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5 《上帝的祕密》連載之八:上帝的工具

就如經上所記,我要滅絕智慧人的智慧,廢棄聰明人的聰明。

——《哥林多前書1:19》

《上帝的秘密》連載之八:上帝的工具

大致說來,世俗的一切學問都在強調入世,而入世的根本宗旨,都在如何創造、分配、維護世俗利益(除非另有說明,本書所說的利益均包括物質功利和精神功利)。與此相對,一切宗教的最終目的都是強調出世,但它們的途徑和可以驗證的價值都在如何入世。因此,衡量一門宗教的現世價值,不是它們的天堂如何美好,而是它們引領信眾進入天堂的是什麼道路。而什麼樣的宗教邏輯,則決定了它們能夠選擇的工具。

佛家強調因果律的緣起論,認為人生老病死、愛、別、離等諸般痛苦(苦諦)的根源在於人的貪、嗔、痴、慢、疑五毒的集合(集諦),不能解除五毒的侵害困擾,人便只能在天堂、人、阿修羅、鬼、畜生、地獄六道中痛苦輪迴,永生不得解脫。要解脫輪迴的痛苦,就必須秉持八正道的道諦(正見、正思維、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透徹瞭解世俗的一切皆為無常,一切皆空,放下執著,堅持戒、定、慧的解脫法門(滅諦),才能到達“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三法印)的境界。

伊斯蘭教信安拉(造物主、恩養者、獨一主宰,獨一真神)、信天使、信經典(《古蘭經》)、信先知、信後世(世界末日審判來臨,行善者進天堂,作惡者下地獄),強調行為上的五大功修(念功、禮功、齋功、課功、朝功),也即口舌承認、內心誠信、身體力行向善的人能夠進天堂,從惡者下地獄。

道教的思想淵源非常龐雜,有古代鬼神思想,巫術和神仙方術、黃老思想、讖緯之學、陰陽五行等等,其追求長生不老的方法包括佔術、符籙、祈禳、禁咒、內丹、外丹、爐黃白、辟穀、行躋、房中術、仙藥、服氣等等,簡直就是一鍋大雜燴。如果不是它把老子奉為教主,不是它把老子的《道德經》和莊子的《南華經》奉為教義經典,它就只是值五斗米,為了五斗米的巫術和原始宗教。因為老莊的偉大,才使張道陵同志成了張天師。而老莊的根深蒂固才能長生久視,實則謙卑溫柔、順其自然、慈愛節儉、抱朴守拙、不為天下先、不滯於外物才能成為仙人真人,而這個真人仙人的境界,便是形象的復歸於嬰兒狀態。順便一提,讀懂老莊才能讀懂《封神榜》。

人既已成人,物壯則老,復歸於嬰兒除了心態上勉強可試,物質上和行為上簡直就是痴心妄想,因此道教的修持者成仙未聞,走火入魔者比比皆是,由順其自然的法門而入違逆自然的荒唐,簡直就是對老莊聖靈的褻瀆。老莊只是人本主義天人合一偉大哲學的大宗師,而不是裝神弄鬼的巫師。在此我必須拋棄中立的立場,發出警告,假如張天師在天堂有聞,別再讓老莊的聖靈蒙羞。因此,此前和此後我所談的道教,除非特指,實則只是指人本主義的老莊思想,而不是什麼神仙法術。

相比於道教(此指巫術的道教),無神論的佛教是一門偉大高深的學問。雖然它本性看空現世,雖然它的六道輪迴盡在時間怪獸的控制之中,但一旦開悟,便能掙脫時間空間的束縛直達那永恆的西天淨土。作為一門求死的學問,它反而讓俗世的生人學會慈悲、知足、惜福、平等、自覺、和平、節儉、慈讓等等一切美德,使人除掉過份的執著、紛爭和貪慾,還人心和人生一個澄明的世界。正如我在《太陽底下的真相》一書中所言,身心自在佛心在,佛心在身心自在。

