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 宅家看老電影《重返地球》

雖然麥基先生早就說過,故事的藝術不是講述中間狀態,而是講述人生鐘擺在兩極之間擺動的情形,講述生活在最緊張狀態的人生,但是這並不代表故事比生活更加精彩。在大熒幕神壇上的影視明星比我們一般大眾更害怕生活在黑暗中,更害怕謝幕,和慢慢熄滅的聚光燈。走進電影院這個黑匣子,我們吃著爆米花,體驗著如同過山車般的視聽刺激,直到散場才發現,原來這不是一場電影,而是一場索求捧場的新聞發佈會,一個充滿陳詞濫調但又外表光鮮的紅地毯儀式。這種體驗如今已經逐漸超過審美本身的樂趣,成為電影帶給大眾的第一聯想。

據說,《重返地球》在北美開畫後票房失利,惡評如潮。仔細想想,那些口誅筆伐也不大可能是水軍作怪。飛船失事,荒野生存,父子合作打怪獸,這些橋段早已經失去對觀眾的吸引力。作為一部未來科幻冒險電影,它既沒有《阿凡達》似的視效創新,也沒有《普羅米修斯》似的終極追問,更沒有《星際迷航》似的技術設定。一個單薄的冒險之旅,一對父子的破冰歷程,無論從形式還是風格角度都找不到一個有說服力的論據把這部影片列入電影的功名薄中。

如果一定要談這部電影的意義,只能說,它確實是威爾·史密斯為兒子精心準備的一場別開生面的新聞發佈會,而沙馬蘭則重新刷新了他的底線。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不是一部以市場為導向打造的電影產品,也無法通過好萊塢嚴格的電影工業檢測標準。他就是賈登史密斯的一場個人劇情秀,宏大敘事背景只為了打造未來時空的視效氣氛;冒險之旅中的障礙,是為了贏得觀眾的掌聲。沙馬蘭接這部戲的自我要求是製造視覺奇觀和冒險氛圍,為英雄父子歌功頌德,而不是連接觀眾的審美體驗,撥開人性的迷霧,吸引更多人在電影裡觀照和反思自身。

那種在《第六感》裡通過影像風格作用於人們深層的恐懼感,(包括對黑暗的恐懼、對被拋棄孤獨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擊碎人們迷惘和痛苦的凌厲,我用句絕對的話說,在沙馬蘭之後的電影裡已經蕩然無存。驚悚片和科幻片從形式角度看,對“完整性”和“原創性”的要求遠遠高於“複雜性”,換句話說,整個電影主要靠視聽特效和影像風格來營造移情體驗。導演對影像的把控力在絕大程度上決定影片的層級。而沙馬蘭被大製片廠招安後,被強加的工業化製作流程和製片發行監控將直接削弱他依靠直覺的創作模式。我們僅能在《重返地球》中找到一兩個驚悚鏡頭感受到這位曾經炙手可熱的印籍導演的存在。

光鮮亮麗的新聞發佈會每天都在上演,聚光燈時刻都在發熱,人們從來不吝嗇自己的掌聲,也不掩飾對繁華風尚的渴望與崇拜,所以,還會有更多的《重返地球》和《富春山居圖》把發佈會搬到電影院這個黑匣子裡,還會有更多的導演犧牲天分和節操甘為名利場中的一枚棋子。

可見,生活遠比故事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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