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7 尹志平非但不是淫賊,還是將全真道推向極盛的掌教真人|文史宴


尹志平非但不是淫賊,還是將全真道推向極盛的掌教真人|文史宴


在射鵰三部曲中,全真七子武功遠未達到超一流之境,不但面對五絕吃虧,對上梅超風也處於下風,只能靠天罡北斗陣抵擋,尹志平更是被描寫成玷汙小龍女的淫賊。不過真實歷史上,全真七子都是有道之士,尹志平更是把全真道推向極盛的傑出掌教。


尹志平非但不是淫賊,還是將全真道推向極盛的掌教真人|文史宴


金庸筆下的全真七子常常是集體登場,彷彿一個出道組合,然而歷史上的全真七子卻幾乎沒有聚到一起過。事實上,在王重陽與七子在世的時候,無論是全真道內部還是社會上,都從未有過“全真七子”的稱呼。從某種角度來說,“全真七子”是第三代全真弟子們根據當時全真道發展的情況,重新排定的一份祖師名單。


“全真七子”是兩撥人

1

雖然無論是小說中,還是在後世全真弟子傳承的譜系裡,“全真七子”一直以王重陽親傳弟子的身份出現,但如果仔細研讀早期的有關史料,可以發現這七人與王重陽關係的親疏並不相同。


王重陽在世時為了傳教而廣收門徒,弟子數量遠不止七人,但是最核心的弟子不過四人——馬鈺、劉處玄、譚處端、丘處機。這四人是全真道早期最為核心的成員,也是王重陽的嫡傳弟子。當年王重陽自山東返回關中時所攜帶的就是這四位弟子,而王重陽羽化後扶柩入關中安葬,重修祖庵,並在王重陽墓前守喪三年的也是這四人,時人將其並稱為“丘劉譚馬”。


相比之下,七子中的其他三位:王處一、郝大通與孫不二,就顯得親疏有別了。


譚處端就曾說:“重陽立教,東海闡良緣,唯度丘、劉、譚、馬。分異派,王、郝先傳。”直接點明自己與丘、劉、馬獨得王重陽真傳,而王處一與郝大通則是全真道中的“異派”。這種說法不僅出現在全真道內部,金末的著名文士元好問也曾說“是家自皇統以來,起於丘、劉、譚、馬諸師,而郝君於諸師為方外眷屬”。


可見,在當時人的心目中,王處一、郝大通與丘、劉、譚、馬四人有別是一個顯而易見的情況。


尹志平非但不是淫賊,還是將全真道推向極盛的掌教真人|文史宴

全真七子就沒有聚齊過

內部也分為兩檔


那麼,為什麼王處一與郝大通會被視為“異派”呢?


首先說王處一。他在拜師王重陽之前就已經另有師承,而且來頭不小。按照《金蓮正宗記》中所載,王處一自幼就好慕玄風,七歲那年就曾遇到東華帝君的點化,授予長生久視之訣,十四歲時又遇到異人玄庭宮主,預言他未來將成為玄門大宗師。此後,王處一便敝衣赤足,狂歌袒舞於市。二十六歲那年,他聽聞王重陽來到了寧海,便前往拜師。


可以說,王處一的情況類似於帶藝投師,自然與王重陽的嫡傳弟子們有所不同。而且王處一在王重陽身邊的時間也很短,前後僅一年左右,王重陽便為其選定文登鐵查山雲光洞為修行之所。之後王處一便前往鐵查山獨自修行,等他下山已經是金大定十八年(1178),此時王重陽已經羽化八年了。而此時,其他師兄弟們已經分散到全國各地傳教去了,只有他一人留在了山東,往來於登州、寧海之間度化大眾,廣建道觀,使得山東全真道得到了很大的發展。


從現有的史料來看,王處一下山之後頗多神異事蹟,這些事蹟傳到了當時金國的朝廷,金世宗於是遣使詔請其入京。王處一此次被詔請是全真道發展中的一個關鍵點,從此以後全真道逐漸開始向上層發展。此後王處一又多次被金章宗召見,並賜紫衣、號體玄大師,名聲顯赫一時。


王處一趁此時機為全真道的發展做了許多工作,不但將當時掌教的劉處玄推薦給金章宗,還為包括終南山祖庵在內的眾多全真道觀求得了合法的身份。王處一為全真道的發展做出了空前的貢獻,自然有資格名列全真七子中了。