相比於佛教六道輪迴、十二緣起圓理論的無始無終,伊斯蘭教和基督教則要簡單高效得多,就像孔子一刀把人分成君子和小人一樣,安拉和上帝只在世界末日的一次審判,便將人永恆地接上天堂或押往地獄。我佛慈悲設計了永恆的西天淨土和六道輪迴,前者給聖人奢望,後者給靈肉掙扎的俗人以挽回的希望;安拉是一個嚴厲的審判者,黑白分明,俗世中人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一如事實上政教合一的伊斯蘭教世界,神法就是人法;上帝在舊約時代也是一個黑白分明、奉行江湖規則的嚴厲審判者,但在新約時代,聖子耶穌在吸收了聖父上帝對以色列人救贖經驗的基礎上,看透了人性,設計了因信稱義的方便法門,並保留了恩典的最終權力,使得生來帶有原罪、一生之中難免犯本罪的可憐眾生,不得自誇自己的善行,只能信靠上帝基督的寬恕恩典才能進入天堂。更何況,上帝以他的獨子作了人類的替罪羊,世間的一切罪人還有什麼臉面辯詰推諉?這樣的妥協退讓,這樣的智慧慈愛,世人如果還不信,還不悔改歸主,那就只有下地獄了。

以上旁逸斜出的宗教比較和簡明論斷,無非是要說明三點規律:一是人的救贖向善是宗教的目的,二是宗教的出世理想需要入世的途徑,三是什麼樣的宗教邏輯決定什麼樣的宗教工具。正是基於這些結論作為前提,以人神分歧的罪源說為起點的《聖經》和基督教,上帝對人類的宏大救贖計劃就應該,而且事實上(根據《聖經》)運用了包括勸勉訓誡、試煉、威脅利誘等體察人性現實的工具。

1、先知的勸勉和訓誡

在《聖經》的敘事中,天使和先知是上帝喻旨的傳達人和執行人,但具有血肉之軀的只有先知。在《聖經》的諸多先知中,舊約的摩西和新約的耶穌是最偉大的先知。前者代替以色列人,在西奈山領受上帝的十誡;後者告知世人自己是上帝三位一體的聖子,預言並最終成為人類的替罪羊,確立因信得救的福音而教人悔改歸主。先知對人類向善的勸勉規誡,其功用相當於一代代人本主義聖人先哲對世人的教化。只是人的侷限性降低了教化的神聖性和絕對正確性,因此需要神的啟示以提高教化的神聖性和絕對權威。我們都不能證明先知們是真正得到神的啟示,還是假託於神明來提高權威。但是在《聖經》的邏輯中,我們能夠想到的狐疑之處,在其具體的敘事中已經給出了邏輯解釋。

在《出埃及記》中,摩西上西奈山領受上帝十誡時,上帝在西奈山上顯現,西奈山全山冒煙,煙氣上騰如燒窯一般,遍山大地震動,上帝吩咐摩西告知百姓不可近前,恐怕會有多人死亡,又恐怕上帝會突然擊殺他們。眾百姓見雷轟、閃電、角聲、山上冒煙,就都發顫,遠遠地站立,對摩西說:“求你和我們說話,我們必聽,不要神和我們說話,恐怕我們死亡。”摩西對百姓說:“不要懼怕,因為神降臨是要試驗你們,叫你們時常敬畏他,不至犯罪。”於是百姓遠遠地站立,摩西就挨近神所在的幽暗中。(參出埃及記19-20)。這便是為什麼需要先知和先知為什麼成為先知的具體解釋。

在《申命記》中,上帝應許在以色列人中興起先知,並確立了先知的職責和辨別真假先知的標準——(因百姓的恐懼顫慄,摩西求上帝興起先知。)上帝說:“我必在他們弟兄中間,給他們興起一位先知像你。我要將當說的話傳給他;他要將我一切所吩咐的都傳給他們。誰不聽他奉我名所說的話,我必討誰的罪。若有先知擅敢託我的名說我未曾吩咐他說的話,或是奉別的神的名說話,那先知就必治死。”至於如何辨別真假先知,上帝說:“先知託耶和華的名說話,所說的若不成就,也無效驗,這就是耶和華所未曾吩咐的,是那先知擅自說的,你不要怕他。”(申命記18:14-22)。

