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从小说的角度看《瓦尔登湖》的哲学寓意,梭罗另辟蹊径的哲学思考


从小说的角度看《瓦尔登湖》的哲学寓意,梭罗另辟蹊径的哲学思考

《瓦尔登湖》是一部极富哲学意味的散文集,但我以为,梭罗却以小说的方法把哲学思考演绎到了一种新境界。1989年,海子弃世时身边的书里有一本《瓦尔登湖》,2017年清华大学校长在邮寄录取通知书时,为每一位即将踏入清华校门的新生们准备了一本《瓦尔登湖》。跨越了世纪的历史长河,梭罗在世时并未引起关注的这本书被后世的人们视为精神的导师,灵魂的慰藉,未来的指引。

1842年,梭罗的兄长兼挚友约翰因败血症而溘然长逝。这场突如其来的事变给了梭罗很沉重的打击。梭罗在一首悼念约翰的诗中写道:“我应当到哪里去/寻找你的身影?沿着邻近的小河/我还能否听到的声音?”兄长约翰已经与自然融为一体了,此时回答梭罗的是大自然的容颜和表情。风声水声,鸟语花香,这一切原始生命的缔造者给了梭罗更多的思考。

1845年3月尾,他借来一柄斧头,走到瓦尔登湖边的森林里,开始砍伐一些箭矢似的,高耸入云而又年幼的白松······那是愉快的春日,人们感到难过的冬天正跟冻土一样地消容,而蛰居的生命开始舒展了。

《瓦尔登湖》由此诞生。梭罗在《瓦尔登湖》的文字中记录着自我在微观宇宙历程中的经历,读过《瓦尔登湖》的人都深有体会,瓦尔登湖代表了一种追求完美的原生态生活方式,维护生态环境平衡是自然留给地球的宝贵财富。这是一个对时代人们很有吸引力、也很实用的理想。

虽然是 18 篇哲学思考的散文,在大自然的循环更替中,详细记录了梭罗对人与世界、宇宙的探索和对生活本质的一种思考。但我以为其间极富小说方法,梭罗以这种迷离的笔法重新定义了哲学思考。

从小说的角度看《瓦尔登湖》的哲学寓意,梭罗另辟蹊径的哲学思考

一 以小说笔法叙写的《瓦尔登湖》

关于《瓦尔登湖》文体的定义上,大多数人都将它定义为散文集。而在我看来,《瓦尔登湖》更像是一本散文体的叙事小说。 散文的形象比较明显,常用第一人称叙述,个性鲜明。就像巴金曾说的那样:“我的任何散文里都有我自己”,鲁迅也曾写道:“任意而淡,无所顾忌”。也就是说散文是在表现自我,并且大胆无忌。写真实的“我”是散文的核心特征和生命所在。

1)人物形象的塑造

显然《瓦尔登湖》中的人物形象不仅仅是梭罗本人,也可能是那个想象中的农夫

“我在想象中已经接二连三地买下了那儿的所有田园”“我的想象却跑得太远了些,我甚至想到有几处田园会拒绝我,不肯出售给我”,想象中的诗人“我时常看到一个诗人,在欣赏了一片田园风景中的最珍贵部分之后,就扬长而去”。想象中的老人“一个老年的移民,原先的主人,不时来拜访我,据说瓦尔登湖还是他挖了出来,铺了石子,沿湖种了松树的;他告诉我旧时的和新近的永恒的故事;我们俩这样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充满了交际的喜悦,交换了对事物的惬意的意见”也有可能是位老太太“还有一个老太太,也住在我的附近,大部分人根本看不见她,我却有时候很高兴到她的芳香的百草园中去散步,采集药草。”

小说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是作者根据现实生活创作出来的,同时他又有别于真人真事,“杂取种种,合成一个”,通过这种人物塑造来反映生活,往往会更集中,更有普遍的代表性。这本书中不仅仅是以

“我”为主体,里面所插叙的一切对象,都浸润着棱罗的全部情感。

在“”经济篇”中,梭罗写道:“当我写后面那些篇页,或者后面那一大堆文字的时候,我是在孤独地生活着,在森林中,在马萨诸塞州的康科德城,瓦尔登湖的湖岸上,在我亲手建筑的木屋里,距离任何邻居一英里,只靠着我双手劳动,养活我自己。在那里,我住了两年又两个月。目前,我又是文明生活中的过客了。”这是典型的小说题材的开篇方法,以倒叙的形式说明已经发生的事情,并未直接说明原因。

