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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孔雀东南飞

(1)

这天，是刘岙的刘新大喜的日子。刘姓是刘岙大队的大姓，虽值隆冬，十多桌的流水席，热闹非凡，吵杂人声，众人推杯换盏喝刘新的喜酒。

大队支书刘刚、大队长刘干等一行人酒足饭饱。

“走！听说刘新媳妇儿挺俊的，咱们去看看！”

“好！”众人应着刘刚的提意，挪着有点趔趄的步子向新娘房间走去。

“恁们别说，还真、真的很漂亮来！”刘干刚进房间就瞅见坐在三拿床沿上的新娘子李秀梅。

新娘子李秀梅赶紧低下头。

众人端祥、审视着新娘子，一对乌黑发亮的辫子垂过肩膀，肤色白皙、细腻。细长眉、大眼睛，秀鼻、小口。新娘子上身黑色灯芯绒上衣，下着深蓝色迪卡裤子，脚上一双绣花布鞋。

刘刚弯腰凑到新娘子面前，吐着酒气：“是怕羞吗？怎么大喜的日子，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呢！哈哈…”

新娘子李秀梅扭过头去，望着墙上粘贴的报纸，不想让这些人看。

“恁们看！新娘子的这套组合家俱真不错，不知是那个后生打的，恁们看这角，这圆，这沿，这镂空的花案，没有好手艺还真做不出来这个样！”刘干扶摸着组合家俱赞道。众人看了都啧啧称赞。

刘刚和刘干等一行人走出房间，刘刚说：“刘新这兄弟还真有福，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刘新听着支书哥哥说的话，心里美美，憨憨地笑着，露出硕大的门牙。

(2)

提到那个打家俱的后生，在新娘子秀梅心里掀起阵阵旖旎。想起了那个让自己痴心的后生汪东。

汪东是邻大队的，二十二岁，英俊健谈，小伙木活做得漂亮，周围十里八队有谁家嫁女结婚的都会请汪东去做，自然秀梅出嫁的嫁状也是请汪东来做。

在秀梅家做家俱的日子里，秀梅看着外表俊朗，话语风趣的汪东，还有一身一板认真干活的样子深深吸引着秀梅。汪东似乎每次见到李秀梅或秀梅在身边，感觉自己有说不完的话和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望着眼前这位让人着迷、痴心的汪东，秀梅想到不久将要结婚的那位对象刘新，木讷，少语，每次见到秀梅总是憨憨地笑，没有让秀梅欢心的笑语和举动。当初提亲、见面时老父亲说：“乡里乡亲的，人家个子高，长得也不差，话不多，实诚，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同意了吧！”

一天，秀梅跟老父亲说要把亲事退了，不想和刘新结婚，老父亲气的直发抖：“死妮子恁出什么幺蛾子，恁结婚家俱我都给你做好了，彩礼都收了，恁不结婚了，恁打算嫁给谁。是嫁给那个小木匠吗？恁不要被他给迷惑了！恁要是退婚的话，我死在恁面前，我可丢不起那个老脸！”

结婚前两天的一个月明夜晚，明月照着冷冷、漆黑的夜晚，汪东如约来到秀梅家旁池塘边。

秀梅眼里含着泪水：“老爸硬逼着我结婚，恁放心我会为你守着，等恁把亲事退了来娶我…”

汪东对秀梅说：“好！恁䞍等着，我把那亲事给退了，我会去娶恁…”

(3)

刘新结婚当晚没有摸到新娘子的味。秀梅和衣而睡，穿着几层裤子，条条系着布带子，两只手紧紧地护着裤子，不让解。

而第二天一早，李秀梅早早起来，挑水，做饭，一桌可口的饭菜呈现在一家人的面前，该干活的都干的好好的，完全是一个好媳妇儿的样子。

也是到了晚上，刘新还是捱不到身。一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刘新怒了，上去骑在李秀梅身上，对秀梅脸上连扇几个耳光，拼命撕拉着秀梅的裤子，想强行行事。