如此看來,萬能的上帝必然敢於奉行實踐是檢驗先知的唯一標準,但並不是檢驗上帝的唯一標準,因為上帝可以試驗人,但人不能試驗上帝。而在上帝應允的末日審判、天國降臨的終極利益問題上,《聖經》的說法是非常有趣而機智的,大意是上帝和天國的降臨就像盜賊的到來不可預測,但人們看到無花果樹發芽就應該知道夏天近了,且用十童女等新郎的比喻說明,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提供的。(參馬太福音24:32-44:25.)。

我確信基督教的偉大意義,但上述記述卻讓我聯想到俗世的種種假先知並啞然失笑,並建議所有騙子、股評家、個別無良經濟學家都奉《聖經》為典,一方面可以提高自圓其說的能力,另一方面可以提高自己的德行。否則,就別在世人面前忽悠,或者遠避象我這樣的人。

由此繼續推理,人的盲從和神道的無法確證,必然滋生宗教組織和神職人員偷窺權力、貪財騙色、沽名釣譽的種種惡行。人的理性和宗教的自律使得這種惡行不可能成為普遍現象,但以羅馬天主教皇之尊卻敢於發行贖罪券購買良心,普通小僧小道騙你一根金條、佔你一夜之床簡直是小菜一碟。

由此再進一步,世俗治權利用人的盲從和宗教的不可確證,馭使宗教組織和神職人員成為治理天下、蠱惑百姓的工具,也必然是世代連綿。因此,宗教的獨立和信仰的自由,切切地事關普天諸神的神聖性和權威性,也事關天下蒼生選擇進天堂道路的自由性。

真正領以色列人擺脫埃及人奴役的摩西,已經證明了他是真正偉大的先知,但由於以色列人出埃及後在曠野流浪了四十年,缺衣少食,在既要自由又要麵包的本性驅使下,百姓埋怨上帝和摩西不給他們食物和飲水,嚷嚷著還不如回到埃及為奴。上帝說有了自由,還擔心沒有面包嗎?於是降下嗎哪和鵪鶉,又叫摩西以杖擊石取水,解除以色列人的飢渴。但由於摩西在百姓的埋怨爭鬧中不以耶和華神的名為聖,也未能堅定對上帝的信仰平息百姓對上帝的狐疑、試探和埋怨,為此上帝責罰摩西不得到最終的自由之地迦南地,死在了終生為之奮鬥的自由前夜。(參出埃及記、申命記)。

由此讓我想到中華民族的偉大先知鄧小平,那個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那個想要到香港,到自己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的世紀偉人,竟也在香港迴歸前的數月溘然長逝,一如摩西未到迦南地。

我不知道小平在改革開放的最終目標上是否有過動搖,但他強調“香港的制度五十年不變,五十年後更加沒有變的理由。”的遺命,其所包含的循序前進的改革開放的必然邏輯,後世的先知、繼位者們是否明白,明白了是否繼承,繼承了是否能夠做到港陸一體,並把我們最終領入迦南地。

按照《聖經》的邏輯,再偉大的先知也不是上帝,但偉大的先知遵行的肯定是上帝公義、聖潔、慈愛、智慧的諭旨。正如《舊約·詩篇》開卷則說:

不從惡人的計謀,

不站罪人的道路,

不坐褻慢人的座位,

惟喜愛耶和華的律法,

晝夜思想,

這人便為有福。

他要像一棵樹載在溪水旁,

按時候結果子,

葉子也不枯乾。

凡他所作的盡都順利。

惡人並不是這樣,

乃像糠秕被風吹散。

因此當審判的時候,

惡人必站立不住;

