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9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今年8月22日(農曆7月23日)是父親離開我們六週年的日子,這麼多年總想寫點東西來紀念我敬愛的父親,有時在朦朧中、睡夢中依然感覺父親在我們的身邊,但不曾對我說過一句話,其實我是多麼期盼能再次接受父親的諄諄教誨,父親總是不經意地出現在我身邊,又默默離去,喚起我無限的思念。作家二哥楊振雩寫了《老父還鄉》,記述父親漸漸離我們而去,每每讀著都滿眼是淚,他寫出我們心中的慈父形象,寫出了我們永遠的記憶。我沒有更好的文筆,但想用最樸實的語言記述我心中的父親。

得力的人子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出生在1930年,正是中國多災多難之時,內憂外患,民不聊生,祖父家裡一貧如洗。祖父雖然是個讀書人,既讀了私塾,也讀了新式學堂—江西法政學堂,他的年齡跟朱總司令差不多,那個年代應該很多機會,不知怎麼就窩在家裡當個農民,讀了那麼多年的書也沒發揮點作用(當然對後代還是有深遠的影響),現在只知道留下很多祖宗的碑文是他寫的,是他親自篆刻的,寫的字確實是工整,我們所有後輩都不如(包括他的第五、六代子孫)。祖父是讀聖賢書的人,是家裡的長子倍受呈愛,早年可能青春年少,萌發做生意的想法,那時曾祖父家裡還算殷實,祖父整船裝著農產品外出銷售,據說總是血本無歸,折騰幾次也消停了,家裡被消耗得差不多。從後輩看祖父可能真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們家後輩至今沒有一個是做生意很成功的,倒是嫁出去女兒在婆家做生意風生水起。


我的父親,我的家

曾祖父去世,大家庭分家,祖父也沒有出去謀事,又不事農活,大伯父也是讀書人,可惜英年早逝,在我大堂兄三歲時去世(大堂兄跟我父親同年,比我父親還大幾個月),其他子女都未成年,真是雪上加霜,沒吃沒穿。聽父親說那時家裡沒有那麼多被子蓋,晚上睡覺只能靠稻草取暖,沒有衣服穿,到冬天都還是單衣單褲,可憐我的祖母要照顧嗷嗷待哺的子女,加上痛失長子,無衣無食,常常是痛不欲生,以頭撞牆。那時的冬天無比寒冷,身體很棒的祖母染上了癆病,完全是飢寒交迫的結果。那時癆病幾乎是不治之症,祖母早早去世了。每每想到這些,想到一個像祥林嫂一樣祖母,一個善良痛苦又飢腸轆轆的祖母,一個衣不遮體像瘋子的祖母,我都內心陣痛,忍不住哽咽。


我的父親,我的家

祖父應該也是有理想的人,從他給子女取名就可以看出:我大伯、二伯和父親的名字分別叫克文、克康和克秦,祖父希望他的兒子像周文王、康熙帝和秦始皇那樣成人。但自大伯早逝後,覺得取得名字可能太大,子女馱不住,後面給孫輩取名變成易經的卦名,像我大堂兄叫振乾,我大哥叫振雷(震卦,家裡長子),大姐叫林英(巽卦的意思,代表風,家裡的長女)。祖父寄希望最大的是大伯父,給他讀了很多書,可惜因病早逝,後面的子女再也無力讀書,只有早早出來做事,家裡已經沒有什麼土地,只有出去幫人打長工。祖父雖然沒有做出轟轟烈烈的事來,卻也一生清白有骨氣。在解放前,祖父被邀請出來當了幾年鄉紳(品德、才學為鄉人推崇敬重的人),在現在的新池諸溪街,那裡是鄱陽湖的一個碼頭,是當時的交通要道,那時各種勢力交集在那裡,祖父利用自己的身份,幫助了國民黨和共產黨抗日力量,全力保護抗日的志士。後來抗戰結束,鄉里解散,祖父只挑個自己的破蚊帳回家,別人問他鄉里那麼多東西,怎麼不搬點回家,祖父說:“我家有那麼多兒子就是錢,還要這些東西幹嘛,你們要你們拿”,實際上家裡窮的叮噹響。祖父是繼承了我們楊家的祖訓“清白傳家”、“四知遺風”,堅守清清白白做人,告誡子孫也要清清白白做人。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漸漸長大,十多歲就到二祖父家打長工,沒有工錢只為掙口飯吃,自己養活自己,二祖父是祖父的親弟弟,本來承諾年底跟父親做身新衣,結果年底卻變卦,父親一氣之下第二年不幹了。後來到外祖父村莊丁家咀一家打長工,那家人對父親很好,父親漸漸長大也力大如牛,又忠厚勤快,深受東家喜歡,在那幹了幾年。祖父和外祖父都是讀書人,是好朋友,早早的把母親送到楊家做了童養媳,成了祖母的幫手,她們也形同母女。母親來了後,父親雖然只有十幾歲,開始自己獨立出去謀生,做點小本生意,像到山裡販木炭賣,把鄱陽湖的魚販德安縣去賣,完全靠走路肩挑過去,一趟也只有微薄的收入,還有經營的風險。有一回父親照例販魚到德安縣城賣,碰到一群地痞流氓把父親的魚全部搶走,父親在德安無親無故,走投無路之際,斗膽去找德安縣的縣長楊振道。父親曾聽爺爺說過楊振道縣長先輩是從我們村莊搬去德安的,歷盡艱難找到了楊振道縣長,縣長很熱心接待了父親,立即派人把魚給追回來了,還好好款待了父親。所以至今我都有一個心願,要去尋找楊振道的後人,感謝當年對無助父親的幫助。


