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历史的女人——第969期）
曾几何时，“二”已经成为一个很“硬”的词语了，它简直可以跟“牛”通用，说谁谁谁很牛，很厉害，往往说他很“二”。那么这个“二”为何那么牛？难道它比“一”更厉害吗？
其实“二”并非现在才开始牛的，它并非是网络时代的特殊产物，它跟“囧”、“怼”、“沙雕”、“河蟹”、“神马都是浮云”之类的网络用语并不一个层面，“二”是有着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渊源的，它甚至形成了中国特有的“二”文化。本文，笔者试图通过历史上跟“二”有关的著名人物，比如文圣孔子、武圣关羽、义士秦琼、著名帝王李世民等人，来解读中国“二”文化。
“二”在《说文解字》中如此解释：“二，地之数也。从偶一。凡二之属皆从二”。在百度百科上的解释为：“其本义为由混沌分出的天、地两极，后引申为一加一的和、排列顺序中第二位，也有不专一、不忠诚等。”
道家学说《道德经》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是说，混沌太初的存在整体是“一”；然后由太初混沌的“一”，分出天地“二”极；天地二极之间，又生出人这第“三”部分；天地人三者，衍化出宇宙万物。
“一”是种混沌的存在，而“二”则是指天和地。似乎“二”的概念一出来，就非常的牛。它从“一”而来，但又比“一”多一，或者多了一倍。这是逻辑上的东西，此不赘述。今天咱们只从历史意义上解读，“二”牛在何处。
（一）中国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圣人：孔子
中国历史上曾出现不少圣人，比如文圣、武圣、兵圣、医圣、诗圣、字圣、书圣、画圣、药圣、茶圣等等，但真正意义上的圣人极少，而孔子无疑是第一圣人。孔子也许是中国“二”文化的最早体现者之一。
在上世纪70年代，中国有“孔老二”的说法。
鉴于时代的原因，这个说法鲜明地打上了政治的烙印。但即便是排除所有政治因素，孔子仍跟老二有关。历史上的孔子之父名纥，字叔梁，其妻生有九个女儿，无子。其妾虽生了一个儿子叫孟皮，可惜有残疾。于是在他六十四岁时，又娶了颜氏，才生下了孔子。所以孔子是孔家排行老二的男孩。孔子取字叫“仲尼”，“仲”，即第二的意思。
这是孔子家族的事，他虽排行老二，但成了孔家的顶梁柱，自然比他的大哥孟皮强得多。孟皮在历史上几乎是被忽略的。还有，在当时的大社会文化环境里，孔子仍是排老二的位置，因为老一无疑是老子。史载孔子曾至少四次问礼于老子。前三次分别在他17岁、34岁和53时。第一次是在鲁国的巷党；第二次是在周都洛邑；第三次在沛；第四次在鹿邑。这在《礼记》《史记》《庄子》《吕氏春秋》《水经注》等史料中都有记载。
比如《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见老子问礼，临别时，老子还送他几句话：“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人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贵，窃仁人之号，送子以言。曰：‘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为人子者毋以有己，为人臣者毋以有己’。”
这充分说明，当时，不仅从年龄上，孔子属于后辈，而且从才学上，孔子也承认老子的“老大”地位。但就整个中国历史文化上说，孔子的儒学地位，或者对中国人的影响，是要高于老子的道学的，就是说孔子做为文化上的老二比老大老子要强得多。
（二）义士的标志性人物：关羽和秦琼
当然不是指“关羽战秦琼”。不过既然这句俗语被广为流传，充分说明关羽和秦琼有类似性和可比性。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可以在一个层面论说。不然，咋不说张飞战秦琼，或者关羽战程咬金？因为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那么这二人为何在一个层面上呢？
