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4 『经典故事』毒气无情

周雷的身体被井壁卡住无法下去,只好用两腿撑着井壁掏出手帕,冲电台喊道:“放根绳子下来!”绳子飞快地沉下,周雷将手帕系好,然后一点点递了下去。

井底是一个6岁的孩子,周雷目测他的腿可能摔断了,孩子因无限恐惧和剧痛一直号啕大哭,周雷费力地脱了迷彩上衣丢了下去:“孩子你看,叔叔是解放军,叔叔来救你了。”这招奏了效,孩子的哭声明显小了一点,周雷笑着说,“拿着手帕擦擦鼻子,对了,就这样!捂住鼻子吸口气……”孩子听话地吸了几口,停止了哭泣。

“水和吃的送下来。”周雷说。一瓶水和一包饼干垂了下来,周雷打开包装又递给孩子:“喝水吃东西。”刚刚还哭天喊地的孩子竟然听话地接过东西慢慢吃了起来,周雷嘘了口气想换个姿势。“叔叔别走……”孩子怯怯说道。

周雷笑着说:“叔叔不走,叔叔陪你一起出去。”只是这样卡着非常难受,时间久了周雷简直觉得四肢不是自己的了。几个小时后,他摸出一个瓶子打开嗅了嗅,然后继续硬撑着给孩子讲故事。十个小时之后,工程队终于打通侧切口,消防兵爬下去把孩子抱了出来,井上人员高喊着号子将周雷拽了上来。

下井时还是艳阳高照,上来后已是满天繁星,周雷如稀泥般躺在地上,身体不听使唤,孩子的奶奶跑来跪下:“您是菩萨下凡……”

战友们急忙把老太太劝走,武警消防官兵前来致谢,周雷的队长张巍摆摆手:“别客气,中国武警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平时以硬汉著称的消防兵显然对自己面前的这一兵种异常好奇,不停地打听一些事情。张巍笑着与他们道别,战士们抬着周雷上了车,没人回答任何问题。

当地报纸第二天便大篇幅地报道了这一新闻,说几个孩子玩跨井游戏,结果一个6岁小男孩不慎跌了进去,井深十几米且井口直径容不得成人下去,受伤的孩子因恐惧只会哭喊不会配合营救,为了让孩子保存体力和止痛,消防官兵请来神秘部队助战,一举救出孩子。这支神秘部队就是化工部队。

其实,一般这种情况是可以在井口向下施放乙醚类气体的,只是战士们采集完数据后向张巍报告:“井下有水且通风不好,乙醚遇水成剂,孩子会长时间处在乙醚剂中,对神经系统有极大的损伤。”

这里所说的损伤是指神经系统会丧失对外界刺激的感知,严重者大脑也会跟着受损,智力下降,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讲,无异于判了死刑。现场指挥部咬牙拍了板:“救!先把孩子救上来再说!”

于是,大学生新兵士官周雷主动请缨下井。周雷是化工科班出身,特招入伍直接挂一期士官军衔。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个子不高,弱不禁风,公安人员没有明说,但眼神已经说明:特种部队里面还有这种兵?

张巍打量着井口和周雷的身材,说了一句:“批准!”就是这一艰难决定,保全了孩子的性命和他未来的生活。至于周雷把自己喊成解放军的事,张巍没有训他,毕竟小孩子只认解放军不认武警。

不过随即也引来了一个麻烦。

化工部队本就鲜为人知,但一名女孩不知怎么找到了部队驻地,张巍出来问她有什么事,女孩说:“您能给我些让人心稳定的气体吗?多少钱都可以。”

张巍愣了,问:“啥?”