我的父親,我的家

48年我大姐出生,那時母親才16歲,父親才18歲,父親也算是成人了,開始完全擔起一個大家庭,那時祖父已經六十歲了,花甲之年在農村已經成了老人,家事一概不問,大家庭有祖父、祖母、二伯、叔叔、大堂兄,加上母親和大姐,一家七、八口人,由一個不滿二十歲的父親扛起。那時在老家基本沒有土地,父親與家人商量到永修去作田,在鄱陽湖圍墾起來的三角圩,一個叫木頭塘的地方,開墾幾十畝地。最初父親與二伯、叔叔過去,後來母親和祖父也過去幫忙,祖母在家帶著大姐,幾年下來有了收成,溫飽問題徹底解決,還可以救濟同樣困難的外公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日子開始好過了,祖母身體不行了,她的肺癆已經越來越嚴重。祖母帶著大姐,無比痛愛,也讓大姐染上肺病,大姐也是終生痛苦。祖母一生短暫,卻是最愛父親,對父親影響也很大。祖母出生在秀才之家,曾外祖父是個秀才,祖父是他的學生。祖母通情達理,勤儉持家,是個大家閨秀,家窮家富毫無怨言。村莊上家長裡短,有解不開的扣,有鄰里矛盾,都找“砊上張嫲”(方言)說個理,都說的心服口服。祖母再難再苦教子女要有骨氣,不向命運低頭。祖母的早逝根源是長子早逝,加上家裡窮困潦倒,把身體拖垮了,得了肺癆。那時醫療條件落後加之家裡貧窮,肺癆難以治癒。那個時代中國積貧積弱,百姓也如草芥,絕大部分的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很難想象還有今天。


我的父親,我的家

在木頭塘的日子雖然艱苦,但是還是很快樂,最起碼解決了吃飯穿衣的問題。父親到了二十歲已經身材魁梧,力大無比,一人挑三、四百斤東西不在話下,有使不完的勁。家裡祖父不管事,二伯雖然是哥哥,一切主意都聽從父親的,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好像父親是哥哥,他反倒是弟弟。他倆感情最深最好,二伯父回老家,沒多久就要回來看父親,非常想念,兩人難捨難分。父親在木頭塘跟當地人關係也非常好,木頭塘是永修縣地盤,我們家是外地人,父親是非常仗義的人,村裡人都喜歡,還被選為村長。50年大哥出生,給家裡帶來喜事,祖父經常在木頭塘住,他喜歡喝酒,自己釀酒,也算有點文化人的逍遙,有時自斟自飲,喝得迷迷糊糊,有時兒子陪著喝上一碗,日子也是過得自在。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帶著一大家人,在木頭塘作田十年,把一個在死亡線上的家拯救過來,解決貧困飢餓,恢復一個家的生機。祖父至1960年去世,最後十年算是過了一些好日子,雖然不能跟現在相比,至少不再挨餓受凍,活到七十三歲,也子孫滿堂。二伯父結婚很晚,回了老家,都是在父親的幫助下成家立業,後來二伯父得病都是父親張羅治病,還專門安排船把二伯父接到我家治療和休養。那時鄉下醫療差,沒多久二伯去世,只有四十五歲,都是父親料理後事,二伯去世父親非常痛心,他們兄弟真是情同手足,後來幾十年二伯母都是由父親供養,二伯母沒有兒子,二伯母去世由我們為她送終。叔叔是常年跟著父親,祖母過世最不放心的是叔叔,交代父親一定要照顧好叔叔,叔叔一直跟著父親十幾年,到他成年結婚都是父親安排,算是完成了祖母的交代。還有大堂兄,比我父親還大幾個月,大伯父去世只有三歲,大伯母后來改嫁,堂兄由祖父祖母帶大,無比疼愛,讓他讀書,可惜沒讀出成果。雖然父親很能讀書,但是家裡不讓,家裡沒人做事。稍大堂兄自立門戶,父親經常接濟,沒糧食到我家來挑,兩人個頭一樣,到我家來有合適的衣服就穿走,堂兄後來也子孫滿堂,三個兒子改革開放後在外經商,都小有成就,孫子輩也人才輩出。