郝大通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他本名郝升,與自幼喜歡方外神仙的王處一不同,郝升的興趣所在乃是卜卦,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能成為司馬季主、嚴君平那樣的隱世卜卦高手。長大後郝升乾脆開了一家占卜店,專心鑽研易學。


郝升卜卦極為靈驗,前來找他問卜的人很多,這引起了來海寧傳教的王重陽的注意。經過仔細觀察,王重陽認定郝升與眾不同,於是點化他入道。但郝升雖然有所悟,為了奉養老母並未立刻拜入王重陽門下,只是經常前去請教。直到母親去世後,郝升才正式拜王重陽為師。


郝升在跟隨了王重陽一年左右以後,也去了鐵查山,與王處一一起修行。但二人相處的可能並不是十分和睦,郝升並未像王處一那樣立志苦修。因為在來鐵查山之前,王重陽給他的暗示是讓他自己去尋找一個適合自己的修行方法。不過王處一可能並不知道這個情況,因而引起了他對對郝升的不滿,並勸激之。


郝升於是於金大定十一年(1171)下山雲遊關中。次年,丘、劉、譚、馬四人護送王重陽靈柩回終南山祖庵安葬,郝升聞知後也趕來行禮,並提出與四人一起在祖庵修行。但是他的這一提議遭到了譚處端的反對,當面問郝升:“隨人轉腳跟,可乎?”郝升受此刺激第二天便離開祖庵前往岐山,在岐山他遇到了一位易學方面的高人,傳授給他易學要義,併為他改了名號,從此郝升才改名為郝大通,字太古。


從某種意義上說,郝大通等於是改換了師門。而且郝大通的思想也確實與其他重陽弟子不同,在他的《太古集》中,收錄了很多易學方面的作品。而且郝大通不僅精通易學,還屢屢運用易學來解釋內丹修煉。而無論是王重陽本人還是其他六子,都不精通易學,郝大通被人視作“異派”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尹志平非但不是淫賊,還是將全真道推向極盛的掌教真人|文史宴

郝大通可以靠占卜打贏小龍女


這三人中,孫不二的情況比較特殊。她是馬鈺的妻子,後來夫妻二人先後拜師王重陽出家修道。孫不二在王重陽身邊學道的時間很短,前後不過數月,此後便一直獨自苦修。在馬鈺等人將王重陽的靈柩運回關中安葬後,孫不二曾經前往祭拜並與馬鈺探討修行妙旨。之後便長居洛陽,與其餘六子極少往來。


在洛陽期間,孫不二度化接引了眾多女信眾,各地想要修道的女子也紛紛前來拜她為師,孫不二由此成為全真女丹修行的祖師。


金大定二十二年(1182),孫不二於洛陽羽化。六十年後,已經卸任掌教的尹志平趁著會藏王重陽遺蛻的機會,於重陽宮西北五里創建慶真觀,並將孫不二的靈柩遷葬於觀中,而慶真觀也就成為了十方女冠皈依之所。可以說,孫不二是作為全真女道士祖師與代表被列入全真七子中的。


從以上的內容可以看出,在全真道發展之初,王重陽身邊真正的核心弟子只有馬鈺、劉處玄、譚處端、丘處機四位,而其他三人則或多或少都處於比較邊緣化的地位。那麼,這相對邊緣的三人在後世又為什麼能夠與四位核心弟子並稱為“七真”或“全真七子”呢?這就要從丘處機離世後全真道的發展情況來說了。


丘處機一脈怎樣獨大

2

丘處機西行會見成吉思汗後甚得其敬重,賜以虎符、璽書,允許丘處機任意建造宮觀,免除天下道觀與道士的一切賦稅差役,並令丘處機“掌管天下的出家人”。全真道迎來了歷史上的第一個發展高峰,同時原本分散在各處傳教的全真道士在丘處機手中重新整合為統一的全真道。


尹志平非但不是淫賊,還是將全真道推向極盛的掌教真人|文史宴

丘處機面見成吉思汗


也正是在這一背景下,丘處機的弟子宋德方撰寫了《全真列祖賦》,明確了全真道的師承譜系。原本相對邊緣的王處一等三人與馬鈺等四位核心弟子被整合在了一起,“全真七子”至此才正式的確立。


