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你对邪恶不加判断的“愚忠”行为,正是平庸之恶最本质的写真

我很欣赏的一位艺术家,经常在友圈对各种各样的时事热点发表自己的观点,表达自己的情绪。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许有好几年,我都认为这位艺术家的表达是无效的:【因为她在朋友发表的观点,并不能直接影响某件事情的发展,而且信息的接收者也不是当事人,那些能被看到的信息,不过是她的朋友圈的看客。退一步说,即便她的观点有可取之处,但是否能在实质上影响到他人,我对此表示怀疑……】

你对邪恶不加判断的“愚忠”行为,正是平庸之恶最本质的写真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每当有热点时事出现的时候,我会倾向于看看这位艺术家的观点,看她想要表达的是否和我所想的一致,看她对这件事情怀有怎样的观点……反复多次以后,我开始意识到,一个人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是很可贵的,而她表达出来的观点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即使这个声音很微小,即使这个微小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信息的海洋之中,但是看到的人,或多或少或迟或早总会被感染被影响。微小不代表没有观点,微小不代表可以被忽略,微小不代表没有思考……只要是经过独立思考的,谨慎分析的,它总会在不经意间让看到的人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润物细无声大约如是。

你对邪恶不加判断的“愚忠”行为,正是平庸之恶最本质的写真

在公众场合,要不要发表自己的看法,要不要表露真实的自己,要不要相信自己相信的……一直以来,我对此很犹豫。一是觉得自己即使发表了看法,也不会对事件本身有什么影响;二是因为即便自己对事件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以后类似的事件还是会层出不穷的,那么发表和不发表,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沉默就是对恶的纵容,那么沉默的自己,是否也是纵容恶势力的一份子呢?如果沉默就是纵容恶一份子,那么自己是否就是恶的一份子呢?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闪现出犹太裔政治思想家汉娜·阿伦特提出来的“平庸之恶”。

你对邪恶不加判断的“愚忠”行为,正是平庸之恶最本质的写真

“平庸之恶”的概念,源于汉娜·阿伦特在《艾希曼在耶路撒冷——关于艾希曼审判的报告》,在书中,汉娜·阿伦特认为罪恶分为两种,一种是极权主义统治者本身的“极端之恶”,第二种是被统治者或参与者的“平庸之恶”。其中第二种比第一种有过之而不无及。一般认为,对于显而易见的恶行却不加限制,或是直接参与的行为,就是平庸之恶。如:赵高指鹿为马,群臣点头称是;纳粹建集中营,人们竞相应聘。这些都是典型的平庸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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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此,“平庸之恶”——帮助去除了人们对“恶”的神秘感。它让人们意识到,恶是因不思考、无判断、盲目服从权威而犯下的罪恶。这样的恶把个人完全同化于群体组织之中,他们不假思索的全盘接受群体组织的安排,默认群体组织的所有行为和理念,并成为毫不质疑的实践者。或者虽然意识到群体组织的某些理念和行为是非道德,但依然寻找借口解除个人道德上的过错,好让自己良心安宁。但正如《每人只错一点点》中的故事,船上的每一个都纵容了小小的显而易见的问题,最终导致了难以挽回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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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水理查德:在奥克兰港私自买了一个台灯,想给妻子写信时照明用。

二副瑟曼:我看见理查德拿着台灯回船,说了句这个台灯底座轻,船晃时别让它倒下来,但没有干涉。

三副帕蒂:3月21日下午船离港,我发现救生筏施放器有问题,就将救生筏绑在架子上。二水戴维斯:离港检查时,发现水手区的闭门器损坏,用铁丝将门绑牢。

二管轮安特耳:我检查消防设施时,发现水手区的消防栓锈蚀,心想还有几天就到码头了,到时候再换。

船长麦凯姆:起航时,工作繁忙,没有看甲板部和轮机部的安全检查报告......

服务生斯科尼:3月23日13点到理查德房间找他,他不在,坐了一会儿,随手开了他的台灯。

大副克姆普:3月23日13点半,带苏勒和罗伯特进行安全巡视,没有进理查德和苏勒的房间,说了句“你们的房间自己进去看看”。

一水苏勒:我笑了笑,也没有进房间,跟在克姆普后面。

一水罗伯特:我也没有进房间,跟在苏勒后面。

机电长科恩:3月23日14点我发现跳闸了,因为这是以前也出现过的现象,没多想,就将阀合上,没有查明原因。

最后是船长麦凯姆写的话:19点半发现火灾时,理查德和苏勒房间已经烧穿,一切糟糕透了,我们没有办法控制火情,而且火越来越大,直到整条船上都是火。我们每个人都犯了一点错误,但酿成了船毁人亡的大错。

这是一个每个人都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思考,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什么问题,最终导致整条船沉没的事故。【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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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船上的每个人都能遵守法则,或者发现有不合规定的时间出现的时候能够及时制止,或许最后的结局世界大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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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汉娜·阿伦特提出的解决办法是:深思熟虑的行动。就是行动中蕴含思考,不放弃思考,也是一种行动。行动之前要做判断,理性判断,比行动本身更根本。做一个独立思考、坚守良知、独立判断、坚守底线、独立行为、坚守正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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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出自良知的判断告诉你,你正在面临执行一个指向罪恶的命令,那你应该以良知为出发点,拒绝为罪恶成为事实而添一块砖或加一片瓦。甚或是,当你无法抗拒地执行一个必须执行的有可能指向罪恶的命令时,你首先要让个人的判断权利发挥作用,倘若你的良知警示你有机会善待他/她人一点点,请不要漠视这一点点小善而不予为之,因为当你面对善小而不为,无疑是在成就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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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可以拒绝对邪恶的人或罪恶的事报以掌声,请你最好允许你的双手在安静中保持最后的纯洁;当你对此置身于无可抗力,那么你至少可以在双掌相击时用力小一点。不要小看你的判断权利及其行为,更莫以为你不是罪恶的决策者就无需为所造成的罪恶后果担责,你对邪恶不加判断的“愚忠”行为,正是平庸之恶最本质的写真。”(沙光《大调悼亡曲:你有权拒绝“平庸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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