我的父親,我的家

祖父祖母酒泉之下應該安心,因為有他們的得力之子“秦王爺”(父親的小名)的力量,改變這個家的命運,擺脫貧窮,擺脫家族沒知識、沒文化困境。

我的父親,我的家


驕傲的父親


我的父親,我的家

更感激的父母把我們七個子女養育成人,父親用無私的愛,愛著每一個子女,歷盡苦難艱辛千方百計為子女鋪路,父親就像一尊至高無上的佛,佛光普照著我們,毫無分別,福佑著我們成長。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母結婚很早,自小在一起,既是夫妻,又如兄妹。祖母更是把母親當做女兒,他們的感情現在人無法達到、無法感受。父母一輩子為兒女付出,我們看不到他們其他的豐功偉績,也許有,但都淹沒在歷史的長河裡,連他們的子女都知之甚少,唯有父愛母愛永遠銘記在心,並隨著子孫的繁衍而延伸。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母自十幾歲生小孩,一共生了九個兒女,存活七個,在那個年代非常正常,但要養活七個子女,談何容易。父母生的九個子女,有五個是在老家和木頭塘生活期間生的,那時年齡不到三十歲,活下來的大姐、大哥和二姐,後面兩個姐姐小時就夭折,非常可惜。58年江西有個大工程上馬——柘林電廠建設,要舉全省之力築壩。那時村裡安排父親要去柘林挑土築壩三年,只是一家老小都靠父親,父親一離開這個家就散了,非常糾結。加上那年長江、鄱陽湖全流域洪水,三角圩即將要破壩了,當時打聽到星子縣在沙湖山要築圩,正需要大量遷入勞力,父親跟當地幹部商量,想回到星子家鄉,幹部堅決不同意,他們希望父親留下來,因為父親是個做事非常靠譜的人,當地人都很喜歡他。父親歸意已決,就和老家一起一個叫“毛爸呀”的人商量連夜悄悄走了,三家人(還要“毛爸呀”弟弟一家)一起投靠沙湖山。


我的父親,我的家

離開木頭塘雖然依依不捨,但是畢竟是在他鄉,祖父也年事已高,木頭塘離老家太遠,每次回家都是父親負重前行,一次要挑好幾百斤的東西,又拖兒帶女確實不易,就是辛苦勞作有了收成也難以運回老家,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在木頭塘跟當地人也結下深厚情誼,父親去木頭塘也只有不到十八、九歲,現在來說還是小孩,跟當地的同齡人一起長大,感情是非常深厚。到我長大十幾歲,還有木頭塘的朋友經常來訪,有時一來一大群。記得有個叫“黑叔”的人,幾乎每年都來,一來要住幾天,回去父親母親還要給他帶點什麼回去,真是把父親當做親大哥。還記得75年左右的時候父親帶著二哥和三哥去過一趟木頭塘,那時因為經濟條件還是非常艱苦,糧食和物資匱乏,交通也極為不便,到木頭塘要雙腳走過去,父親一路上反覆叮囑吃飯的時候千萬注意,有幾個菜是不能吃的,像魚啊、雞啊。哪知二哥三哥那時小,看到好吃的眼睛發光,把父親的叮囑都拋在腦後,一上桌,一人拿個雞腿啃起來,可是怎麼啃都啃不爛,原來雞腿沒完全弄熟,是個“看菜碗”,那時因為沒什麼吃的,親朋好友來往又必須的,“看菜碗”每次有客來了都要擺上來,證明有魚有肉,但是不能吃,等到家裡的客人接待完了,完成使命後再把家裡的舅舅請來,徹底弄熟把它滅了。


我的父親,我的家

大姐、大哥和二姐都生在老家,父母在木頭塘勞作,較小的時候在老家由祖母帶著,祖母在大哥八個月大的時候去世,大概是51年了。祖母去世後,父親請三祖母幫助帶小孩,母親兩頭跑,農忙時候在木頭塘幫忙做飯,不忙時回老家照看老小,等到他們大了一點,都帶到木頭塘來了。那時木頭塘還沒有小學,父親在村莊上請一個先生一起教大哥等幾個小孩識字,大哥小時候聰明、靈活、好動,但坐功不行,異常活躍,先生難以對付,隔三差五來找父親訴苦,不想做這個先生,父親為了兒子只得好言相勸,同時強化對兒子的管教,可惜大哥沒少受皮肉之苦。在父親的意識裡,兒子一定要讀書,否則就沒有前途,想到自己非常想讀書,確沒有條件讀書,只能靠苦力為生,父親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供小孩讀書,父親有這麼堅定牢固的思想,不管你能不能讀書都必須讀,這在我們後面幾個小孩身上表現得更加突出,這是一個農民父親的遠見和執著,非同尋常。