罪人在義人的會中也是如此。

因為耶和華知道義人的道路,

惡人的道路卻必滅亡。

先知們秉承上帝的旨意對一切組織和人的勸勉訓誡,教人必須在善惡間作出選擇。有耳的,就應該聽。聽與不聽,聽道是否行道,便是上帝對人的試煉。

2、上帝的試煉

試煉既然是上帝救贖人類靈魂的工具,我們便要理解為什麼需要試煉,如何試煉、以及試煉的結果,否則便無以理解上帝和基督教。

自人類始祖亞當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園開始,上帝對人類的試煉計劃便已開始實施。根據第三章的闡述分析,我們理解了人是什麼以及人與上帝的分歧。既然人是半神半獸的自利物種,既然人與上帝的分歧在於人能不能以自我為中心來確立善惡標準,那麼上帝試煉人的目的就是告訴人類,以被造之物人的侷限性,人永遠不能成為可與上帝並駕齊驅的上帝。而這個結論的得出,單單靠上帝託先知的勸勉訓誡,具有靈性智慧的人類是不會盲從的,只有經過生活的奔波磨練,人類才會心領神會,唯上帝和上帝的誡命是從。

人的自利貪婪,使得人既要現世的種種名和利,又奢望上帝之國的永恆富足安樂;人以自我為中心,就必然損害別人的自由和利益;人人都以自我為中心,就必然人人損害人人的自由和利益,從而最終使得人人都得不到利益和自由。只有以上帝的公義、慈愛、聖潔為中心,按照智慧妥協退讓的消極自由理念,才能獲得相對的自由。上帝是絕對的,人是相對的;不自由是絕對的,自由是相對的;不公平是絕對的,公平是相對的。而這一切的平衡法則、妥協的自由和公平,便是上帝或上帝概念所確立的普世價值觀。以此為公平的遊戲規則,結果既包含了行為的效率性和道義性,又包含了上帝是否恩典、概率是否眷顧和命運是否垂憐。因此,人們所說的信靠上帝,實則神本主義信上帝是造物主、審判者、救贖者和獨一宇宙真神,人本主義信公義、聖潔、慈愛為真理,合而為一則除了造物主的身份外,神本主義和人本主義都奉上帝為真理的化身,都奉上帝之道為審判和救贖原則,都希望全能公義慈愛聖潔的上帝是宇宙的主宰。

然而作為一門神學,上帝對人們的試煉卻有別於人與人之間的試煉。莊子在《列禦寇》一文中說:“故君子遠使之而觀其忠,近使之而觀其敬,煩使之而觀其能,卒然問焉而觀其知,急與之期而觀其信,委之以財而觀其仁,告之以危而觀其節,醉之以酒而觀其側,雜之以處而觀其色。九徵至,不肖人得矣。”莊子用九種方法全面考察人,便能把賢能與不肖之徒分辨出來,和孔子的“聽其言,觀其行”的察言觀色並無顯著不同,目的都在鑑察人的賢能與不肖。雖然上帝試煉人的目的也包含這一層意思,但根本的目的卻是讓人知道自己的侷限性,明白信靠上帝、踐行上帝之道者蒙福得救,不信靠上帝、不奉行上帝之道者獲罪受罰。如果非要從人本主義中找出與之相契的聖言教訓,那麼不語怪力亂神的儒家亞聖孟子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以勉強類比,只是此乃儒家的天理而已。

與儒家的天理不同,上帝既然是造物主,那麼太極和天理都是上帝所造。更加令人不解的是,連魔鬼撒旦也是上帝所造,目的是叫撒旦引人犯罪,藉此熬煉人心。

唐崇懷牧師博士在《基要真理》一書中說:“魔鬼是一個受造而有位格的墮落之靈,它本是上帝所造的天使長,在尊貴的位份上因驕傲自高,欲與上帝等同而被上帝逐出天庭(參以賽亞書14:12-14;以西結書28:12-19)。於是,他便帶著三分之一的天使一同墮落(參啟示錄12:3-4),從此專門與上帝對抗為敵,畜意攪亂整個被造界,成為人類世界罪惡的罪魁禍首。”