不過宋德方對七子的稱呼卻有一處值得玩味的地方。對七子中的其他人,宋德方的稱呼都是“丹陽子馬公”、“長春子丘公”、“玉陽子王公”、“清淨散人孫仙姑”一類的尊稱,唯獨對於郝大通的稱呼是直呼其名的“廣寧子郝大通”。雖然我們無法探知宋德方如此稱呼出於何故,但他對於郝大通一脈的態度有所保留應該是無疑的。


不過,至元六年(1269),在宋德方弟子,時任掌教張志敬的奏請下,元世祖忽必烈正式下詔褒贈全真五祖七真尊號,依次為:


五祖

東華紫府少陽帝君(王玄甫)

正陽開悟傳道真君(鍾離權)

純陽演正警化真君(呂洞賓)

海蟾明悟弘道真君(劉海蟾)

重陽全真開化真君(王重陽)


七真

丹陽抱一無為真人(馬鈺)

長真雲水蘊德真人(譚處端)

長生輔化明德真人(劉處玄)

長春演道主教真人(丘處機)

玉陽體玄廣度真人(王處一)

廣寧通玄太古真人(郝大通)

清淨淵貞順德真人(孫不二)


至此,“五祖七真”的全真祖師譜系獲得了朝廷的正式承認,全真七子各自的封號也基本平等。


而在之前提到的那篇《全真列祖賦》中還有一點值得注意,那就是除了後世熟知的五祖七真之外,宋德方還列出幾個比較生僻的名字。這其中,有王重陽修道的友人,被丘處機等人稱作“師叔”的和德瑾、李靈陽;也有宋德方稱作“師叔”的王重陽親傳弟子劉通微、嚴處常、史處厚;以及與宋德方平輩的馬鈺弟子蘇鉉、姚玹。


然而,與五祖七真一同出現的人非但沒有得到封號,而且僅僅過去不到六十年,在繼任掌教的張志仙於大德六年(1302)刊刻的《全真祖宗之圖》中,這些“師叔”們統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跟隨丘處機西行的十八位弟子,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十八士”。可以說,至此丘處機一脈獨大的局面基本形成。


作為一個宗教領袖,他的地位固然與他本人生前的成績有很大的關係,但也要考慮到歷史的進程,後續傳人的多寡強弱很多時候會反過來影響祖師爺的地位。丘處機一脈獨大的原因在於此,那幾位早期“師叔”消失的原因在於此,王、郝、孫三人被接納進全真七子中的原因也在此。


王處一作為全真道第一個被官方認可的大師,孫不二作為全真女道士的祖師,都是極具代表性與象徵意義的人物。而郝大通雖然有改換師門之嫌,但是他對於弘揚全真教法同樣也是不遺餘力。由於他曾長期主持真定的太古觀,並以真定、鎮陽為中心弘道傳教,一時河北玄風大熾。可以說,金元之際河北地區的全真道絕大多數都出自郝大通門下。


而當丘處機結束與成吉思汗的會面東歸後,就留住在燕京的長春宮(今北京白雲觀),全真道的中心也隨之移來。丘處機及其傳人勢必要藉助河北地區的郝大通傳人,那麼將他們的祖師爺吸收進“全真七子”中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尹志平非但不是淫賊,還是將全真道推向極盛的掌教真人|文史宴

丘處機成為了全真道的主心骨


不過,雖然後世的全真弟子們確定了“五祖七真”的祖師譜系,然而終元一代,四位核心弟子的傳人與其餘三人之間依然有著距離。最明顯的一點就是,自丘處機之後一直到元亡,全真道十三任掌教中,除了第十六任孫履道出自郝大通一脈外,其餘十二位掌教都出自丘、劉、譚、馬各自門下。


而這位孫履道,也是在第十五任掌教藍道元犯罪被廢后,長春宮一時沒有合適的接班人,才由玄教宗師吳全節向皇帝推薦的。即便如此,孫履道擔任掌教的時間也僅有短短四年。


天曆元年(1328),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原本早已退隱多年的第十二任掌教苗道一重又復出,續掌全真道。而苗道一的弟子,就是全真道在元朝最後一任掌教完顏德明。