2)故事情节的设定

小说主要是通过故事情节来展现人物性格、表现中心。故事来源于生活,但它通过提炼跟安排,就比真实生活中发生的事件更具有完整性和浓缩性。在“我生活的地方,我为何生活”篇中,作者写道:目前要写的,是我的这一类实验中其次的一个,我打算更详细地描写描写;而为了便利起见,且把这两年的经验归并为一年。

此处突出说明了作者集中了这两年的发生的事件并且进行了故事的缩减和升华。这一点有别于散文形式上的的架空和广泛。在这18篇文的内容中,全部围绕着这两年的生活轨迹而写,在故事情节的设定上也是围绕着回归自然,围绕着人与自然的关系展开。这一主线,也同散文以“我”的感受和感想为主体而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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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环境描写的重要性

我凝望着湖水,湖给我的印象都好像山里的一泓龙潭,高高在山的一边,它的底还比别的湖沼的水平面高了不少,以至日出的时候,我看到它脱去了夜晚的雾衣,它轻柔的粼波,或它波平如镜的湖面,都渐渐地在这里那里呈现了,这时的雾,像幽灵偷偷地从每一个方向,退隐人森林中,又好像是一个夜间的秘密宗教集会散会了一样。露水后来要悬挂在林梢,悬挂在山侧,到第二天还一直不肯消失。

这段关于自然环境的描写整部小说中比比皆是。在“湖”“禽兽为邻”“冬天的禽兽”“冬天的湖”“春天”这些篇章中,作者毫不吝啬自己的笔墨,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又一幅瓦尔登湖的自然景色。他曾写道:

"大多数人,在我看来,并不关爱自然。只要可以生存,他们会为了一杯朗姆酒出卖他们所享有的那一份自然之美。感谢上帝,人们还无法飞翔,因而也就无法像糟蹋大地一样糟蹋大地一样糟蹋天空,在天空那一端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作者通过瓦尔登湖为我们发现了一种生活方式,一个人与自然的浪漫史,一种对理想的执着追求,一个具体化的自然的概念,还有人类永恒不变的希望接近自然并与自然融合的愿望。这一自然生态的良好运行的想法直到今天也有着它存在的积极意义。

我认为,《瓦尔登湖》中梭罗通过两年的回归生活,最重要的表述和中心思想突出的不是自我的感受和表达,更多的是对人与自然,人与世界之间的联系发出思考和探索。这有别于散文形式中以“我”为主体的表达。《瓦尔登湖》的哲学内涵更加宽广和深阔。那其中包括了所有人。正如梭罗曾说得那样“不要模仿,而是表现你自己的独特性吧,你才配得上你的称号——人,才可能和其他人发生一种真正的联系,才可能和真正伟大的大全和唯一发生一种联系。”

这就是小说有别于其他体裁的一个特点,它是种最自由的叙事性的文字形式。它既不受真人真事的限制,也不受时间、空间的约束;既能在文中直叙作者的感情和见解,又能在文中根据情节的发展、描述大段的景物和人物的心态。它就像一台全方位拍摄五彩缤纷的“摄像机”一样,可以多角度,多层次地表达作者的思想。

二 小说笔法下思考出的归隐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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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人将梭罗比作是西方的陶渊明。关于这一点,我是不同意的。二人无论是归隐的心态还是形式上完全不是一样的。《归去来兮辞》被看做是陶渊明决心归隐的一篇明志文。在当时乱局的朝政下,陶渊明隐归自然是对朝堂世局的一种失望,那是一种不得已的一种隐退。有着当时时代背景的作用。

而梭罗的决定去往瓦尔登湖生活更像是一个修行的人需要某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就像他在“结语篇”中写道的:生了病的话,医生要明智地劝告你转移个地方,换换空气。我离开森林,就跟我进入森林,有同样的好理由。我觉得也许还有好几个生命可过,我不必把更多时间来交给这一种生命了。

