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我的好兄弟,还没有当过新郎,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题记:他是我的老乡,大学同班同学、舍友,更是我的好兄弟,但是却在毕业第十五个年头的时候,永远离开了我们。谨以此文,作为最深切的悼念。

一 王文超是真正的山东大汉

大学开学分班的时候,从班级花名册知道班上还有一个山东的,叫王文超。等见了面,知道他才是人们传统印象中真正的山东大汉。文超一米七五的身高,身材魁梧,体重170左右,称得上是膀大腰圆。相比之下,身高只有一米六六,体重才100斤多一点的我,非但称不上是山东大汉,在同学们的眼里,简直连山东人都算不上。

文超不但体型像山东人,性格上更像山东人,厚道、耿直、路见不平必定拔刀相助。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虽然我在外在条件上不像山东人,但是性格特点上,却和文超 如出一辙。

这一点在我们大一第一次组织班级活动上,就得到了证明。

我的好兄弟,还没有当过新郎,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大一那年的秋天,由我们女班主任带队,组织了第一次班级活动,去的是桂林一个叫愚自乐园的地方,这是由一个台湾人投资兴建的景区,主要找请世界各地的艺术家来园里创作各种石质、铜质的雕塑作品,现在已经成了桂林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但是在1999年我们去参观的时候,还没有成规模,也不收门票,是免费参观的。

但是等我们到了愚自乐园,两个附近的村民却拦住了我们,说要收取每人10元的门票才能进去。

我们之前早就多方问询,景区是不收门票的,而且也不允许收门票,所以也没有做这方面的预算,现在竟然有人要收钱,而且对方收钱也无法提供票据,明显就是地头蛇强收“过路费”,欺负外地游客。

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素质很高,也很温柔的女性,她以当地话和两个人耐心的解释、沟通,谁想两个当地人态度恶劣、蛮横,最后欺负我们都是学生,而且我们班级32个学生,只有8个男生,竟然开始对我们班主任动手动脚。

这还了得?见此情景,几乎就在同一秒钟,我和文超同时冲了出去,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一人一个,把两个地头蛇撂倒在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我的好兄弟,还没有当过新郎,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其他六个男生也反应过了,围上来把两个人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制的服服帖帖的。女生则在一边给我们加油助威,纷纷出声谴责两个地头蛇。

在两人出声求饶,并且答应不再干涉我们进景区后,我和文超才放开他们,两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山东人就在班级名声大震,也给背后更多的山东人赢得了不错的名声。

二 我和文超成了狐朋狗友

同学、老乡、舍友,同时两人又都爱好文学,我和文超自然走得很近。

尤其是两个人都是复读以后才考上的大学,被两年的高三生活压得透不过起来,一旦进入大学,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弛下来,结果整个大一大二,我们在一起就没干什么正经事。

那时候学校每周六周日会在放映室用录像机放电影,都是比较新的好莱坞进口大片,我们两个都喜欢看电影,票价又便宜,一个人只要5毛钱可以看好几部电影,所以我们几乎每周末都呆在放映室。

有一次,放映室放映的电影我们都看过了,就到校外录像厅去看。

校外的录像厅不但放电影,还放国际上一些重要的比赛,比如欧洲杯,世界杯等等,让我们两人大开眼界。

这天晚上,快到凌晨12点的时候,下起了大雨,眼看着我们回不去了,两人一商量,决定加钱在这里看通宵。录像厅里都是躺椅,后半夜人少了以后,可以躺在上面休息。

我的好兄弟,还没有当过新郎,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放完一部电影以后,那个腿有点瘸的录像厅主人,突然一瘸一拐地下了楼,然后“哗哩哗啦”把录像厅的大门锁上了。

我们第一次看通宵场,不知道为什么半夜要锁门,开始还以为是为了安全。

结果到了凌晨一点多,就在录像厅里很多人都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屏幕上竟然开始放起了带“颜色”的小电影。

我们两人都是第一次看这种电影,两人一下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当时多亏录像厅一片黑暗,否则两人脸上一定都是通红一片。

