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1 情满梧桐

喜欢梧桐山,开门见山,山在雾里,雾在山上。

喜欢梧桐树,苍劲挺拔,春华秋实,圣洁高贵。

到过很多名山,看过很多名树,但能真正融入心中那神圣还是家乡的梧桐山,梧桐树。

在梧桐山下长大的孩子,对梧桐山自然是特别亲,特别熟。上山有几条小路,沿途有几口山泉,哪里可以采到板栗,哪个山坡映山红开得最艳……周末砍柴,秋天采果,我与梧桐山有着无数次亲密的接触。

小的时候,经常听父辈们说:“梧桐山又叫亚武当,朱元璋曾在梧桐山躲过难,“亚武当”是朱元璋登基后亲自御题的。听说过去山上有仙人居住,还经常有凤凰出没,青石铺垫的台阶,无数人走过,无数人数过,但答案都不相同……。” 清晨,站在家门口,眺望着梧桐山,迷蒙混沌,不知是雾还是烟,云里雾里,听到千年古寺传来阵阵悠扬的钟声。梧桐山在我心里一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

父亲见我望着梧桐山发呆,他用粗糙的手摸摸我的头说:“希望你像梧桐山上的梧桐树,长大,长直,能经受起风雨。等你长大点,我就带你上梧桐山,去看梧桐树。”

从我家出发,到梧桐山大概几公里路,上学了,学校每年组织春游,都是去登梧桐山,去看梧桐树。那个时候,上山没有公路,走的都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但沿途都是山花烂漫,各种颜色,各种形状, 如同一幅山乡的水墨画徐徐铺展开。一路上,笑声,喊声淹没了整个山林,无论你往上仰望,还是往下俯瞰,那场面特别壮观,就像是一条即将飞插云端的巨龙。

登临山顶,坐或躺在绿茵草坪上,阳光透过梧桐树叶间的空隙漏下来,洒在身上暖暖的,好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在为自己的儿子清洗尘沙,那感觉让我忘记了生活中的烦恼,忘记了登山的疲惫,只想用心去接近它,去感受它。

梧桐山上的梧桐树,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树,饱经风霜却异常的茂盛,默默的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在诗一般流淌的月光中吮吸着自然恩赐的甘露,聆听梧桐细雨的放歌。正如王安石笔下的梧桐:“凌霄不屈己,得地本虚心,岁老根弥长,阳骄叶更阴” 一年四季,以一种向往苍穹的神力,招展的枝桠,奔放的肢体,期待远方的凤凰。

春天,一串串、一簇簇的梧桐花,美得耀眼,艳得妖冶,柔柔的风,吻过花心,惊落在大地的怀抱,洒落一地紫色的心蕊。看,华丽的花蕊随风舞裙,就像跳着一曲伦巴;听,梧桐花在低语,在歌唱;拽起动人的神话流传在花开的季节……

秋天,树叶由墨绿悄然尽染庄重古铜锈色,火红树冠,分外妖娆浪漫,金光灿灿的。站在树下,一片片落叶变得多彩多姿,叶韵如此优雅,叶舞如此飘逸,叶影如此纤柔,仿佛融在诗情画意中……

梧桐树的腰杆越长越粗,我也像梧桐树一样走过岁月的风雨,个头越长越高。上初中的时候,每到周末,我们早早起床,磨刀,邀伴,到梧桐山上去砍柴。在那个时候,乡下没有煤没有煤气,柴火是唯一的能源,煮饭、炒菜、热猪食、取暖等,都要靠烧柴。用湿毛巾捏一个饭团,用瓶子装点坛子里的干菜,三五成群上山去了。站在梧桐山顶往下看,山坡上的点点星星,一起一落,砍柴的队伍是一拨又一拨的。

砍好捆好柴,回家的时候,大伙都喜欢在梧桐林下歇脚,坐在一张张层层叠叠、葱郁翠绿,形似一把把漂亮翡翠遮阳伞下,我们尽情享受着梧桐恩惠,苦累也随之消融在梧桐树上鸟儿的美妙啁啾声里……

日日月月,年年岁岁,去砍柴我们都会朝着梧桐山方向奔去,山上的柴越砍越少,砍柴的路也越伸越远,我们从这个坡爬到那个坡,从这个岭翻到那个岭,梧桐山便变成光秃秃的和尚头了。唯有山上的梧桐树依然叶肥根壮,因为梧桐是我们心中的神树。那个时候,站在梧桐山上看远处的县城,我总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城里人。

18岁,我穿着像梧桐树叶一样绿色的军装,离开了家乡的梧桐山,梧桐树,后来当了军官,转业后又成了公务员,家里人说我是梧桐山里飞出凤凰。因为在山村人的眼里,进了城,上了班,就算是鸡变凤凰了。

如今,我手上的老茧早已脱落,山里人也都用上了煤炭或液化气,可我们的血液里却依然流淌着梧桐山的养分,骨子里依然积淀着梧桐山赐予的钙质,感情怎么也走不出梧桐山的那份牵绊,记忆里依然领略到大自然的丰饶瑰丽和山乡的质朴情怀!

现在,当我再登梧桐山,远眺平江城,凝视汨罗江,县城像是山上开出的一朵朵炽热似火的映山红,在平江这片红色的土地上迅速蔓延;围城环绕的汨罗江,就如天山飘落的如意玉带,首尾相连,兴衰与共,大有旋起腾跃之势。

当我把目光从远处收回,重新审视起托举我的这一座大山时,半是陶醉,半是凝思。昔日看山,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往日望城,只见区区一角。现在,山是那么神秘,城是那么秀美。纵观过去、着眼现在、畅想将来,总觉得心潮起伏,思绪飞扬,仿佛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变成一串串象征生命的符号。

站在山顶上,众山变成了绵延起伏的绿浪,蓝天白云翻卷在山与城之上,梧桐山、梧桐树向世人展示其美丽的容颜,让人肃然起敬。

(作者系梅仙镇人,平江县文联副 y 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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