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陰冷的週一早晨，女人像往常一樣，打發倆孩子去了全託幼兒園，一輛灰色的麵包車，荷載7人，每次大大小小能裝下20 多個三四歲的孩子，他們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的蹲著，一路顛簸，卻沒有孩子哭鬧。
小禾和小苗是姐妹倆，小禾四歲半，小苗不到三歲，她們被媽媽送去了幼兒園，兩個孩子都很乖，上學從來不哭不鬧，因為她們從小就感覺到了自己和別人不太一樣。
她們的印象裡從來沒有過父親的影子，聽說小苗快出生的時候父親就去逝了，是媽媽一個人把她倆帶這麼大，為了生活，媽媽狠心把她們送去了五十公里外的全託幼兒園。
從第一天去，她倆就沒哭過，很乖的跟媽媽道別，她們半個月才能回家一次，在幼兒園裡，小禾就擔起了媽媽的責任，每次下課都跑去看妹妹，妹妹受委屈了找不到媽媽，只能找姐姐。
她們最愛聽老師說，你們還有多少多少天就能回家找媽媽了，她們每次都是高興的想手舞足蹈，卻還是很乖，安安靜靜的聽老師說話。
終於又到週末了，她們看到了熟悉的麵包車，雖然車上很擠很擠，路上很顛很顛，但是她們還是想快點上車回家，因為家裡有媽媽，她們最喜歡的就是晚上，靜靜的跟媽媽躺在一個被窩裡，雖然媽媽很少跟她們說話，也許是白天干活累的吧？但是她們還是喜歡這樣跟媽媽躺在一起，早晨她們也會賴床，想跟媽媽多睡一會兒。
這次回來，媽媽給她們做了很多好吃的，還給她們講起了故事，媽媽摟著她們姐妹倆，坐在臺階上，指著天上飛來飛去的麻雀說：“你們看天上的小鳥漂亮嗎？”
“漂亮”她們異口同聲說到，
“有一天媽媽也會變成漂亮的小鳥，如果有一天回來沒看到媽媽，那媽媽就變成小鳥了，你們想媽媽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小鳥”，
“媽媽為什麼要變成小鳥呢”？小禾問媽媽。
媽媽說：“因為媽媽太愛你們了，想讓你們過好日子，變成小鳥以後，可以永遠跟在你們身邊啊”！她眼裡有淚在打轉，內心像無數把匕首在割肉。
晚上睡在被窩裡，她告訴小禾說：“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保護妹妹，不管在家還是在學校”，小禾狠狠的點頭。她把倆孩子緊緊的摟在懷裡，淚水像五月的雨，止都止不住。
孩子們又該上學了，她像往常一樣送她們上車，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多帶了好多零食，還是囑咐小禾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看好妹妹。
孩子們在學校又度過了漫長的半月，她們又高高興興的回家了，到了家門口，大門緊鎖，不見一人，跟車的老師去鄰居家問才知道，倆孩子的媽媽，為了生計離家出走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
老師看了看車上可憐的倆孩子，她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可怎麼辦？經常一番打聽，老師找到了孩子年邁的爺爺奶奶家，把倆孩子送了過去，年邁的老人好像也剛剛知道此事，倆人抱著倆孩子哭成一片。
孩子還安慰爺爺奶奶，說不哭不哭，媽媽說她變成小鳥了，這樣她就可以天天都跟著我們。
難道是孩子的世界真的如此天真，爺爺奶奶聽了除了嘆氣，又能說啥呢？
從此以後，倆孩子照樣去上學，不同的是，她們的衣服不再幹淨，再也沒拿過零食，頭上也長了蝨子，癢的都抓破了頭皮，生了瘡。
每次下了課，倆孩子就會依偎在一起，坐在臺階上看小鳥，每當有小鳥飛過，孩子就高興的喊“媽媽來了，媽媽來了”，作業本上也歪歪扭扭畫滿了小鳥。
回到家也是，除了吃飯睡覺，她們就依偎在一起，坐在院子裡看天上飛來飛去的的小鳥。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她們在學校裡學會了一首歌，也是倆孩子最喜歡的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過去，天上的小鳥依然飛來飛去，可她們再也沒有見到媽媽的影子，妹妹經常問姐姐：“姐姐，媽媽去哪了，為什麼還不回來？”，姐姐總是說：“媽媽一定會回來的”，說完再給妹妹唱那首《蟲兒飛》，可是，她們的媽媽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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