我非常認真地按照唐博士的提示查閱了對應的經文,發現唐博士對魔鬼的定論邏輯上並無問題,但先知以賽亞只是預言詛咒巴比倫王下到陰間,先知以西結只是斥責推羅王,聖徒約翰在《啟示錄》裡預言末日審判時,有一條大紅龍(魔鬼的化身)的尾巴拖拉著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唐博士牧師的學問和虔誠我不能及,如果沒有他的提示教誨,雖然我可以理解聖經中的象徵手法,但我卻無能理解天上三分之一的星辰代表三分之一的天使。更何況我是個實用主義的懶人,不願作大費周章的考據之學,只憑上帝賜予的邏輯理性,通過基督教和《聖經》的邏輯原理,推導出關於魔鬼的應然邏輯結論。

既然上帝是造物主,一切由他所造,那麼魔鬼撒旦便必然由他所造;既然上帝是全知全能的宇宙主宰,那麼撒旦的工作便應由他安排;既然上帝是人類的審判者和救贖主,那麼撒旦的被造、墮落、工作便只能是上帝用來試煉人心。如果不是這樣,上帝便不是上帝,上帝對人類試煉的良苦用心便不能完美解釋。

當然,作為暫時的被造之物人類,尚且以自我為中心挑戰上帝的權威,那麼作為永久的墮落天使,撒旦有這樣的企圖,就一點也不奇怪。問題是人類的始祖亞當與夏娃尚未偷吃禁果犯罪前,作為撒旦化身的蛇已經被造且出現在伊甸園中。如果沒有撒旦的存在和出現,人類便不會犯罪被逐,整部《聖經》和基督教也不會存在和出現,上帝便不用費盡心思開展如此漫長的救贖之旅。我們不知道撒旦和人類哪一個先被造,但魔鬼的引誘卻是人墮落的外在原因,而人類想以自我為中心卻是主因。如此看來,人類的墮落始於人的本性,而人的本性始於上帝的創造,不完美的被造物人類欲求完美,便只能仰仗造物主的反覆試驗和恩典,終歸是一切由上帝安排,一切歸於上帝。這種無奈切骨的宿命安排一旦控制人心,人便成為上帝的玩偶,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這本書便沒有寫下去的任何理由,連《聖經》也斷然應該丟進垃圾桶。

好在我是一個實用的人本主義者,並不拜服於上帝的權能,只是敬奉上帝所代表的智慧和道德楷模,而且確知自己不是上帝,確信自利的本性就像魔鬼一樣控制了人心,使得自己常常在天堂與地獄之間靈肉掙扎,為此需要上帝的標杆指引,甘願接受上帝的試煉。

上帝在《申命記》裡對以色列人說:“我今日所吩咐的一切誡命,你們要謹守遵行,好叫你們存活,人數增多,且進去得耶和華向你們列祖起誓應許的那地。你也要紀念耶和華你的神在曠野引導你這四十年,是要苦練你、試驗你,要知道你心內如何,肯守他的誡命不肯。他苦練你,讓你飢餓,將你和你列祖所不認識的嗎哪賜給你吃,使你知道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乃是靠耶和華口裡所發出的一切話.......恐怕你吃得飽足,建造美好的房屋居住,你的牛羊加多,你的金銀增添,並你所有的全部加增,你就心高氣傲,忘記耶和華你的神和他的誡命......恐怕你心裡說,這財貨是我力量、我的能力得來。你要紀念耶和華你的神,因為得貨財的力量是他給你的,為要堅定他向你列祖所立的約,像今日一樣。”(申命記8)