我的父親,我的家

58年父母舉家搬到星子縣沙湖山墾殖場(現廬山市沙湖山溼地保護處),後面的四個小孩都在這裡出生,這裡成了我們的天堂,也成就了父親一生一番最輝煌的事業。


我的父親,我的家

沙湖山墾殖場地處鄱陽湖西岸,永修縣和共青城市之間恆豐農場東邊,楊柳津從中間流過,東邊是贛江流過,這裡實際上是在鄱陽湖中間,離星子縣城有六十多公里,離永修縣城不到三十公里。冬天鄱陽湖水已退盡,藍天、白雲、水牛和草地,這裡成了一望無際的草原;夏天萬水歸流,彙集到湖汊迅速漲滿,水位高漲白茫茫一片,濁浪排空宛如大海,這麼一個地方城市人難以想象,但卻是我們童年的樂園。當年不知星子縣人民搶地盤搶這麼遠來了,據說當時的省長邵式平夫人胡德蘭是星子人,她的侄子胡崇勤是星子縣的縣長,這樣的縣長為了解決星子人民吃飯的問題,要搶地盤你是“懂得”。在六十年代初,糧食極端匱乏,圍墾鄱陽湖良田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星子縣原計劃圍墾幾萬畝,可惜縣裡財力人力不足,最後只圍墾了一萬餘畝,但是解決了星子縣的大問題。墾殖場鼎盛時有幾千人,都是從星子全縣各地舉家搬遷過來,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沙墩和湖州頓時熱鬧起來,墾殖場有西江大隊、滄海大隊、東湖大隊、畜牧大隊等,開荒墾地、養牛養豬、捕撈水品、捕殺飛禽等開展轟轟烈烈的生產運動,不僅養活沙湖山墾殖場幾千職工,還源源不斷將糧食供給全縣。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們全家搬到沙湖山後,父親立即投入到墾殖場工作,不久就任畜牧大隊隊長,主要解決墾殖場職工吃菜吃肉的問題,墾殖場養牛養豬、捕撈魚蝦、捕殺飛禽。父親安排工作井井有條,落實每項工作都有專門職工的去做,養牛成立了畜牧場,最多時有幾百頭牛,主要解決耕地的問題,到冬天牛冷死了才會殺了吃。那裡湖汊、河溝很多,那時漲水退水到處是魚蝦,到了春夏兩季捕魚是大豐收,組織人員殺魚、醃製、曬乾,運出去賣錢。捕殺飛禽主要是冬天,現在才知道是南飛的候鳥,那時沒有禁捕,黑壓壓一片,用大銃一放,撿來一小船,都是大雁、野鴨之類。這些湖鮮野味除少部分留給墾殖場自用,大部分被調到縣裡作貢獻。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還負責墾殖場基地的基本建設,沙湖山實際是鄱陽湖中間的沙丘,相對高度不過百米,上面荊棘叢生,無人居住,但幾座孤墳,說明曾經有人居住過。傳說宋朝的孟良、焦贊在此佔山為王,山上有個叫強盜窪的地方,是他們佔山為王的大本營。強盜窪古樹參天、遮天蔽日,裡面陰森森的,地上滿是長著青苔的古石,很有年頭,但是這些傳說無從考證,倒是小時很怕走進強盜窪。父親組織職工燒磚、墾荒、砍樹、平整,修路,白手起家歷盡艱辛,先後把辦公樓、職工宿舍和加工廠、獸牧場都建起了。職工宿舍是一排一排,一排房子住十幾家人,一家人只有二十幾個平方,前後兩間。那是小孩很多,夏天晚上吃飯都把桌子或竹床搬到外面場上,大家在一起聊天,聽故事,小孩都你串我家,我串你家,看誰家有好吃的,宛如是一個大家庭。職工宿舍有五、六排,一排房子都有幾十號小孩,小孩結伴上學,更多是在一起嬉戲打鬧,到了夏天一起游泳,因為四周都是水,走幾步就到了水邊,下午基本泡在水裡,有時一排房子的小孩跟另一排房子的小孩打架,滿山的草用手一提就是一個沙包,向對方進攻,即使打中了,也不傷皮毛。