秀梅拿出藏在枕头下的剪刀，说：“信不信我死在恁面前！”两个眼睛露着冷冷的光。

刘新翻身下来，穿上衣服，蹲在地上，不抽烟的刘新点起烟。黑暗里光亮时明时暗，像一簇鬼火。

秀梅望着黑暗房间里从窗户斜照进来的模糊月光，心里的那个他，汪东恁现在哪里啊！

汪东在秀梅结婚后十多天跟父母把他跟秀梅的事说了。

汪东的母亲一脸的惊呀和不满：“孩子恁傻呀，人家都结婚了，恁还说要去娶她。”

“她说她会等着我，为我守身的。”汪东反驳着。

“孩子你信吗？人家结婚这些天啦还能守得身？恁又不是没有对象，恁女朋友也不差呀，恁何苦去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呢！乡里乡亲流言蜚语恁受得吗？”汪东母亲劝着儿子。

坐在一旁抽烟的父亲弹掉手指上的烟灰：“别在那磨叽，赶明找先生给恁择个近些的日子让恁们快些结婚好了！”

站在一旁汪东无语。随后事一切都由着父母办了。

秀梅白天依然井井有条地打理家里事，挑水，洗衣服，做饭，养鸡，喂猪，做农活，样样都干，样样都干得有模有样。

可是到了夜晚，秀梅和衣而睡，刘新依然还是捱不到边，有时母亲搜走秀梅藏着的剪刀，但刘新强行时，秀梅会撞墙以死相逼。

(4)

秀梅一直在等，可又等几个月，也没有等到汪东的影子，等的秀梅插的秧苗都快出穗了;等的秀梅养的鸡都下蛋了；等的秀梅喂的猪都长了膘，秀梅等到却是汪东结婚的消息。

这个时候刘家也已经知道秀梅是为了等小木匠而守身，心想汪东已结婚，这会儿恁李秀梅也该死了那颗心，然而刘新在汪东结婚后还是没有对秀梅下手成功。

这天半晚上，刘新妈妈找到大队部，支书刘刚，大队长刘干等一干人都在开会。

“大侄子呀！恁们说我家那媳妇，这大半年了，原来听说她在等给她做嫁妆的小木工，人家也已结婚，而现在恁兄弟还是沾不到边，恁们说咋办？…”刘新妈妈向支书刘刚等人诉说着。

“我就不信，她李秀梅到底有多刚烈？进了咱刘家的门，却是成不刘家的人了来！等一会儿，大伙跟我一趟，今晚我让刘新兄弟把她的事给办了！…”支书刘刚说着。等了一会儿，支书刘刚一招手，大伙跟着支书刘刚浩浩荡荡向刘新家奔去。

众人到刘新家院子里，刘新坐在院内，秀梅正打算在厨房做饭，听到支书刘刚一伙人来，秀梅忙出来跟这些大队干部打招呼。

刘刚黑着脸没有应声，走过秀梅身后，趁秀梅不注意，两只大手抓住秀梅两只手往身后一架，秀梅大惊，扭动着身体挣扎着叫喊；“支书大哥你这是要干啥呀…”

“恁说干啥！由不得恁的性子，俺们今个来给刘新兄弟圆房来的！”刘刚说着招呼刘干一行人：“恁们快来帮忙，把她的衣服给扒了，给她挷起来！”

众人一齐上来，按手的按手，扯腿的扯腿，解衣服的解衣服，秀梅的衬衫、裤子被扒下，衬衫当作绳子把秀梅的手绑得结结实实。刘新对这突然间发生的事，虽感有些吃惊，但没有制止，只是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动静立刻引来不少邻居们来围观。

秀梅被众人抬到房间，内衣被扯掉，一丝不挂地被扔到床上，床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一张席子，两个枕头。随后刘新也被脱了个净光，像是只吹鼓气的羊皮被推了进来，门从外面上了锁。

(5)

支书刘刚一行人离开，走到刘新家的房后，刘刚说：“我这兄弟真窝囊，那么雪白、圆润的身子，他竟享受不到！……”