上述經文深刻反映了上帝試煉人的目的和良苦用心,圍繞這個目的,上帝展開了對人類的全面試煉,其中最著名的是亞伯拉罕用晚年所得之子以撒向上帝獻祭(創世記22)、約伯蒙福失而復得(約伯記)、耶穌受撒旦的試煉(馬太福音4)。亞伯拉罕感謝上帝晚年賜子,信靠上帝的公義慈愛而敢於以子獻祭,最終通過了上帝的試煉得已保全兒子;約伯深知“人為婦人所生,日子短少,多有患難;出來如花,又被割下;飛去如影,不能存留。”一如曹操所言“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的一生赤條條地來,又赤條條地去,福是上帝所賜,禍為上帝所加,對上帝與撒旦打賭奪去他的一切財富、兒女、健康雖有怨言,但最終信靠上帝坦然接受,通過了上帝的試煉,之後所得的財富、兒女、康樂比之前還多;耶穌憑著對上帝的信心,不為食物口福、國度權柄和偶像別神的誘惑,最終通過上帝的試煉得已成聖,並坐在天堂聖父的右邊。

然而根據《聖經》的記述,能通過上帝試煉的畢竟都是少數。挪亞的先祖罪惡滿地引發了宇宙洪荒的滅頂之災;聖人摩西在瑪撒之地不以上帝的名為聖,產生動搖受責罰而不得到迦南地;參孫敵擋不了魔鬼身材的大利拉而洩密殞命;英明一世的大衛王貪色奪人之妻;智慧絕倫的所羅門王荒淫無度以致滅國破敗;亞哈王貴為國王卻貪財搶奪拿伯的唯一葡萄園;猶大為了三十塊銀子而出賣了耶穌,最後自殺,其所得銀兩被猶太人用來購買了一塊安葬流浪者的墓地,稱為血田;耶穌被抓時,所有門徒一溜煙似的全部跑光,就連肉體最頑強的彼德也三次不認主......

孟子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然後可以達到“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的聖人境界。然而上帝對人的數千年試煉表明,人的自利貪婪本性難以改變,人以自我為中心的稟性難以改變,人肉體的軟弱常常使本能戰勝理性,人的理性常常使人更加貪婪、自戀和狡詐。恩典過多必生驕狂,責罰過多又積怨氣,於是舊約時代猶太人不斷違誡毀約,上帝獎也不是,罰也不行,最後只能確信人是罪人,以自己的獨生子耶穌作替罪羊,開創了因信稱義的新約時代,以此結束數千年的試煉。

儒家認為人人可為堯舜,上帝眼裡個個都是罪人。這便是人本主義與神本主義的分歧之一,而神本主義的觀點正是上帝的試煉結果。如果不是這樣,便無需因信稱義的最終救贖途徑。

上帝對人類試煉的最大價值,僅僅在於告訴世人自身不是上帝,只有信靠奉行上帝之道才能蒙福,而違背上帝之道必遭上帝遺棄。然而就邏輯推理而言,我不得不指出:假如上帝是萬能的,他可以從一開始就創造完美的人和世界;假如上帝是慈愛的,他就不忍心讓他的造物人類遭受苦難不公的試煉。萬能的上帝與不完美的造物人類是一對悖論,慈愛的上帝不希望人類成為上帝也是一對悖論。解釋這兩個悖論的理由只有三條:一是造物主有權決定被造物的樣子和命運,二是被造物不能對造物主有任何詰問,三是人類的不完美是上帝和基督教存在的唯一原因。

這就是上帝的絕對權能和智慧,包括他對人類的威脅與利誘。

3、威脅與利誘

前面我曾經說過,拆房子的最佳辦法是先了解房子是怎樣建起來的。這對理解一門學問無疑是正確的途徑,但反過來卻不一定正確。若說建房子的最佳辦法是先拆房子,那麼除了耗時耗財耗力,所造的房子也難免千篇一律。這個時候,我們需要上帝頂層設計的智慧。

作為造物主,沒有誰比上帝更瞭解他的造物。按照老莊哲學順其自然和庖丁解牛的方法,上帝導人向善的法門,肯定也會順乎人的自然本性。正如韓非子認為辯論的最高範式,不是一個說東,一個說西,而是先耐心傾聽,順著對方的邏輯,找到他的軟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卟的一聲,問題便可結案。