我的父親,我的家

大約是在六五年時父親被任命為東湖大隊的書記,離墾殖場本部約五公里的地方,中間隔著一個沙湖,東臨贛江,對面就是千年古鎮——吳城。東湖地勢較高,漲水不易被淹,有幾千畝肥沃的土地,那裡的土地踩在上面有彈性,是多年的腐草堆積所致,用拖拉機翻耕是黑黝黝的土質。父親帶著都是從星子各地來逃生的百十號人,成立三個小隊,用拖拉機晝夜作戰翻耕了幾千畝土地。父親帶領百十號人不分晝夜,抓住季節播種油菜、芝麻、西瓜和蘿蔔,連續三年大獲豐收,豐收的季節贛江裡大船小船裝運油菜籽、芝麻瓜子和蘿蔔籽,送往縣城。有一年漲大水,耽誤了種瓜的時令,水退後都到了七、八月份,父親跟大隊的同志商量這個季節雖然有點晚,還是繼續種瓜。結果那年的瓜長勢特別好,西瓜長得特別大,並沒有錯過季節,等到入冬西瓜才熟,要採完遍地的西瓜,成堆成山的西瓜,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做了很多大桶,可以幾個人在裡面踩。墾殖場派人來支援,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到冬天已經很冷才採完,職工們既有豐收的喜悅,也被折騰的夠嗆,冷得半死。採完西瓜子,總算歇了一口氣,那年的瓜子特別好,好的瓜子放水桶裡都沉底,浮上來的瓜子是沒有完成熟透瓜的子,好瓜子都裝船運走,半熟的瓜子就留在大隊打平夥,每到晚上大隊部燈火通明,炒上幾大盤瓜子,所有職工都圍在一起邊嗑瓜子,邊閒聊,細說今年的豐收,算算哪家掙了多少工分,父親在東湖大隊當書記三年,三年大豐收,瓜子、芝麻和蘿蔔籽都是大豐收,每個工分2元錢,比墾殖場其他大隊要高五倍,所有職工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和自豪,東湖大隊職工跟著父親做事都翻了身,對父親也是非常尊重和敬佩,即使父親離開那裡很久。


我的父親,我的家

大概六八年父親調回了墾殖場總部,升到總場的副場長,後面成了墾殖場的主要負責人,據說還佩戴了駁殼槍,這段經歷父親說得很少,父親異常厭倦那場政治鬥爭,他本是一個農民,糾葛在那麼複雜的漩渦裡是異常痛苦的。到是有件事父親常常提起,在到總場工作之前,組織安排父親脫產學習幾個月,讓他終身受益津津樂道,也圓了他想讀書的夢。父親從小沒讀過一天書,渴望走進學堂,有這次機會可以說是他一輩子最高興的事。脫產學習對他們來說就是掃盲,父親有讀書的稟賦,識字讀書異常快,幾個月下來一般的字都能認識,還能寫信。他寫了一封信給他的領導,領導非常詫異,斷定父親文化水平已經到了小學畢業的水平。父親買來《水滸傳》、《三國演義》等書,一有空就看,這兩本書看了好幾遍。記得小時候父親帶著我們,在窗下、電燈下、煤油燈下,讀《三國》給我們聽,聽得津津有味,也算是對我們讀書的啟蒙吧。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沒有做出什麼豐功偉績,到總場工作也許是他事業的頂峰,但在那個年代,父親還是主要在生產一線,這也是他最擅長的,去搞政治也是被逼無奈,他功績都隨著時間推移淹沒在時間的長河裡,無人知曉。父親幹事有一種精神,在他面前從來就沒有什麼困難,什麼困難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他要乾的事沒有幹不成的,再大困難他都會千方百計想辦法,在困難面前從不退縮。墾殖場領導當時都是星子縣的副書記或副縣長兼任,都非常器重父親,總是把最難的事交給父親去完成,沒有一件事會讓領導失望,還很少找領導麻煩,有困難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


我的父親,我的家

但在幾乎六十年代父母最大的收穫是把我們四個子女帶到人間,既是父母痛苦的開始,也是希望所在。二哥、三哥、我和妹妹都出生在沙湖山,二哥和妹妹出生在沙湖山山上,三哥和我出生在東湖,荒洲野地,三哥的小名也叫“洲生”。我們都在沙湖山讀小學和初中,都長得十幾歲離開,美好的童年留在了沙湖山。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母撫養七個子女成人歷盡艱辛、含辛茹苦。大姐自小因為祖母帶大,傳染了肺病,每到冬春季節發病,父親到處為她找醫生,用小車推著去看病,姐姐個頭蠻大,長得像父親,性格很好,在東湖也成為大隊的職工,還入了黨。在東湖遇上姐夫,姐夫一人到東湖謀生,是個孤兒,人非常勤快,父親非常可憐和關照,跟姐姐一起做事,姐姐也喜歡上小夥子。兩人年齡不小,在父親的主持和操辦下,在東湖結了婚,姐夫對姐姐關愛有加,一連生了四個兒子,都很孝順,大姐現在也做了曾祖母,姐姐也算晚年有福。七零年縣裡把父親調到縣副食品公司上班,父親已經去報到上班,父親回家時姐姐來了,傷心大哭,父親離她很遠了,她自小沒有離開過父親,自己身體不好,生了小孩嗷嗷待哺,父親一走家也要搬走,就留下她在沙湖山,變得無依無靠。父親看著姐姐傷心,又改變主意,到縣裡找領導又回到了沙湖山,可這一回來父親的命運和全家的命運都徹底改變了,後來父親遭人陷害差點入獄,家裡陷入危機,我們在沙湖山讀書,教學條件越來越差,也許對我們影響很大,命運是不能假設的,存在就是合理,父親考慮的是照顧大姐,而不是自己。