首先他们在各自的时代都是一流的武将或者勇士；第二，他们都是儒家文化精粹中关于“义”的标志性人物。一个“千里走单骑”，便足以令关羽义“封”千古；而秦琼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典型。
而关羽又被称为武圣，又有点圣人的味道了。他还被称为关帝，一带“帝”字，更不得了，他在后世人们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越了他的大哥刘备。尽管刘备是个真皇帝。但关羽已经成了神。
秦琼的历史地位虽没有关羽那么高，但他在民间也是神一般的存在，至少是“门神”。一部《三国演义》几乎为关羽而写；而一部《隋唐演义》也几乎为秦琼而著。
然而关羽在刘关张三兄弟中排行老二，秦琼在瓦岗寨46友中也是排行老二。一个关二爷，一个秦二哥，就是对他二人的最高概括。也正因如此，关羽和秦琼再次为中国“二”文化进行了一次强硬的阐释：老二比老大更强。
（三）帝王的标榜：李世民
唐太宗李世民无疑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帝王之一，说他是最伟大的似乎也不为过。因为做为一个帝王，衡量他的功绩无非有两项，第一，他是否统一了天下，第二，他是否治理好了天下。毫无疑问，李世民在唐朝统一天下的过程中是立下了不世之功的；他称帝之后，又铸就了“贞观之治”，把大唐推向世界第一强国，又建立了不朽功业。所以李世民在古代帝王中是标榜性的。
但李世民也不是老大。他只是李渊的次子而已，仍然是老二。不是说他的大哥李建成不够强大，但比起李世民，他不管在武功上、兵法上、智谋上、用人上，甚至在心胸上和“诡计”上，都无法和其弟相提并论。李世民做为老二，自是比老大强得多。
在中国历史上，尽管有嫡长子继承制的设计，但在古代数千年的帝王君主的王位继承上，真正是长子，也就是老大继位的却聊聊。而老二当皇帝的也不少见，除了李世民外，顶有名气的还有隋炀帝杨广，宋太祖赵匡胤，明世宗朱厚熜等，其实大名鼎鼎的周朝开国君主周武王姬发也老二，他是周文王姬昌与太姒的嫡次子。除了文人和武士外，帝王君主中的老二再次为中国“二”文化奠定了强大的基础。
（四）史上其他排行老二的著名人物
除以上代表性的排行老二的历史人物外，中国历史上还有不少著名人物都是排行老二。比如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他家老大是诸葛瑾，他显然没有老二著名；还有东吴的国主孙权；后来著名的还有清朝的“李二先生”李鸿章等。当然女性也不少，比如赫赫有名的宋氏三姐妹中的二姐庆龄，张氏三姐妹中的二姐张允和，何氏三姐妹中的二姐何泽慧等，都是比她们的大姐更杰出的人物。有兴趣的读者还可以自己查找。
（五）文学作品中更加厉害的老二
历史名人中排行老二的很多，成就也很高，其实在文学作品中的老二牛人更是层出不穷，特别是演义小说中关于老二的描绘更是浓墨重彩。《三国》和《隋唐》就不说了，单是一部《水浒》就有不少。比如武松，可以赤手空拳打死老虎，自然比他大哥武大郎牛得多。事实上，武松和秦琼已经成为山东民间的一个符号，深深地标在豪爽的山东人的心中。在山东的民间，大家对男子多称“二哥”，而不是像东北人那样习惯叫“大哥”。
《水浒》中当然还有宋江。也许你要问，宋江又称“黑三郎”，他在家中应排行老三吧？这里指广义上的老二。他在梁山上本来应该是排老二的，他不可能盖过晁盖。但在梁山排座次之前，晁盖就死了。梁山泊的重要人物中为何不死别人，偏偏是晁盖死了？这也许是施耐庵的刻意安排，他不死宋江咋排第一呢？其实在许多人心中，晁盖才是老大。或许，施耐庵的潜意识里，老二宋江是必须要强于老大晁盖的。
水浒中还有一个人物，就是阮小二。做为阮氏三雄中最大的，阮小二当然也是其中最牛的，在梁山泊排名第27位，阮小五和阮小七分别排在第29和31位。那么问题来了，阮氏兄弟中，为何没有阮老大？这个书中没有交代，也许在施耐庵心中，“老二”已经成为一种强硬的标签，他必须是最牛的，所以干脆不设老大。