自亞當與夏娃被逐出伊甸園開始,繁衍至今的人類,其本性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自利貪婪的、半土半靈的、靈肉一體掙扎的動物。作為動物,其對未得和已得利益的貪婪、對失去既得利益的恐懼,不但激發本能的適應和偽裝,而且在行為上無不服從於威脅和利誘;作為帶有靈性理性神性的動物,除了聽憑良心之神的呼喚作出行為選擇,也難免運用理性滋生更高級別的適應和偽裝,既要滿足現世的種種渴求,又奢望來世的永恆安樂,最終人的貪婪和恐懼升級到天堂和地獄。於是,天堂的陽光和地獄的烈火,便變成上帝的永恆利誘和威脅,也則永恆的獎賞恩典和懲罰遺棄。

這與韓非子的二柄(獎懲兩種權柄)和前蘇聯生物學家巴浦洛夫的條件反射理論相比,在原理上並無區別,只是上帝的威脅與利誘層次更高,除了暫時的世俗利益以外,上帝加入了對靈魂的永恆獎懲。此外,韓非子的二柄和巴浦洛夫的條件放射理論,只能誘導和審判人和動物的行為,卻無能對人和動物的內心進行審判,也則尊奉法家商鞅所說的誅行不誅心;而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在永在、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的救贖主和審判者,他能鑑察人心的善惡,也則上帝既能誅行,也能誅心。因此,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境界,只能出自神的審判,而不可能是人的法度。新舊約都說,人既起了邪念,便是有罪。這不但是神法與人法的區別,而且是神對人的警戒,更是觀念與行為的因果律的必然邏輯。

上帝對人類的威脅與利誘、獎勵與懲罰,充斥著整部《聖經》的心理和行為主線,守誡蒙福與違約遭罰的因果律,循著人性的趨利避害,牢牢地擰成一根大繩,把人帶進天堂或押往地獄。在《創世記》中,挪亞一家八口因為行為稱義得已存種保命,其他罪人在宇宙洪荒中全部餵了魚蝦和浮游生物;羅得因為亞伯拉罕的行為稱義得到解救,而所多瑪城中的一切活物卻在上帝的怒火中化為灰塵。在《出埃及記》中,上帝為了引領在埃及為奴的以色列人出埃及,降下十災(血災、蛙災、蝨災、蠅災、畜疫之災、瘡災、雹災、蝗災、黑暗之災、擊殺頭生長子之災)脅迫法老王,使得法老王不得不釋放以色列人自由。上帝擊殺埃及人頭生長子之災為後世留下了逾越節,而逾越節與愚人節日期的幾乎合一,或許前者正是上帝對以色列人的護佑,後者正是上帝對愚人的警醒。在其餘經書的每一卷中都充斥著上帝的威脅和利誘,即便在約翰的《啟示錄》中,為了維護《聖經》的神聖性和權威性,聖約翰也發出了上帝的威脅,聲稱誰若增刪《聖經》的一個字,經中所載的災禍和疾病便加諸其身。好在那時尚未發現艾滋病。

每次我看到聖約翰發出的威脅,就不得不敬服他的虔誠,而且對宗教式的狂熱、恫嚇、教條充滿警惕。我曾思想,假如那天外星生物入侵地球,他們的文明與人類的文明完全不同,而人類成了外星生物的奴隸,那麼上帝造出外星生物是為什麼呢?人類作為地球萬物的管理者身份怎樣保留呢?上帝又如何解救人類呢?《聖經》的邏輯和文字如何增刪呢?當然,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只要確立上帝全能全智、絕對公義聖潔慈愛的造物主、審判者、救贖主的根本前提,一切都能輕易自圓其說。更何況,未等外星生物入侵,人類可能早已自己玩完。

然而上帝的威脅與利誘還是令我非常苦惱,它似乎有損於上帝的神聖性和慈愛,更令我想到在巴浦洛夫的骨頭和電擊下變得聰明乖巧的可憐小狗。十七世紀瑞士遊醫菲利普斯·帕拉塞爾蘇斯給毒藥下了一個著名的定義:萬物皆有毒性,沒有任何一種物質是無毒的,有毒無毒的唯一區別就是劑量。如果哲學抽象一點,他所說的便是馬克思從量變到質變的道理。依此類推,假如人類對俗世利益已經滿足,也不奢望來世的天堂,那麼上帝能用的工具便只有地獄了。由此再前往一步,假如人類漠視地獄的存在,視死如歸,上帝又當如何?那人類就成了與上帝分庭抗禮的撒旦了。

