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4 銅川之聲丨“老街的事”王露

我和老街一起長大,但長大之後,我拋棄了他。

打從記事起,我就愛去老街轉悠,老街名字雖老,但其實是新鮮事物的集散地。形形色色的人們,各式各樣的貨物,讓老街成為了一個生活氣息十足的地方。

我小時候總愛拉著奶奶去老街口,因為那有一家百貨店,裡面有琳琅滿目的商品,而我鍾愛的只有一樣——紅糖豆。時間久遠到我已經記不清它的名字,我只記得它味道酸甜,入口即化,吃完之後舌頭是紅色的,小小一包,包裝是黃色的。

小小的紅糖豆,小小的少年。

上了初中以後,老街成了我每天上學必走的路。這時的老街已經不似我孩童時那麼輝煌了,每次期中、期末考試的早晨,我都會和三五個小夥伴一起,在老街的那家米線店吃一碗熱騰騰,麻乎乎,辣滋滋的米線。

上高中以後,市容工程讓老街成為了一個尷尬的存在,細窄又坑窪不平的道路,破舊而低矮的樓房,老街上的人們漸漸都搬走了,到了晚上,原先燈火通明的老街變得漆黑一片。每天下晚自習,我都在路口糾結,走哪條路回家,然而老街不安全的傳言越來越多,同學們都成群結伴地繞路而行。從那時起,我拋棄了老街,每次繞路而行的時候,我彷彿聽到老街在嘆息。

大學4年學習和生活過的城市成了我的第二故鄉,我帶著閩吳的口音回到了家鄉。舅舅的兒子有天神秘兮兮地湊到我面前,說要給我帶份超級好吃的早餐。第二天表弟氣喘吁吁地提著早餐來了,打開的一瞬間,我彷彿回到了上初中的時候,原來弟弟說的超級好吃的早餐就是老街那家米線。我邊吃邊給弟弟講我初中時候的事,那細細長長的米線就像是穿越時空的隧道,帶著我回到那個我原本無比熟悉現在卻十分陌生的地方——老街。

過了幾天,要去看姥姥姥爺,回來這麼久的我,重走了一遍我曾經走了無數遍的老街。站在街口,就能看見細長的一條路,兩邊都是大門緊閉的舊樓房,零零散散的有幾家門還開著,門口坐著聊天、下棋的老人家。原先有的幾家大眾浴池,也已經銷聲匿跡,我甚至連具體哪幾家都認不出了。腦海中只能浮現出兒時的自己,總被奶奶拖著去洗澡,每次都吵吵鬧鬧地不願意,可洗完出來,卻總在鏡子面前使勁梳頭臭美。

老街的事,是我年少的回憶,是青春的記憶,是長大成人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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