我的父親,我的家

大哥教育是父親最關切和操心的,在木頭塘父親聯合幾家請一個老師,教小孩識字算術,到沙湖山父親強烈要求墾殖場儘快辦理學校,讓墾殖場的小孩儘快上學,墾殖場沒有中學,把大哥送到蛟塘公社上中學,上中學時正好碰到文化大革命,父親千叮囑萬囑咐:不要去遊行當造反派,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中學畢業大哥想上共產主義大學,父親不同意,文革時學校比較亂,父親怕大哥鬧出什麼事,要求回來做點事,大哥回來最初在磚瓦廠做事,踩泥做磚做瓦,後來有機會去做赤腳醫生。父親眼裡老師醫生都是崇高的職業,而且可以長期持續做下去,是一輩子的事,再後來大哥有進修的機會,到九江衛生學校進修兩年,進修完後那時有政策學校頒發了中專文憑,算是中專畢業,成了國家幹部吃商品糧,回到沙湖山墾殖場醫院工作,解決了大哥的工作問題。大哥的職業完全是父親一手策劃安排,父親不隨大流,有獨到的考慮,讓大哥做醫生為其解決終身職業,一輩子不失業,一輩子衣食無憂。


我的父親,我的家

二姐從木頭塘到沙湖山也只有三、四歲,跟著母親和大姐後面做點家務,在生產隊也做點事,檢西瓜、芝麻,採瓜子,等我們出生後估計開始帶三個弟弟了,到十幾歲開始幹大人的活。沙湖山那時成立了一個國營互助組,由家屬工組成,專做上船扛貨、下船卸貨和轉運的活,有的包很重,二姐才十五六歲,扛得直哭。70年德安縣有個鍛壓機械廠招工,父親想辦法讓姐姐去了,進廠當了翻砂工,是最苦最累的工種,也算是找到一份工作。


我的父親,我的家

大姐、大哥和二姐比我們後面幾個兄弟妹妹要大很多,最大的大姐比最小的妹妹要大二十一歲,最大的好處大的帶小的,那時家裡小孩多,哥哥姐姐給家裡很大的幫助,在物質上和精神上都給予很大的支持,才使我們幾個有機會讀書。父親在文革後調到公社的供銷社工作,一度擔任供銷社主任,但後來遭人陷害差點入獄,後來真相大白恢復工作,這期間是我們家最困難的時候。父親多次帶信給大哥,一定要讓弟弟妹妹讀書,哪怕是把老家的房子賣掉,都要確保讓我們上學。二哥、三哥在蛟塘中學讀書,都是從家裡馱米帶菜到學校,每天吃飯定量多少,那時學校蒸飯,走到食堂取上飯,還沒走到寢室飯就吃完了,肚子依然是餓的,每天都處在半飢餓狀態,帶的菜基本是鹹菜,可以放得時間長點,常常是吃得長毛還不捨得吃。他們有時候到老家的舅舅或叔叔家去要點菜,都是鹹菜為主。每次他們回家,父親母親都想辦法做最好的菜給他們吃,走的時候實在是依依不捨,父親都要送上船。有時鄱陽湖乾旱,船走不了,只有靠雙腳走到學校,有二十公里,挑著米和菜走過去,通常要大半天時間,父親每次都送到很遠很遠,恨不得送到學校,實在不放心回頭。


我的父親,我的家

八零年二哥參加高考,分數出來金榜題名,考上江西師範學院中文系,在沙湖山公社是恢復高考後第一個大學生,也是我們村莊第一個。那一年大哥生了兒子,家裡是雙喜臨門,一掃幾年家裡的不順,父親尤其高興。高興之餘也面臨困境,開學四個小孩的學費怎麼解決,尤其是二哥到大學需要添置一些東西和衣物,也不知父母是怎麼解決的,反正這些事有父親在從不需要我們操心。父親自八一年調回老家蓼南供銷社工作,一個人在供銷社的單身宿舍居住,母親、我和妹妹在沙湖山家裡,二哥、三哥在外讀書,這期間是家裡最煎熬的時間。母親在家帶著我和妹妹讀書,在家養豬供我們上學,每天要到鄱陽湖中央去打豬草。母親個頭小卻挑著重重的一擔,我每次放學都朝湖中心去找母親,幫母親把豬草挑回來。我出來讀高中,家裡只有母親和妹妹,連每天挑水吃都難,父親咬咬牙把家搬回了老家——蓼南和公塘,借了村裡的油榨房暫住,裡面黑不溜秋確實不適合居住。之後的幾年,三哥和我陸續考上學校,妹妹還在讀中學,每年的學費負擔越來越重,靠父親一點微薄的工資一家人吃飯都不夠,加上母親養豬的收入還是不夠,二哥畢業工作給家裡一些支持,不知家裡是怎麼過來的,不知父親是想了什麼辦法,我們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父母的艱辛。好在那時讀書不像現在的花費,學校每月發點生活費,勉勉強強可以度日。記得三哥是在學校勤工儉學,在學校食堂打雜,減輕一些負擔,我們學校小,沒有儉學的機會。父母為了我們生活異常艱苦,父親雖然有一份工作,那時鄉下有工作的人不多,但他們的生活水平比農民還不如,父親身材高大,快到退休身上還穿著補滿布丁的衣服,連我們老家村莊的農民兄弟都不如,常常被他那些發小笑話。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在我們讀書上是竭盡全力的,家裡再困難也要讀書,源於他自己想讀書不能讀,所以希望我們一定要讀書,從來沒有看到父親愁過,他總有辦法讓我們準時的不差錢去上學,寬慰我們好好讀書,家裡有他放心。我們都能考上學校有文化,解決工作,是對他最大的回報。到九零年以後我開始參加工作,兄弟幾個都有穩定的工作,妹妹也招工進入一個仿古瓷廠工作,家裡的經濟條件才逐步改善。此時父親已到了花甲之年,可以頤養天年了。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已遠去