當然,這些問題的假設離開了一個根本前提,那就是上帝的無限權能和人的自利貪婪與能力的侷限,正如巴浦洛夫的小狗終究會碰到智力極限的天花板,而被活活電死或徹底崩潰。只要威脅利誘的手段脫離不了條件反射原理,就必然會觸及疲勞反射的人類極限。孔子說,哀莫大於心死。《菜根譚》說: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以權相交,權失則去;唯以心相交,成其久遠。俗話又說:以色待人,色衰而愛馳;以餌觀魚,餌盡則魚返;以曲伴舞,曲終則人散。看來,人與人的交集與神的交集一樣,唯有以心相交,才能成其久遠。

然而以上帝的無限權能和絕對的慈愛,尚需要運用威脅利誘的手段,作為有限之物的我們便不得不警醒。這些警醒演繹出來的結論,或許可以光照三米之內的世俗之人:

<1>一切動物的行為服從於威脅利誘;

<2>只要是條件反射,就必有極限;

<3>天堂如果不能觸動靈魂,就只能用地獄觸動肉體;

<4>得寸進尺和慢性加速原理表明,違逆必發生在離天堂最近、離地獄最遠的時候和地方(大衛王和所羅門王都是如此,托克維爾也持同樣觀點);

<5>人類既是動物中最高尚的物種,又是最賤格的物種;

<6>對於賤格的人和組織,上帝並不排除威脅與暴力手段;

<7>上帝之國的果子在天堂,而它的根基卻在地獄。

企圖瞭解條件反射和二柄原理更多內容的讀者,可以參閱我在《太陽底下的真相》一書中的系統論述。但僅憑前述分析,我們已經可以透徹理解三權分立之父孟德斯鳩的精到論斷:共和體制基於道德,君主政體基於榮譽,專制統治基於恐怖。一切世俗的專制統治,根子上是沒有上帝的本質卻自比上帝,他們駕馭組織的工具不是天堂有多麼美好,而是地獄的烈火讓人恐懼順從。在這些專制的組織中,誰製造並掌握了地獄,誰便是組織的主宰。因此,衡量一個國家是否真正的民主體制,關鍵在於國家的暴力工具是否屬於人民。一個家族或政黨掌握了國家的最後暴力工具而自稱民主,除非這個家族或政黨是由上帝和基督組成,否則在邏輯上便是絕對荒謬的,在行為上便是絕對荒唐的。

上帝的絕對權力來自於他的絕對萬能和絕對公義聖潔,人不是上帝,只是能力和品格雙重缺陷的有限之物。因此,人和人的一切組織應該尊奉上帝的誡命和倫理。遵奉上帝的誡命當然可以運用上帝的工具,但卻不能自比上帝,否則你就成了真正的撒旦,最終還得接受上帝的審判。如果人民便是上帝,那麼審判你的便是歷史和人民。

《聖經》上說,不義之人不能承受神的國。這便是上帝的目的和工具的根本緣由。在上帝的偉大喻旨面前,在天堂與地獄之間,每一個組織和每一個人都必須作出選擇。作為個人,你有權力選擇下地獄;但作為組織的領導者,你無權選擇下地獄,因為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無知和墮落,而讓全體組織成員都隨你下地獄。在上帝面前,沒有人可以剝奪別人的正當選擇權;除了上帝,沒有人有權力強制安排別人的命運。

把握上帝的諭旨和諭旨演繹的結論,我們只能從上帝的具體誡命和倫理重新開始。唯有如此,才能打通上帝和上帝之教的任督二脈,融匯貫通直奔它們的丹田,那才是上帝之教千年不衰的源泉所在。

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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