其实水浒中还有一个人物，就是那个吓人的母夜叉孙二娘。当然水浒中最著名的女性好汉有三个，其余两个分别是母大虫顾大嫂，一丈青扈三娘。似乎一、二、三占全了，但最令人恐怖的还是那个敢做人肉包子的母夜叉了，呵呵。
最值得一提的是《红楼梦》。在《红楼梦》中，曹雪芹把“二”文化发挥到了极致。首先，贾家的开创者就是一门两公，即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这弟兄俩。弟兄俩老大和老二谁更强呢？书中没有明说，但从他们的后代上看，显然老二更强。
第一代老大宁国公贾演，传第二代贾代化，然后传第三代贾敷和贾敬。但贾敷早夭，只剩下贾敬，而贾敬还当了道士，其繁衍能力自然就差，只生了贾家的第四代即儿子贾珍和女儿贾惜春，然惜春最后也出家为尼了。儿子贾珍又传了第五代，仅贾蔷和贾蓉二人；而贾蓉的老婆即秦可卿也是早死。所以贾家的开创者的老大宁国公这一脉实在很弱。
再看老二荣国公。第一代的老二贾源就厉害得多。他先传第二代贾代善，即著名的贾母的丈夫。然后传第三代，一下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即林黛玉之母贾敏，儿子即老大贾赦，老二贾政。贾赦又传第四代即儿子贾琏和女儿贾迎春；老二贾政则传儿子贾珠、贾宝玉、贾环，和女儿贾元春、贾探春。
到第四代时，宁国公只剩下一男一女，贾珍和惜春；而老二荣国公这一脉可谓人丁兴旺，第四代竟有四男三女，如果再加上林黛玉的话，则多达八个后代！即便贾珠早夭（这也是有伏笔的），贾珠也留下了儿子贾兰，比老大宁国公强得多。
事实上，整部《红楼梦》，曹雪芹笔下的老二永远比老大强。即便是在老二荣国府里，老二仍比老大强。比如贾母的儿子，老二贾政就比老大贾赦强太多。贾赦膝下只有贾琏和迎春；而家政则有三子二女，而且长女还是贾元春，当今皇上的老婆；老二便是红楼男主贾宝玉；尽管长子贾珠早夭，但他必须早夭，这样才能彰显出老二贾宝玉的尊贵和唯一！这又符合了老二更强的原则。
也许你会说，你忽视了一个重要人物，就是王熙凤。她可是荣国府老大贾赦的儿媳妇啊。是的，王熙凤很牛，《红楼梦》中专门打造了王熙凤协理宁国府的章节。但作者这样设计也正是为了突出老二，即荣国府的强势，一个女人就可以搞定宁国府了，此其一。第二是，这么牛的王熙凤仍被称为“琏二奶奶”！这有点奇怪，贾琏明明是贾府第三代老大贾赦的大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为何他的老婆王熙凤不称大奶奶，而是称二奶奶？曹雪芹没有明确交代，唯一的解释是，作者为了突出“二”的强势。
最重要的是，王熙凤是贾府第四代荣国府老大贾琏的老婆，而贾琏必须要弱于老二，老二是谁？贾宝玉！这也是作者设计让家政的长子贾珠早夭的一个原因。归根结蒂，还是老二强。宝二爷永远强于老大贾琏。为此还不惜让贾珠消失。
其实，曹雪芹还设计了一个老二的狠角色，就是薛宝钗。
薛宝钗是宝二爷的正妻。如果你说薛宝钗没有老大贾琏的老婆王熙凤厉害，那你就错了。王熙凤厉害只是表面现象，她机关算尽太聪明，结局很惨的。而薛宝钗虽不露锋芒，实则是最厉害的人物。金陵十二钗里谁最牛？你会说是林黛玉，但书中多次提到薛宝钗是强于林黛玉的。而且在薛宝钗和林黛玉的竞争中，宝姐姐一直稳稳压林妹妹一头。薛宝钗的目标很直接，就是为了贾宝玉而来，为贾府未来的当家人而存在，她就是未来的“贾母”。她的代号仍是“宝二奶奶”！
至此，可以说，做为中国古典文学的终结者，或者集大成者，《红楼梦》自始至终就在突出中国“二”文化。
其实，按西方心理学和哲学上的说法，文化就是一种“集体无意识”，你在无意识之中，“二”的强大性已经被潜移默化。这样你就不难理解，为何现在说谁谁谁很牛，就说他很“二”了。而且“二”做为一个热词，不会一闪而过，它将会做为一种中国人的文化标签而长期存在。
参考资料：《道德经》《史记》《庄子》《三国演义》《隋唐演义》《水浒传》《红楼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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