可見,除去孫履道掌教的四年外,元代全真道的最高權力一直在丘、劉、譚、馬的傳人中傳遞。若不是藍道元犯罪被廢事起倉促,恐怕連孫履道這唯一的例外都不會出現。


在金庸的筆下,全真派歷史的基調是一代不如一代:開山祖師王重陽是天下第一高手,武藝、人品都是一頂一的人物,以一人之力奠定了日後幾十年武林的基本格局。第二代的全真七子還有幾位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但和師父之間明顯有著巨大的差距,前期因為幾位絕頂高手同時閉門不出而白撿了十幾年武林霸權,中間靠郭靖罩著才勉強維持住顏面,而當馬鈺死後外部形勢悄然變化,內部矛盾又全面爆發,最後落得個重陽宮被毀,剩餘五子被小龍女打傷,尹志平、趙志敬兩個候選接班人相繼死去,全真教從此一蹶不振。而到了第三代李志常掌教的時候,更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基本只能靠吃王重陽的老本和麵子過活了。


但是,實際歷史恰恰與此相反,全真派勢力的發展在王重陽逝世後雖然有過一點小挫折,但總體上是一路高歌猛進,並在丘處機的兩位弟子尹志平、李志常掌教時達到了頂峰。


尹志平打造的黃金時代

3

我們之前說過,雖然全真道在創立之初就影響頗大,信眾雲集,然而卻始終沒有得到朝廷的承認。如果全真道真的只是金庸筆下的一個武林門派,那它們大可不必為此擔憂,江湖中人,四海為家,就算有不識相的金狗找來,也能殺他個有來無回。


但很可惜真實的全真道並不是江湖中的武俠門派,而是現實中的宗教團體,朝廷不理你還好,一旦注意到你,那就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金世宗大定二十一年(1181),金國下令禁止僧道雲遊,並開始清查僧道度牒,凡是沒有度牒的一律遣返回原籍。這時尷尬的情況就出現了,全真道此時的四位核心領導人似乎都沒有度牒,於是馬鈺和劉處玄先後被遣返回山東老家。而同為山東人的丘處機經過上下活動,又得到隴州官民人等為其請願作保,才得以免於返鄉,留在了陝西。


當金章宗繼位後,乾脆直接以“惑眾亂民”為理由將全真道禁罷了。明昌六年(1195)更是下令凡是沒有敕賜名額的廟宇一律沒收歸官,而這其中就包括了作為全真道祖庭終南祖庵(也就是後來的重陽宮)。


雖然沒過幾年金章宗就收回了禁令,但全真道的領導人們由此也認識到了,如果想要繼續發展,就勢必要與朝廷合作。否則,自己在民間發展的越壯大,朝廷的猜疑與打壓也就越嚴厲。


因此,當王處一由於神異事蹟而被金章宗召見,甚得賞識,並賜以紫衣、封號、宮觀、齋錢之時,王處一便趁機將當時掌教的劉處玄推薦給了金章宗。金章宗召見劉處玄後,也十分欣賞其對答,待之以上賓之禮,並由禮部賜下五個觀額。劉處玄急忙召原先負責主持祖庵的呂道安、畢知常進京,將五個觀額中的“靈虛觀”用給祖庵,併為呂、畢二人求得“沖虛大師”與“通真大師”的賜號,令其回終南重振祖庭。至此,金庸筆下濃墨重彩、多次出現的重陽宮才算是有了合法身份。


自此以後,全真道迎來了一次大發展的時期,在北方民眾中的影響日益壯大。等到全真七子中年紀最小的丘處機掌教時,全真道在北方地區的影響力已經使得宋、金、蒙古三方都試圖爭取其支持。而丘處機審時度勢,以古稀之年萬里西行會見成吉思汗,為全真道又一次贏得了重大的發展機遇。


丘處機從大漠東歸後留住在燕京長春宮,從此長春宮以及日後由長春宮演化而來的白雲觀,就一直是全真道的中心,直至今天。丘處機在長春宮的時間並不長,三年之後便羽化離世,臨終前遺命弟子尹志平繼任掌教(一說遺命資歷最深的弟子宋道安,宋自認老邁,讓位於尹)。


尹志平非但不是淫賊,還是將全真道推向極盛的掌教真人|文史宴

白雲觀原名長春宮


尹志平生於萊州世家大族,自幼聰敏過人。十四歲時,馬鈺來到萊陽遊仙宮傳教,尹志平遂前往拜師學道。不過由於馬鈺當年羽化,尹志平又回到了家中。直到十九歲時,尹志平才正式出家修道,拜於劉處玄門下。


此後,尹志平雲遊四方,遍訪明師,曾先後參拜王處一與郝大通。明昌元年(1190),丘處機由關中返回棲霞,尹志平聽聞後就立刻前往拜謁。丘處機一見之下也對這個小孩十分喜愛,對其傾囊相授,並令尹志平隨侍左右,尹志平也由此成為丘處機最為器重與信任的弟子。


