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6 向天再借50年:她把媽媽的頭冷凍在了大洋彼岸

再有來時,與君醉一場,不訴離殤!


——題記

2017年8月14日,《科技日報》報道了中國首例本土人體冷凍於今年5月完成,展文蓮成為首個在中國本土冷凍遺體並等待復活的實驗者的新聞。消息一出,眾說紛紜,其涉及的科學、倫理問題成為時下最熱的槽點。

展文蓮不是首例冷凍遺體的中國人。

早在 2015年9月,重慶出版社編輯、雨果獎獲獎小說《三體》的編審之一、著名兒童文學作家杜虹就已做出先鋒之舉:已於2015年5月30日因癌症去世的她,將頭部冷凍在了美國Alcor機構,以期在人類攻克癌症難題之際,通過技術“復活”。正是杜虹在國內首創的舉動,讓帶有科幻色彩的“人體冷凍”,走入公眾視野。

和杜虹不同的是,展文蓮在去世之前,已經神智不清,表達能力受限,冷凍遺體是她的丈夫桂軍民為她做出的選擇。對於桂軍民來說,他希望藉此舉能讓他和自小青梅竹馬的妻子,只是一場“生離”,而不是死別。

而冷凍遺體,對杜虹來說,則是她生前,很清醒的自我選擇。作為杜虹的女兒張思遙,她也一度成為了成全母親心願的、備受關注和爭議的冷凍遺體家屬第一人。但她關注的卻是,

每過一年,她就離見到媽媽近一點。現在,離張思遙見到母親杜虹,還有48年。

以下內容,是根據張思遙在2015年9月接受知音雜誌獨家專訪時的內容整理而成。今天,我們推送這篇文章,是為了向勇於和未來較量的人們致敬!

知性優雅的杜虹

張思遙出生在1987年的重慶,小名兔兔。

媽媽杜虹曾是知青,當過中學老師,

1982年調入重慶出版社,做了編輯。

有才,有顏,有事業。

張思遙的爸爸是個自由作家,

才華橫溢,卻家暴頻頻。

向天再借50年:她把媽媽的頭冷凍在了大洋彼岸

黃色衣服的是小時候的兔兔

四歲時,兔兔的父母離婚了,

她的爸爸再也沒有出現過。

杜虹教會了女兒獨立,堅韌,絕不依賴他人。

8歲,兔兔獨自去菜場買菜,

10歲可以扛著十幾斤大米回家。

犯了錯,杜虹可以把她揍到鄰居來敲門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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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虹年輕時的樣子

為母則剛,杜虹開朗健康,無堅不摧,

創作也很順利。

她出版了系列兒童作品,

多篇兒童詩入選了小學語文教材。

向天再借50年:她把媽媽的頭冷凍在了大洋彼岸

1998年,兔兔的外公出軌,和外婆離婚。

外婆腦梗塞,大病不斷,

上有老下有小,中間是杜虹。

她跟女兒說:這就是人生。

但沒有什麼是我解決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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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金香叢中的、樂觀的杜虹

這時,一個杜虹心儀的外籍華人出現了。

對方希望杜虹去美國生活,

母親不適應,杜虹沒有答應。

從此,杜虹只有母親和女兒。

她給兔兔找了個伴兒,

認養了八歲的孤兒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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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母女仨

2006年,兔兔考入中央戲劇學院編導專業。

隨即,在杜虹的見證下,

兔兔遇見了相伴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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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和先生

很快,兔兔和對方結婚了。

2013年初,外婆因晚期鼻咽癌去世了。

兔兔把杜虹接到北京,給她買東西,

帶她看演出,帶她出去旅遊。

一點一點彌補歲月帶給她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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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仨

2014年10月,杜虹查出了胰腺癌晚期,

已經沒有手術的意義了,

只能選擇tomo刀自費放療。

為了給母親更好的照顧,

兔兔和先生放棄了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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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和媽媽

杜虹因為要少吃多餐,一天有五頓。

兔兔負責做,她的先生則負責送。

那是一段和生命賽跑的日子,

苦,但兔兔堅信:母親不會走。

然而,2015年3月底,

杜虹的病情突然惡化,

癌細胞擴散到了骨骼、肺還有腹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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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給媽媽做的營養餐

4月,杜虹開始劇痛。

5月,一天八支嗎啡也止不住她的痛。

黑暗漫漫,看不到盡頭。

杜虹疼成那樣,卻還拼命向女兒笑:

“兔兔,沒事啊,兔兔,

不哭啊,媽媽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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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虹在病房

2015年5月中旬的一天,

兔兔哭著對杜虹說:“媽,我們一起去死吧。

死了就不疼了。”

兔兔什麼都可以承受,

但她不能忍受一向笑對人生的母親,

承受生命最後的劇痛。

杜虹吃力地搖著頭說:

不,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放棄。

我想盡可能多一天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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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仨

兔兔淚如雨下,那一刻,她讀懂了母親。

無論多苦多難,媽媽都用微笑嚥下,

再轉換成太陽一樣的暖光,照亮我的生活。

這是直到媽媽生命盡頭,

兔兔才讀懂的愛,學會的、獨有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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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明媚,學會陽光,像媽媽一樣

那幾天,杜虹和女兒在新聞上看到,

泰國有個女孩因病去世後,

父母將其冷凍的消息。

杜虹萌生了同樣的念頭。

兔兔毫不猶豫,她要予以成全。

儘管兔兔知道,未來會怎樣,誰也說不清楚。

但是,她願意用這樣一種方式,

給她和媽媽以憧憬和希望。

天涯路遠,她願意為了母親賭一回,

向天,再借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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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

兔兔的先生聯繫了幾個美國類似機構,

最後敲定在目前規模最大的洛杉磯的Alcor。

他們已凍了140例病人,

因頭部冷凍技術比全身更成熟,

他們選擇了前者,買房籌集了所需的75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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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杜虹在捐書儀式上

在兔兔的先生和Alcor還在溝通方案時,

杜虹的病情急劇惡化,她的身體情況,

很可能等不到美國醫生趕過來。

“媽媽,我們再等一等好不好?”

