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2 樂亭,老街……

來源:樂亭故鄉人網站(www.guxiangren.com)

樂亭,老街……

樂亭,老街……

樂亭,老街……

(一)

我喜歡騎車轉這老城狹窄的老街。

從北關往南,馬路兩旁有如蓋的綠蔭,遮蔽了整個街道。我不清楚那是什麼樹,只知道這些樹有四十幾歲的年紀了吧,幾乎和我一般大,樹幹粗壯挺拔,枝葉婆娑,道西的樹枝幹往東伸展,道東的樹枝幹又一順往西伸。

一世為樹的它們其實很幸福,對視了那麼久,最終能彼此握手,彼此扶持,然後,一塊兒把這條老街抱在懷裡,也把我,這個在老街裡穿行了四十幾年的人抱在懷裡,還有在這座小城生活了大半個世紀的老人,牙牙學語的孩子,穿著校服,騎車飛馳的少年……統統抱在懷裡,樂他們的喜,哀他們的憂,看他們從身邊掠過,看他們過著年復一年煙火、平凡人生。

惜時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出走半生的人,沒有人能歸來仍是少年。我們都老了,可在我們眼裡,這老街和老樹卻未老,因為,它們記得我們的年少,可它們,卻一如從前的模樣——這很好!

道西的老中醫院,雖然搬走,慶幸樓還是原來的樓,沒有大的改裝,所以,經過那裡,我會抬頭望望,因為那裡曾有我最好的朋友——靜。抬頭望望,還是緬懷,緬懷那一段抹不去的記憶,不時常想起,但卻從未忘記。

記得我曾在假期整天膩在那裡,最好的青春,最健康的身體,最開心恣意的大笑,和最貼心的好友。我打了耳洞,要換上銀的耳釘防了感染。於是讓這個心狠手辣的牙醫來換,我痛到呲牙咧嘴,她卻哈哈大笑,換了一個,捂著耳朵,再也不想換另一個了,她拽住我不放,不能失配兒著啊!

一晃,二十幾年過去了,我的耳釘換了丟,丟了換,圓的扁的,大的小的,金的銀的,如今更是一隻耳朵戴著,一隻耳朵光著,我根本無視了它的存在。可是,那時她開心燦爛的笑,還有那一份純淨的情誼,便是這道旁的老樹,種在你內心的街角,春來發芽,初夏繁盛,深秋葉落時,風起,一片金黃……

後來,她嫁到了唐山,開了牙所,有個疼她的愛人,有個有出息的兒子。十幾年沒見,再見時,她依舊愛笑,依舊健談,依舊清純。原來,那些日子和記憶,她也從未忘記,我感激陪伴她的歲月未敗美人……她依舊啊!

於是,我寫了那篇《她依舊》,她依舊,這真是歲月對人生最好的祝福!

(二)

從閣(gao)上往南,老樹愈加高聳繁茂。它們你拉著我的手,我搭著你的肩,綠葉層層疊疊,偶爾風起,便碰碰頭,晃晃手,說一會子悄悄話。

她們雖時常靜默,卻疼愛這老城的鄉里,於是盛夏時搭起一條長長的綠蔭的走廊,又似廟宇裡高高的穹頂,涼爽,寧靜。雖仍是車來車往,雖仍是狹窄幽長,可心卻有另一番清涼,沉靜。

靜啊靜,彷彿這老街上只有你一個人,就那麼走啊走啊,走在時間的流裡,走啊走啊,內心在跟這老街,老樹說說話,說什麼呢,說說那從前,說說那過往,說說那年少……

四十年前,我曾是個在老街上蹦跳著,奔跑著的孩子。那是的老街車輛很少,沒有呼嘯的車流,只有自行車鈴鐺的脆響,甚至有時還會響起馬蹄的噠噠,咕嚕咕嚕的大車從老街上慢悠悠地走過,大馬,小毛驢悠閒地甩著尾巴,它們雖拉著大車也沒覺得太累,打個響鼻兒,呼呼地喘幾口大氣,大眼睛忽搭忽搭地,含情脈脈地瞅著你,好像在問,你瞅啥泥?

坐在車頭的車把式,鞭哨兒偶爾掄起,在半空劃個優美的弧線,啪啪清響。別怕,他才不捨得打他的大馬和小毛驢呢,他只是甩甩鞭子,以顯示一下他的愜意和他的悠然。也許或是用鞭哨在和這老街打招呼,和這老街的老街坊打招呼吧:老夥計,我又在趕路啊,順便來看看你喲!

曾經的老街生動而又煙火。白鐵社裡,總是響著叮叮噹噹打鐵的聲音。白生生的洋鐵壺,火紅的炭火,晶亮的汗珠,黝黑的臂膀。

也許每個老城,每個老城的街角,都有一個鐵匠鋪吧,他們用他們的辛勞,開啟了老街裡黎明時樸素的一天。厚重的八印鍋裡,煮的是黍米粥,貼的是苞米餅子,苞米該子在灶火坑裡活潑地跳躍,咕嘟嘟,咕嘟嘟,哪裡有什麼珍饈美味,粗茶淡飯照樣香甜。冬日的夜晚,守著大鐵爐子或者灶糖,烤一把花生,幾塊白薯,用鐵鉤子不停地劃拉,翻過來,調過去,急眼了便直接上手。慢慢的,白薯外皮變軟,香氣撲鼻,抓在手裡,好燙,於是嘴裡不停的吹著,兩個手忙不疊地倒著,熱,熱,熱,熱也不怕,熱也要急忙往嘴裡塞。而且還要含糊地贊上幾句,甜,真甜!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

聽,老街的這個鐵匠鋪依舊在敲打著歲月,唱著它依舊的老歌,唱給老街聽,唱給老樹聽,唱給爐火旁的白髮,唱給倏忽而逝的紅塵……

唱著唱著,我們老了,老鐵匠老了,老樹老了……

老鐵匠鋪,老街和這座老城啊,願你依舊……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