我的父親,我的家

永遠記得2011年8月20日早上,我剛剛上班,二哥打電話來,說父親這麼晚還沒回家,父母住的地方離二哥上班不遠,每天上班前二哥都有回家看看,母親告訴二哥父親今天這麼晚還沒回來,著急又不會打電話,二哥馬上電話通知在九江的兄弟姐妹分頭去找,父親通常是從家裡走到煙水亭再回頭,在家吃了早飯再出去走路,每天都要走一、二萬步。接到電話馬上出來,我開著車沿著環城路從煙水亭至報社方向尋找,後來覺得開車不方便,把車停在和中廣場邊上,步行返回又沿著李公堤兩邊細看,內心火急火燎,腦子一片空白。哥哥姐姐他們都出動尋找,可是都沒有消息,一種不祥湧上心頭,父親一定是出事了,內心已經無比慌亂和恐懼。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圍繞甘棠湖找了一遍,不見父親的蹤影,二哥提示跟各醫院聯繫是否在醫院。我馬上打電話到到附屬醫院,值班醫生告知今早附屬醫院西院急救車救了一位老人,沒有家屬,正在搶救,我猜這個老人一定是父親,馬上打電話通知母親和哥哥姐姐他們,我離附屬醫院西院最近,立即就趕了過去,心裡祈禱父親啊一定平安。我趕到西院,父親已在重症室搶救,值班醫生讓我進去相認,我衝進去一看正是我的老父親,已經昏迷身上插滿了管子,我跪在父親床前,握著父親的手,聲音和手都發抖地叫“爺(Yá)誒,爺誒……”,父親沒有一點反應,但是眼角流出淚水,我可憐的父親出事我們都不在身邊。因為是在重症室,醫生把我趕出來了,我出來母親已經到了醫院,我抱著母親就哭起來了,後來我一直想不明白母親從未到過西院,她語言不通又不識字,怎麼一下就趕到醫院,真是神奇。從主治醫生那瞭解到,早上六點多接到有人撥打120電話,在丁官路小巷我父親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倒地,急救車立即出動搶救,因為沒有家屬醫生請示院長啟動應急搶救,這點應該感謝附屬醫院的醫德,後來我打電話給韓院長表示衷心的感謝,韓院長還特意打電話科室一定要全力搶救。父親送到醫院已經不省人事,初步診斷是腦溢血,值班醫生正在商量是否做開顱手術,我們都到了醫院,決定立即做手術,只要有一線希望一定全力搶救。家裡兄弟姊妹全都來了,醫生立即給父親做開顱手術,因為父親之前一直在做透析,同時還做透析,否則腎壞死做了開顱手術也沒用。到下午手術完成,依然在重症室搶救,父親仍處於昏迷狀態。