秀梅卷缩着身体，两只粗辫子驮在胸前，刘新远远地坐在一边，他不敢看秀梅，那双眼晴里透着冷冷的光，他不敢靠近，更不敢非想，他不愿做个恶人，那样也没意思。他只是远远地躲在一旁，想出去，却出不了。秀梅冷冷地盯着刘新，一个可怜的老实人，一个没有主见的老实人，一个老实得有些愚的年轻人。假如他也有能养家致富的好门路；假如他今天在她受凌辱时能大吼一声去制止；假如他进屋来能立马解开她被绑的手，找来衣服给她穿上，那样或许能融解她那坚硬的心。他没有，他死板，软弱没血性，不知，不敢去反抗。秀梅打心里越发看不起刘新。

刘新家这晚发生的事像风一样在山村里扩散着，有好事者如狗似的在刘新家房子边打转；更有甚者像狼一样吹哨、嚎叫。

直到第二天天快亮，刘新才解开秀梅的双手。秀梅穿上衣服，饭没吃，天亮秀梅回家了，到家后母女抱头痛哭，父亲在一旁一声叹息！

十多天后，秀梅同刘新到乡里结束了这桩没有爱的婚事。

秀梅的事在方圆二三十里迅速扩展，疯传着，成为人们地间地头，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秀梅只要是走人多的地方，总能看到有人在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众多异样的目光落在秀梅身上。

(6)

那段时间，秀梅帮家里干活，很少出远门。一天傍晚，秀梅在池塘边石漂上洗菜，发现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远远地注视着自己。第二天傍晚，秀梅洗衣服时又发现他又来了，不过这次他走到秀梅身边。

“恁是李秀梅吗？”戴眼镜的小伙子问秀梅。

“我是，恁是？恁找我有事？”秀梅看着小伙子，眼镜下透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我叫周阳，坎山中学的教师，我听说恁的故事后，非常敬佩恁，恁敢于追求幸福，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感动着我，我特想来看看恁。”英俊秀气的小伙脸上写满着真诚。

秀梅问周阳：“有些人躲着我还来不及，恁还专门来看我，恁不怕对恁影响不好吗？恁回家吧！”说着秀梅提起洗好的衣服进屋。

“我就是欣赏恁这样的！…”周阳的话在秀梅身后传来，同样这声音也在山村回荡。

母亲问秀梅：“这戴眼镜的小伙子，像个读书人，恁认识他？我看这小伙人不错。”

“妈，您别胡想，俺不认识他，路过的。”秀梅凉着衣服回答着母亲。

星期天清晨，田野和池塘里的水面上上升着水气，乳白色雾笼罩着山村，秀梅早早起床，挑水，做饭，扫地，轻松地忙着这些农活。眼尖的秀梅看见院外有个熟悉的身影。

秀梅出院门，只见周阳骑着自行车停在外面，前额上的头发湿漉漉的，鼻子冻得青红，周阳摘下眼镜用手擦擦对秀梅说：“昨天我跟我妈讲了恁的事，我妈说恁是奇女子，我说我想跟恁处对象，我妈没有反对，不知道恁能看中俺不？”

秀梅眼睛盯着周阳，真想上前给他擦试额头的雾水，却说：“我是结过婚的女子，恁就不怕流言蜚语对恁的伤害吗？我不配做恁的女朋友，恁有工作，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姑娘做女朋友！”

“我不怕那些流言蜚语，恁是个好女子，我欣赏恁，我就想做恁的男朋友、恁的男人，不想让恁受到伤害！”周阳大声说。

“梅，恁在外面跟谁说话，恁咋不请人家到屋说话呢？”老母亲说着，向院门走来。

“婶婶，您别客气！我一会就回去了，不用麻烦了。”周阳对着院内秀梅母亲说。然后对秀梅小声说：“我过几天找媒人把我们的事定了，我先走了。”周阳说罢戴好眼镜，骑上车子神采飞扬地走了。

雾气已退去，阳光迎面照在周阳的身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线牵着秀梅的心，附近翠绿的青山，南边远处黛青的井冈台，轮廓清晰起来。周阳的背影如山一样挺拨，秀梅眼角沁出泪水，秀梅真想对周阳说，其实她还是清白身。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思想者谢言，70后，河南商城人，以真实文字给自己心灵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