當成吉思汗的使者劉仲祿持詔書前來山東迎請丘處機時,先在益都找到了丘處機的另一位弟子李志常,李志常告訴他“非先見尹公,必不能成此盛事”。尹志平在丘處機門下的地位與實力可想而知。因此,在丘處機之後,繼任掌教者除了尹志平不做第二人選。


尹志平作為掌教,還有一點是丘處機門下其他弟子所不能及的,那就是除了早逝的譚處端和女冠孫不二以外,其餘全真五子尹志平都曾先後師事過。


此時全真道的發展,除了各門各派自行發展傳播外,更重要的是要把分散在各地的全真弟子們重新整合在一起。這是繼任掌教者一個十分迫切的任務,而尹志平的求師經歷正是一項巨大的優勢。


於是,尹志平在繼任掌教後首先主持了丘處機的葬禮,四方道友雲集,盛況空前。之後,他又接著籌劃並出資舉行了馬鈺、劉處玄、王處一、郝大通四位祖師的遷葬儀式。之後,尹志平又向元太宗窩闊臺請旨獲准重修《道藏》。由宋德方總負責,弟子秦志安協助,以《大金玄都寶藏》為底本,參照北宋《政和萬壽道藏》目錄,補亡完缺,細加校勘,編成《大元玄都寶藏》七千八百餘卷。


《大元玄都寶藏》從倡議重修到著手編纂再到最後的完成刊印,全部由全真道一派完成,其餘道派完全未曾參與,這在道教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一例。同時,也是當時全真道實力的體現。


而且,也正因為《大元玄都寶藏》的編修自始至終都是全真道一家在做,因此大批的全真丹經、文集、語錄、仙傳得以毫無阻力地被收入藏中,從而從經典與歷史的角度確立本派的地位與分量。後世明代《正統道藏》中收錄有大量的全真文獻,但與全真道同時的真大道、太一道的文獻卻幾乎沒有留存,與此不無關係。由此也可看出尹志平等人積極重修《道藏》的用意與眼光。


在完成這兩項工作的同時,尹志平還常年在外巡遊弘道,足跡遍佈陝西、山東、山西、河北、河南、遼寧等省,幾乎踏遍了當時蒙古在漢地的控制範圍。一路上除了傳教弘道以外,還利用成吉思汗給予丘處機的特權,接收了許多宮觀,使得全真道的發展迅速遍佈北方的各個地區。


而尹志平本人也因此成為了公認的道門領袖,在道、俗二界的影響無人能及,他所經過的州縣,官民人等皆路設香花,望塵而拜,如見神仙。可以說,尹志平掌教期間全真道發展到了鼎盛時期。


尹志平非但不是淫賊,還是將全真道推向極盛的掌教真人|文史宴

真實的尹志平絕非這樣的形象


尹志平在掌教十一年後,在長春宮隱退,將掌教之位讓與師弟李志常。李志常繼任後全真道的發展依舊方興未艾,李志常本人也多次奉命主持大型齋醮,廣度道士,終南祖庵也是在李志常掌教期間被正式賜名“重陽宮”的。


李志常與太宗窩闊臺又有較深的交往,在掌教之前就曾受窩闊臺之命創建國子學,選漢族教師教授蒙古貴族子弟。由於京城殘破,國子學建立之初就設在長春宮內,李志常也被授予“御前宣議國子學事仙孔八合識(師傅)”名銜。由道士組建國子學,還把國子學設在道觀裡,這在中國歷史上也是獨一份了。李志常由此獲得窩闊臺的殊遇。


然而,極盛往往是衰落的開始。1251年,憲宗蒙哥即位。即位當月,蒙哥便改變了成吉思汗給予全真掌教“掌管天下的出家人”的旨意,規定僧海雲掌佛教事,李志常掌道教事。

這是蒙古統治者扶持佛教勢力,抑制全真道快速發展的開始,也是全真道即將失去寵信的信號。


可惜此時的李志常以及其他的全真道領導層居然毫無察覺,更別說想出什麼應對措施了。五年之後,終於爆發了由《化胡經》和《老子八十一化圖》引起的佛道之爭,全真道在辯論中落敗,被勒令焚燬有關經版。李志常在屈辱與憤懣中抑鬱而終,全真道的鼎盛時期從此一去不復返。


專業之中最通俗,通俗之中最專業

熟悉歷史陌生化,陌生歷史普及化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