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這個春節，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打破了我們原有的節日祥和。就在大年三十萬家團圓之際，全國各地的白衣天使“逆行”奔向災區，立即激發了全國文藝工作者包括浙江音樂工作者的創作激情。他們在第一時間快速反應，以使命與擔當譜寫出眾志成城的雄渾和聲，為武漢鼓勁，為中國加油。
出手快、感情真，大難面前顯擔當，是浙江音樂人的第一個特點。大年三十這一晚，77歲的錢建隆一夜未眠，歌詞《你，逆行的背影》流瀉在紙面；大年初一，作曲家吳大同、李俊分別譜出動聽的旋律和伴奏；大年初二，歌唱家蔡大生、胡雁、鄭培欽、張哲、吳曉芳、魏小燕、韓紫娟、吳群、高宇完成錄音;浙江電視臺緊接著拍出MV，新華社隨後在第一時間進行發佈。整個過程環環緊扣、一氣呵成，這是浙江等地音樂人對“逆行者”的禮讚。
【視頻】《你，逆行的背影》（來源：優酷）
浙江省第一支緊急醫療隊在大年初一奔赴武漢，耿德迎在出徵的那一刻創作了《出征，出征》，歌詞以第二人稱詠歎，在萬家團聚、高舉酒杯的對比中，寫出了白衣天使“逆行不回頭”的勇敢背影。就在高鐵滾滾車輪抵達武漢時，旅歐知名作曲家朱培華已經完成了譜曲，作為施光南的學生，他創作的曲調，意境大氣雄闊，場面悲壯慷慨，成為浙江醫療隊抗擊新冠肺炎唱響的嘹亮戰歌。幾乎同時，《為了相見在春天》（王永昌詞，刁玉泉曲）也製作完成。歌詞從萬家團聚的時間節點開筆，與使命召喚形成了靜水微瀾的情緒對比，音樂在此刻親切溫暖而平靜流暢；到了“多少請戰，多少背影”，變得急促有力，尤其是形成一個簡單重複後，強化了形勢嚴峻、義無反顧的音樂動機；壯士漸行漸遠，歌詞舒緩而安寧，那是白衣天使“撐起了大愛的藍天”，相信一定會“相見在春天”，堅定樂觀的情緒躍然紙上，音樂開闊舒展，彷彿一隻扶搖直上的飛鴿，勝利之音在天空中迴響，把人類最終會取得勝利的勇敢和無畏，展露得恰到好處。
非常時期，一首好歌的創作速度往往成為至關重要的因素，但是這個“速度”是需要強大力量支撐的。一是需要對人民有強烈的感情，對百姓有人性的悲憫。朱培華不僅是一位優秀的作曲家，還是杭州市僑聯兼職副主席、歐洲杭州總商會會長，他一方面創作激情噴發，另一方面在極短的時間裡聯合其他僑胞向杭州市衛健委捐贈了2萬隻醫用口罩，用實際行動支持抗疫鬥爭。二是需要藝術才能的厚積薄發。這次文藝抗疫表現突出的詞曲作家，無一不是活躍在浙江樂壇的高手，他們之前創作有G20峰會主打歌曲《九月杭州桂花香》、“五個一工程”獲獎歌曲《勞動托起中國夢》、歌劇《在希望的田野上》，還有《美麗的南明湖》《啟明星》《人間西湖》《浙商之歌》等；蔡大生還是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男高音歌唱家，簽約瑞典、挪威歌劇院。他們具有深厚的生活、藝術底氣，在人民需要的時候，便能驟然爆發。三是有高度融合的創作團隊。上述詞與曲的合作者很多都是“黃金組合”，而蔡大生之所以能夠一下子召集眾人，得益於他此前舉辦了100多場“為你歌唱”公益音樂會，因此得以在春節短時間裡凝聚起一大批有影響力的歌唱家。
數量大、節奏準，爭前恐後作貢獻，是浙江音樂人的第二個特點。 在過去的一個月裡，浙江音樂創作呈現“井噴”狀態，並且隨著疫情的發展，創作節奏層層推進。從最初致敬白衣天使，到宣傳抗疫知識，再到目光注視身邊的平民英雄，一直起到鼓舞百姓士氣的作用。如詞作家施翔的《燃著愛》（莫若銘曲）和《緊握你的手》（張全武曲）是獻給抗擊新冠肺炎白衣天使的讚歌；《別怕》（劉磊曲）、《防疫歌》（王厚琦、吳怡曲）把如何防疫的科普內容放進了歌裡；《卡口》（王厚琦曲）生動刻畫了風雨兼程、日夜堅守在各路卡口的黨員、社區幹部和志願者形象；而《你歸來，且平安》（一彥曲）則是期盼抗疫英雄平安歸來、春暖花開再相逢的那一刻。《讓愛暖人間》（王水法詞，孟慶雲曲）從抗疫最大象徵物“口罩”著手，讚美戴上口罩的醫護人員：他們致力於讓病人、父老鄉親、姐妹兄弟都能卸下這無奈的遮掩，自由呼吸，敞露笑臉。
視野寬、角度佳，以小見大暖人心，是浙江音樂人的第三個特點。慷慨悲歌固然震撼，但淺吟低唱也會直抵人心。詞作家黃先鋼從小生長在武漢，他的《封不住的牽掛》起頭回憶“同在東湖之濱，同在洪山之下”的少年友情，封城之後，“哪怕遠在海角天涯，隔離，隔不斷真情，封閉，封不住牽掛”，感情的湧動有基礎，發展就有邏輯，不落俗套，避免了無病呻吟。楊雙儉的樂曲中親切問候的調性，彷彿是黑夜裡的惦記，孤寂中的支撐，與歌詞相輔相成。
經過幾個星期的湧動，抗疫歌曲出現了一些藝術性比較成熟的作品。《想你了》（金丹詞，黃於群曲）是一首“母女對話”式的二重唱曲：“爸爸說你是天使/去和魔鬼打仗了”，“你是我的小天使/揮著翅膀陪媽媽”，天真無邪的形象，通俗直白的語言，寫出了母女之間的至深感情。音樂曲調有著童謠特徵，彷彿是一首搖籃曲，伴隨孩子進入夢鄉。在副歌的重唱部分，一個稚嫩一個親切，既是日常的絮叨，也是夢中的想念。
在我看來，範少俊、袁筱華作詞，翁持更作曲，動聽968音樂調頻製作的“雲合唱”《共同守護這個家》，是抗疫以來浙江音樂創作藝術質量最高的作品。歌曲音樂流暢親切，明亮純淨，模進（音樂創作中常用的發展旋律手法）中彷彿有一種聖潔的光芒；不同的旋律交錯重疊，和聲織體清晰，合唱的各個聲部層次豐富；由浙江少兒廣播合唱團48位小朋友共同完成的MV，音色透亮，感情飽滿，純真的歌聲、真摯的朗誦和稚嫩的畫作，構成獨特的藝術表達。
一般而言，災難文藝的發生、發展、提升、深化都會有一個過程，不同階段會體現出不同的關注點與思想情感主題。目前浙江等地抗疫音樂創作還處在第一個階段，這一題材與疫情的發展是同步、共時的，作品自帶的思想、情感與審美屬性，感動了無數人。一些作品在藝術上可能還不夠精緻，但創作者的真誠態度、飽滿激情和真實的現場感，不可小覷，相信也為以後抗疫文藝的再創作積累了寶貴的素材。
作者：鄭曉林，浙江省文聯一級調研員，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理事、網絡文藝委員會副秘書長
特約編輯：朱麗華（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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