“好的,我等著。”

杜虹奇蹟般地闖過了最難一關,

等來了冷凍方案的最終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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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和媽媽

是的,杜虹不想死,

哪怕癌痛撕裂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還是想活著,等來希望。

她太熱愛活著的每一個日子,

無比認真,拼命努力。

她要儘可能多看女兒一眼,

拼到最後一秒,

這也是她教會女兒的,未來的路。

未來,從未如此可信。

兔兔願意用最不可思議的方式幫母親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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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和媽媽的大頭照

5月30日,杜虹進入了彌留之際,

她始終都很清醒。

知道美國專家就在病房外待命,

她拉著女兒的手,貪婪地看著她,

似乎要把女兒兔兔刻進腦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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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其華

兔兔強忍淚水,微笑著說:“媽媽,好好的,睡一覺。等你醒來,

我就很老了,你得照顧我啊。”

杜虹一直內疚於她生病拖累了女兒女婿,

她高興地答應著:“好啊好啊!

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等我回來啊!”

兔兔痛哭失聲:“我會好好的,過好每一天,

就當你出了趟遠差。

杜虹淚流滿面,她伸出胳膊:

我再抱抱我的兔兔,

下一次,要很久很久以後了。

半個小時後,杜虹微笑著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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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風華

隨後,Alcor的工作人員開始介入,

完成灌注手術後,杜虹被運往美國。

沉睡在遙遠的美國西部大地、

零下一百多度的低溫裡。

杜虹的容顏將冰封在61歲,

50年後,如果杜虹“復活”,

再見面時,兔兔78歲,比母親“年長”17歲。

50年,

這是科學家們給出的最短時間的預言。

或許時間會更長,

預言還可能落空,實驗可能失敗。

但總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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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虹舉的追思會與作品

哪怕希望再渺茫,

哪怕兔兔到時已白髮蒼蒼,比母親還要蒼老。

但為了完成媽媽再見女兒的心願

兔兔

等到地老天荒!

這是一個女兒的誓言,

她告訴自己

她也會努力活好,像媽媽一樣努力,

她會活得比媽媽還要美好,

哪怕老掉了牙齒,她也要優雅地見媽媽。

這是屬於母女之間的承諾。

見面前,她會按照媽媽的希望,

活出媽媽有的強韌,和媽媽沒有的幸福。

媽媽,我們未來見。

向天再借50年:她把媽媽的頭冷凍在了大洋彼岸

鏈接:相關冷凍過程及原理

杜虹平靜地離開了人世後,兩名美國醫生第一時間向杜虹體內注射了抗凝劑、抗菌藥物、抗血栓藥物,防止血液凝固,並用特製設備按壓心臟,保證血液繼續循環。

隨後,杜虹的遺體被放入裝有冰塊的木質棺材中,迅速轉移到手術地點,耗時約1小時。接下來是灌流,由於人體細胞中含有大量水分,冰凍過程中水分凝固會形成冰晶,極易刺破細胞,造成巨大傷害,所以冰凍技術的要點是使用冰點更低、不容易結晶的保護液代替水分,達到脫水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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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科生命延續基金會總部

(簡稱Alcor)

美國醫生首先用稀釋過的保護液,逐步替換遺體中殘留的血液。隨後,使用儀器打開遺體頸部的總動脈和總靜脈,形成一個液體輸入的迴路,輸入保護液,隨後開始重頭戲——替換頭部殘留的血液。

替換過程比較漫長,醫生會逐步加大保護液的濃度,從動脈輸進頭部。當人體內保護液濃度達到遺體保存要求後,繼續監測靜脈輸出液體中保護液的濃度,當輸出液體的保護液濃度與輸入濃度一致時,表示頭部水分已完全被替代。灌流超過4個小時,整個過程需要在冰凍低溫接近0攝氏度的情況下完成。此後需要將遺體進一步降溫。工作人員使用-60℃的乾冰對遺體逐步降溫,最終將遺體保存在一個-40℃左右的冰棺當中。至此,遺體冰凍的初步流程完成。

接下來,杜虹的遺體頭部將被分離保存在-196℃的液氮環境特殊容器中。

向天再借50年:她把媽媽的頭冷凍在了大洋彼岸

(此圖來自於網絡)

在此後的漫長歲月中,工作人員將按期添加液氮,保證杜虹的頭部長期保存。按Alcor科學家的樂觀估計,50年後的科學技術也許就能讓杜虹解凍頭部、再造身體,也就是——復活。

天壇醫院神經外科主任醫師賈旺說,在目前的醫學技術支持下,神經被低溫冷凍50年,復甦的可能性是有的。

不過,凍存的神經組織即使恢復了活性,能否移植到另外一個身體上,併產生新的生命,還要跨過脊髓鏈接,中樞神經再生等多重艱鉅的挑戰。

(以上鍊接資料來源於2015年09月18日的四川在線-華西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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