女孩哭着说,她从小青梅竹马的男友突然变了心,为此她还求神拜佛希望他回心转意,最近又听说化工部队可以支配人的意识,那个被吓得灵魂出窍的孩子就是被化工兵救了回来的。“请你们也救救我吧!”女孩最后哭着哀求道。

张巍又气又乐,自古恋情出痴傻,连新世纪的大学生都这样啊!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请女孩进入连队给她讲解科普一下,但已深陷情网的女孩非但不听,还告诉张巍:“人民军队不保护人民吗?你们不帮我,我就不走了。”

张巍也觉得女孩现在精神不稳定,怕她出意外,于是安排了一间家属房让她住了进去,打算近日再好好劝劝这位傻姑娘。

然而,部队突然紧急集合了。

事发亦源于化工兵。两名退役的化工兵晚上陪客户去KTV,路过一个包间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酸味:乙酸酐的味道。

乙酸酐是******的主要原料,与吗啡产生反应的结晶体就是******。两名战士怀疑包厢内有人聚众吸毒,警方侦查完后,认定这是一块难啃的大骨头,于是申请武警特战队出动。

部队接到命令后,调动侦察特战和化工中队前去,警方诉苦说:“包厢是总统套房,我们怀疑有毒贩五六人,马仔二十几人,他们都持有武器并吸了毒,处在亢奋状态,无辜人员三十几人。如果强硬突击,我们没把握不伤及无辜人员;可是一旦他们出了屋分散开,我们又没把握一击全中,万不得已只有麻烦你们了。”

这次带队的是参谋长,他要来了KTV的建筑设计图,又把老总喊来了解情况,得知全店是老楼,采用中央空调后,参谋长皱起了眉头。中央空调不利于对特定某个房间的化工渗入,再加上是水泥板式结构的老房子,参谋长同时问突击队和化工队:“谁有把握?”

一旦交战,形势瞬息万变,都是吸了毒的,子弹又不长眼,不误伤的把握不大。”突击队长不敢立军令状。张巍想了想,说:“我们可以派人化装进去投放气体。”

“没用。”带班经理说,“他们疑心很重,除了几个女服务员可以偶尔进出一下,男的想也别想。”“试试吧,我们有人选。”张巍很有把握地说道。

KTV的门被打开,一个矮个子服务生端着一打啤酒走进包厢,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在各个角度看着他,有人问道:“谁让你进来的?”扮成服务生的周雷弯腰致敬,顺手打开后腰间的高浓度乙醚气体:“你们的消费达到送啤酒的标准,我给老板们送来了。”

有人示意他把啤酒放桌上,周雷慢腾腾放下啤酒,又一瓶一瓶开启并收拾桌面卫生以拖延时间。对方是何等人精,一个年龄偏大的人拽过周雷搜身,没搜出意想中的电台、手枪、窃听器等物,却搜出一枚正在喷发着的小铁罐,那人问周雷:“这是什么?”

“开心水。”周雷小声回答。

对方抬手便是重重的一耳光,打得周雷晃了三晃差点摔倒:“开心水是这样?”周雷假装要哭:“老板,我不知道您也是冰人(吸毒),我没钱,自己买的原料自己兑的品,实在熬不住了就吸两口,雾化的比液态的更过瘾。”

对方拿过去嗅了嗅,又是一耳光搧来,把周雷鼻中的内嵌式空气滤芯搧落了。对方让周雷当着面吸,这可是高浓度的乙醚气体!对方至今没有昏迷,完全是因为他正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且室内缭绕的毒雾也影响着乙醚的药效。周雷咬住舌头,收起下巴,将鼻子对准罐口吸了几大口。这个动作可令喉咙缩紧减少吸入量,但即便如此,周雷还是感觉到自己的眼神正在发直。

对方又搧了他一巴掌,示意周雷滚出去,周雷将舌头咬得更狠,用剧痛保持大脑清醒,看样子自己还需要呆一会儿才行,于是,他缓缓站起来,扬拳走向对方:“你凭什么打人?有钱就了不起吗?”于是,对方一拥而上群殴周雷。

当军警冲进来时,所有人已经躺在地上,周雷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只剩下出的气了。战友们第一时间把他送进医院,算是在瘾君子没头没脑的拳头下捡回了一条命。

警方连夜在众多毒贩嘴里撬出大量情报,组织兵力去围剿造毒工厂,工厂其实是一座废弃在农田中央的烧砖窑,因为附近都有人往来种田,谁也没想到这其实是一座毒窟。经过两天缜密侦察后,指挥部制定出作战方案,化工兵又是首当其冲,但这方案要求的兵力较多,其他的兵又无法替代,周雷头上缝的针还没拆线,便归了队。