这两年的孤独生活,对梭罗而言,是一种实验:一个人若能自信地向他梦想的方向行进,努力经营他所想望的生活,他是可以获得通常还意想不到的成功的。他将要越过一条看不见的界线,他将要把一些事物抛在后面;新的、更广大的、更自由的规律将要开始围绕着他,并且在他的内心里建立起来;或者旧有的规律将要扩大,并在更自由的意义里得到有利于他的新解释,他将要拿到许可证,生活在事物的更高级的秩序中。他自己的生活越简单,宇宙的规律也就越显得简单,寂寞将不成其为寂寞,贫困将不成其为贫困,软弱将不成其为软弱。如果你造了空中楼阁,你的劳苦并不是白费的,楼阁应该造在空中,就是要把基础放到它们的下面去。

例如在“经济篇”中,关于在瓦尔登湖生活时有关于衣食住行引发的思考:对人体而言,最大的必需品是取暖,保持我们的养身的热量。我们是何等地辛苦,不但为了食物、衣着、住所,还为了我们的床铺一那些夜晚的衣服而辛苦着;从飞鸟巢里和飞鸟的胸脯上,我们掠夺羽毛,做成住所中的住所,就像鼹鼠住在地窟尽头草叶的床中一样!可怜人常常叫苦,说这是一个冰冷的世界;身体上的病同社会上的病一样,我们大都归罪于寒冷。

所以,梭罗是以一种苦行僧式的生活方式来完成一场自我灵魂升华的洗礼。这就像在《空谷幽兰》中,一部分的修行人会选在在深山中过一段时间,除去城市的杂扰,在孤独中,贫困中感悟大道。

三 以小说手法大篇幅地构建出回归自然的哲学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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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罗生活的时代正是十九世纪上半叶,美国正是从农业阶段向工业阶段迈步的初始阶段。随着工业化进程脚步的加快,资本主义经济体制的飞速发展,人们对财富和金钱的追求变成了无限制的索取。人们疯狂、贪婪、过度的霸占有限的自然资源,开垦荒地的同时,大面积的森林也随之消失,水土流失日益严重,生物的多样性不断减少等等一系列的环境问题,使得整个自然生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与污染。

《瓦尔登湖》是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指出生活的本质。“经济篇”中通过梭罗在自给自足的实践中指出生活中人们对衣食住行赋予的太过浮躁和华美的意义是一件愚蠢的事情。“经济篇”最后,梭罗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询问一个智者说,在至尊之神种植的美树的高大华盖中,没有一枝被称为Azad,自由,只除了柏树,柏树却不结果,这里面有什么神秘?他回答道,各自都有它适当的生产,一定的季节,适时则茂郁而开花,不当时令它们便干枯而萎谢;柏树不属于这些,它永远苍翠,具有这种本性的得称为Azad,宗教的独立者。——你的心不要固定在变幻的上面,因为Dijlah,底格利斯河,在哈里发绝种以后,还是奔流经过巴格达的;如果你手上很富有,要像枣树一样慷慨自由;可是,如果你没有可给的呢,做一个Azad,自由的人,像柏树一样吧。”

梭罗的这一观点与道家的哲学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道家重视人性的自由与解放。解放一方面是人的知识能力的解放, 另方面是人的生活心境的解放,前者提出了"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的认识的原理,后者提出了了"谦"、"弱"、"柔"、"心斋"、"坐忘"、"化蝶"等的生活心态来面对世界。

道家起源应为远古的隐士传统,绝不是社会政治的积极参与者,他们从旁观察世局,认真思索宇宙的真象,使用着抽象度高且不带意识型态的执着的语言,描述天道与人事变化的法则,属于原理性研究的层次是他们的专长。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梭罗会选择在瓦尔登湖畔旁写下这本《瓦尔登湖》。

梭罗是位哲学家,哲学关注的不是一己的私利,它的光辉照耀着整个世界,抚慰和安顿着每个人的心灵,哲学的应用,不但是为了营救一个人、一伙人,而且是遍及到无穷的远方、无穷的人们。它关注的是每个人的遭遇、每个人的心灵,此种意义上的哲学,必然是饱含社会良心和无限悲悯的学问,它怀着道义,行着侠义,为人类社会的恶劣和不平而抗争,为完美世界的大同和公正而歌唱。 借用张载的话来说:

哲学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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