Higher Secondary School），两边分别是湿婆的恐怖相12只手臂的黑巴伊拉布和帕尔瓦蒂的战争相16只手臂的杜尔伽。一所中学就如此“有型”，我忍不住推开小门，走了进去。
一所中学
其实这里原属皇家内苑，门口的雕塑都是三百年前的古董，由布彭德拉·马拉（Bhupatindra Malla）国王建造。大概放学了，校园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影，只有阳光洒落到树梢上的声音。墙壁上用英语写着“你的错误是你成功的新课程”。再三回味，其实就是“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戴绿帽子的学生
院内有操场和简朴的图书馆，几栋白色的两层楼，教室很简陋，几排破旧的长条桌凳，看不到电教设备。隔壁二楼在上英语课，能听到老师的领读声。偶尔，这老师也探出头来，对我们微笑。尼泊尔贫穷落后，但重视教育，从学生的校服就能看出，无论多么偏远的地区，学生总是衣冠整洁，精神饱满。
戴绿帽子的学生走进博物馆
尼泊尔小学要上10年，中学2年，大学3年，研究生2年。学校分公立的和私立，私立小学和中学每年学费约1000美金，公立学校每年约5000卢比。当然，私立学校各方面都要比公立学校强。大学只有5所，即特里布万大学、加德满都大学、博卡拉大学、东部大学和梵文大学，而蓝毗尼的佛教大学还是个传说。
皇金门
学校隔壁是派出所，派出所隔壁是皇宫。其实只是皇宫的一部分，现辟为国家艺术博物馆，门口同样有两只戴着皇冠的狮子，后面分别是哈奴曼和纳辛哈。一群戴着绿帽子的中学生排队前往参观，我也跟着进去。里面珍藏加德满都谷地各个时期的石雕和铜雕作品，以及唐卡和教人如何“做”的密宗画像，精美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派出所
通往皇宫庭院的黄金门，也叫太阳门（Sun Dhoka），建于1753年，其门框、门楣及飞檐顶盖装饰，均为铜雕镀金，比加德满都哈奴曼多卡宫的黄金门还要奢华，据说是谷地内最重要的艺术品。门前有仿加德满都杜巴广场的国王石柱，布彭德拉·马拉两臂交叉于胸坐在眼镜蛇和莲花座装饰的石柱顶端。他对这座城市的建筑艺术影响深远，是巴克塔普尔历史上最著名的国王。
精美的雕塑
黄金门东侧是著名的五十五窗宫，因55扇黑漆檀香的木雕花窗而得名。这座宫殿建于1427年，据说当时国王刚好55岁。作为国王的后宫，每天傍晚，精心打扮的妃子们斜倚在雕花窗口，就像摆在橱窗里的商品，搔首弄姿，展示自己的美貌，以获得国王的宠幸。
五十五窗宫
我问值守黄金门的士兵能否给他拍照，穿着蓝色迷彩服的欣然答应，但手执M4卡宾枪的武装士兵摇头拒绝。黄金门以黄金铸成，怪不得要派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守，没有指望塔蕾珠女神能够管住小偷。
这座尼泊尔最高的寺庙，被地震所毁
可以进入皇宫内苑，但不能进入色彩绚丽的塔蕾珠女神庙。因为门口写着禁止非印度教徒入内，不允许拍照，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转过拐角，是建于十七世纪的皇家水池（Naga Pokhari），现已废弃，池中的青铜镏金眼镜蛇，笔直挺立，与池边同样的眼镜蛇相对而望，它们是塔蕾珠女神的化身。
博物馆门前的雕塑
下到水池，可近距离观察，出水口饶有趣味，铜嘴铸造繁复，形似鳄鱼的摩伽罗（Makara）嘴里伸出一只羊头，这羊嘴就是出水口。摩伽罗脖颈两侧有雕塑，身上还趴着小铜鳄鱼。摩伽罗是恒河女神和水神伐楼拿（Varuna）的坐骑。《大唐西域记》译为摩羯：“崇崖峻岭，须鬣[liè]也；两日联晖，眼光也。”
这个木雕其实不谐调
皇宫对面遍布印度教神庙，各种风格、各种神祗。远道而来的游客和当地人都坐在国王当年做生意的回廊里，梦想和国王讨价还价的快感，或者期望能够邂逅他们尊崇的大神。
人山人海
加德满地谷地的三个杜巴广场，以巴克塔普尔的面积最大。据说在王国鼎盛时期，有172座神庙和寺院、77个水槽、172家朝圣者驿馆和152口水井，被誉为“中世纪尼泊尔艺术的精华和宝库”。
这个戴头盔的人就是我
然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巴克塔普尔的杜巴广场确实要比加德满都整齐雄浑。仿佛放不下身段的贵族，孤独清高，而又不得不向世俗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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