我的父親,我的家

20日晚上我們通宵守在醫院,祈禱父親出現奇蹟,不敢想象也難以接受父親就這樣離我們而去。21日父親從重症室轉到隔離病房,我們跟醫生商量輪流派人進去照顧,每個人都進去跟父親說說話。我們握著父親的手,鼓勵父親一定要堅持,父親沒有反應但眼角流出了淚水,父親是知道我們都在他的身邊。父親這種情況,我們著急跟主治醫師和科室主任多次商量,請專家進行會診,附屬醫院的韓院長非常關心,專門派一名副院長來會診,結果是父親這次凶多吉少。這次父親意外摔跤,出現腦溢血,人已經昏迷,失去知覺,雖然做了手術,但是並未恢復知覺,加上父親有二十多年的糖尿病史,對腎傷害很大,已經開始做了幾個月的透析,每週二到三次,現在躺在病床一方面要腦溢血治療恢復,一方面要進行透析和控制血糖,確實難以達到。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們兄弟姊妹包括母親都在醫院守著,父親的情況越來越不樂觀,我們必須做兩手準備,一方面通知老家做好準備,萬一不行要迅速送父親回家。打電話給老家的叔叔,要他幫忙整理一下老家的房子,打掃衛生。叔叔接到電話,很是驚訝,這幾天老家已有徵兆,父親大限將至。父親出事的頭天晚上,叔叔的小孫女叫紫衣,小時為躲避計劃生育叔叔還帶到父親家住了一段時間,那時只有兩、三歲,當時也只有十一歲,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父親,那晚她突然做個夢,夢見“三爺爺”到了自己家裡,一群人在她家裡很熱鬧有說有笑。早上天亮紫衣就跟叔叔嬸嬸說了這個夢,叔叔嬸嬸沒當回事,但嬸嬸說了一個事,昨晚半夜外面有唧唧蹭蹭的聲音,響了一個晚上,每當村莊上要“老人”(去世)時,前幾個晚上總會出現這種情況,當他們聽到父親不行時,都毛骨悚然,叔叔說是故去的先輩在歡迎父親回來,父親已經回家了!還有一個奇怪的事,家裡的座鐘每天晚上都會整點報時,那天晚上座鐘突然停擺,以前十幾年沒停過。母親說那天晚上父親一句話都沒說,人很煩躁坐立不安,天剛亮早早就出去了,再也沒回來。還有父母租住的房東,隔三差五催著父母搬走,以前關係都不錯。父親出事的晚上(20日),我們都在醫院值守,我隨意用硬幣丟幾下,得到一個卦“歸妹卦”,解卦是“中風,病危!”。我們不是宿命論者,但這些奇特的事無法解釋,父親真的是大限已到,也許是上天的安排。昕昕外甥說“外公這麼有氣場的人,去世一定有徵兆”,果然是出現一些異常。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21日我們仍在醫院堅守,父親沒有任何反應,呼吸憑藉呼吸機,各項指標都在惡化。醫生建議家屬做好善後處理,恢復的希望渺茫。兄弟姊妹一起商量,徵求了母親、叔叔和舅舅的意見,按照老家的風俗,儘快回老家,去世時要在故土。22日我們一起送父親回家,帶上足夠的氧氣,靠我們輪流助氧,從醫院抬上車,我們全家人都萬分傷心地哭了,叫著父親一起回家,父親跟住我們在九江生活了七、八年,父親每天堅持走路鍛鍊,九江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了父親的身影,現在終於到了回家的時候。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不到一百公里的路是那麼長,不敢想象父親就這樣離我們而去,小時候想到哪天父親要離我們而去,天都要塌下來,不敢想下去,現在這一幕就在眼前,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我們一路叫著父親回家,要他一定堅持。路上將近兩個小時,終於護送父親回家了,父親被安在大哥家一樓東邊房裡,家裡的親戚都在等候,舅舅舅媽、叔叔嬸嬸和其他親人,都已是泣不成聲。父親的面容已經非常安詳,所有的子女都圍繞在他身邊。2011年8月22日下午三時許,父親的脈動弱了下去,直至沒有,永遠離開了我們。我們都跪在父親身旁,內心的傷痛從未有過……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最後的幾年都是跟疾病爭鬥,堅強地活著。九零年我們都出來工作了,父親卻檢查出有糖尿病,此後二十多年一直與疾病糾纏。九八年有一次小的中風,縣醫院治療,所幸沒有留下後遺症,父親一方面要治療糖尿病,一方面要注意心血管,每天吃大量的藥,大哥到處去尋偏方。為此父母從老家蓼南搬到了縣城,跟妹妹妹夫一起住,有他們細心照顧。2004年我們反覆做工作,父母搬到九江租住,我們可以每天或每週去探望,二哥三哥每天去給父親注射胰島素,到後來糖尿病併發症使腎臟受損,出現尿毒症,每週透析二、三次,都是我們接送,我們上班,主要是二姐在醫院陪同。父親用他一貫的堅強,同糖尿病鬥爭,每天早早起床,不論寒來暑往從不間斷,圍繞南湖和甘棠湖走兩圈,他堅信只要能走路,生命就不止,就病不倒他。有時雙腳水腫嚴重,走路無力他就有點擔心,但還是堅持去走,要有堅強的毅力。二十多年的糖尿病使他生活質量下降,每天都要吃大量的藥,特別是前期沒有打胰島素,各種偏方都試過,父親從未叫苦。從前父親酒量很大,每天喝兩餐酒,每餐三、四兩酒,有糖尿病後父親戒酒,從此再沒有喝過白酒。父親飯量很大,每餐要吃兩大碗,有糖尿病後每天吃一小碗。父親有毅力說到做到,不但是行動上做到,意念上也做到。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一生歷盡艱辛,為大家庭擺脫困境,走出貧窮闖出一片天地;為自己小家庭養兒育女,對待每個兒女都盡心盡力,撫養成人立足社會;與疾病搏鬥從不氣餒,永遠是樂觀向上。


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走完他坎坷一生,留給我們最寶貴的財富是:積極樂觀、不畏艱苦、善良仁慈,有堅強的毅力,不向命運低頭。

2017年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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