深夜,化工中队借着农作物的掩护,悄悄抵近工厂附近,突击队的狙击手娴熟无比地用夜视仪无声射杀了外围的放哨人。之前侦察兵传来的情报为共有27处固定有人值班,化工中队制定了7处施放点,唯一的难处就是打眼。这也是老式建筑的弊端,现代建筑功能齐全,换气口、空调口、下水道都可做施放点,但老式建筑只能靠拆洞。擅长打洞的侦察中队配合着化工中队挖着墙角,院内一条狗嗅到陌生的气味,循着味道找了过来。

侦察兵翻手亮出匕首和消音手枪,可狗走了没两步就软绵绵地倒下了。侦察兵知道肯定是化工兵做的手脚,但任务期间不能闲谈,只得冲他们伸出拇指,继续警戒。

乙醚麻醉类气体是上升的,所以要低域释放,地洞很快打好,一根软管如蚯蚓般在土壤里蜿蜒到墙内。侦察兵示意他们放手干,化工兵点点头,打开了阀门。

“我们有把握全歼或活捉他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派化工队来?”方案敲定时,突击队曾问过首长。首长的回答很简单:“第一,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策;第二,俄罗斯大剧院劫持人质事件派的化工部队前去作战,最终因剂量估算错误导致一百多名人质因麻醉气体而死。恐怖事件说来就来,该练练化工兵;第三,化工战士立功受奖的机会太少了,让他们去为自己的荣誉而战吧。”

突击队长听后,说:“请求化工队留些意识给对方。”

首长看向张巍,张巍思考了片刻,点点头:“没问题。”

气体不疾不徐地灌入院内,里面的人员踉跄倒地,突击队长告诉队员们:“这些毒贩无恶不作,只要他们还能反抗就往死里揍,你们还记得周雷的伤吗?”队员们冲了进去,抡起枪托和拳脚将还算清醒的毒贩子们揍了个好,然后把鼻青脸肿的毒贩绑成一团交给公安,公安暗地里直乐:“揍得好!我们没理由揍,你们揍得太解气了!”

部队返回营地后,张巍发现女孩在等自己,女孩站起身,说:“我是来向您告别的,不辞而别总归没礼貌,所以我一直在等您。”

张巍问她想明白了没,女孩摇摇头:“没这么快,既然您不愿帮我,我再去想别的办法。”

张巍叫住她:“还真有种你想要的气体,要不要去看看?”女孩欣喜地答应了下来。

张巍带着女孩来到医院,周雷正在手术室重新缝针,张巍把他换下的作战服递给她:“闻闻。”

女孩不知情地闻了一下,立刻扔掉衣服眉头皱了起来,张巍告诉她:“难闻是吧?整个社会好比是一个人的身体,毒瘤病症是暴徒恐怖分子,公安武警是大夫,而我们就是做手术时用的麻醉剂,让健康的部位感觉不到痛,又治好了病。你觉得它难闻,如果这种气体好闻的话,这个身体就痛了!”女孩听完周雷的故事后,说不出话来。

化工兵从不与外界接触,甚至很少跟其他部队交往,再加上训练的特殊性,战士们一个比一个沉默寡言,进了化工队就好比进了庙,好人成了单身狗,班长领着全班单,队长万年老男人……第一个打破这个诅咒的竟然是周雷。那个女孩说,这些兵们身上的味道确实很难闻,但是有安全感,想来想去,其实这才是女孩一直追寻的东西。

一年后,周雷因功提干,女孩嫁给了他,并筹办了一家鹊桥所,只为部队的“小兵种”牵线搭桥,从此化工队摆脱了“单身狗集中营”的称号,张巍感慨地说:“这么多年了,我们最厉害的气体连自己都不知道!刚刚才挖掘出来!”

有人问:“是啥气体,什么作用?”张巍严肃地回答:“听说过诛人诛心这句话没?我们这是虏心,这种气体专虏少女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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