我当时的感觉是想走,但人的生理本能又让我有些舍不得,同时还担心要是被警察来抓到,会不会通知学校,那样问题可就大了。我想文超和我的心情肯定是一样的。

两人就这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理,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到了凌晨4点多,录像厅开了门,两人就逃一样的快点离开了。

多年以后,文超回到桂林,两人聊起这件尴尬而难忘的遭遇,还大笑不止。

三 有心没胆的文超

别看文超长得人高马大,遇到有人不公正的事情也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但是在对待男女感情问题上,却又十分胆小。这也成了我们取笑他的借口。

有一次,我们几个去校外爬山,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应该是我们同校师姐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可能是不小心把脚扭了,一路上一拐一拐地走路,文超很想上去帮助她,甚至背着她也没问题,结果纠结了一路,直到走到公交车站,女孩子上了车,也没敢上去搭话。

我的好兄弟,还没有当过新郎,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大三的时候,文超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系的一个女生,两个人的关系有些暧昧,似近似远,但文超迟迟不敢向她表白,用他自己的话说,担心表白不成,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有天晚上,文超光着膀子,淋着大雨回到宿舍,我一边给他递毛巾,一边说:“你去哪里了?衣服呢?”

他一边擦身上的雨水,一边说:“小燕做家教,我去接她了。下大雨,我怕她淋着,把衣服给了她披着。阿苑你不知道,给她披衣服的时候,我真想一下子抱住她,那样我们的关系也就挑明了,可最后还是没敢。”

最后直到毕业,两人也一直没有逾越朋友的界限,毕业以后各奔东西。我不知道,在文超短短30几年的人生历程中,这是不是他唯一的一次不想恋爱的恋爱。

三 文超突然成了学霸,也成了酒鬼

我们是英语专业的,在全校其他系的学生积极备考大学英语四六级的时候,我们不但要考四六级,同时还要考专四、专八。其中英语专业八级代表着大学英语最高的水准,通过率很低。

但是让全班所有人,乃至让我们的老师都大跌眼镜的是,大学前三年学习成绩一直很一般的文超,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学霸,一举过了专四,接下来又顺利过了专八,而我们全班32个人,经过两次考试,最后通过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那时候我已经把兴趣完全转移到文学创作上,专四、专八都没过。但是我曾经很认真地问他,他到底是怎么从一夜之间从学渣逆袭为学霸的?

文超坦诚地说,他自己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是到了大四,突然以前在录音机里听不明白的英语句子,语法,突然就听明白了。

王文超如何从学渣成了学霸,就此成为了英语99级1班一个没人能够解开的谜,尤其是随着当事人文超离世,这个谜可能永远都没人能够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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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成了学霸的文超,也成了酒鬼,并且为他最后的英年早逝埋下了伏笔。

文超大一大二也喝酒,但喝得不多,主要原因是经济不宽裕。但是到了大三,他的双胞胎弟弟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按月给他汇钱,他经济宽裕了,喝酒就多了。2003年,正是网吧业极为兴盛的时候,文超经常一边上网一边喝啤酒,一上午能够喝掉二十多瓶,乃至于喝得在附近的网吧都有了名声,老板都叫他“酒仙”。

我知道酗酒对身体不好,也劝过他,而且班级里很多女同学也劝过他,但是他每次都答应,却一次也没有真正戒掉过,反而是越喝肚子越大,到毕业的时候,几乎像怀孕待产的孕妇了。

四 还没有当过新郎的文超走了

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我留在了桂林,进了一家杂志上,从事我喜欢的文字编辑工作,文超则去了上海。

我们偶尔会打电话,聊聊工作,生活。开始文超在柯达公司工作,后来随着胶卷行业凋敝,他又跳槽去了一家进出口公司,工资收入都还不错。

我2008年结婚生子,而文超的感情却一直没有着落,每次问他, 他都说正在找呢。

2010年,文超来过桂林一次,是到学校办理档案关系。我和另外一个留在桂林的女同学在学校附近的酒店请他吃饭,具体聊了什么也忘记了,但席间挺愉快。

后来,大家都忙于工作、生活,联系也就少了,再到后来,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了。

微信出来以后,我们建立了一个班级同学群,所有的人都进来了,就是缺了文超。

大家都四处找他,动用了很多的关系。其中一个同学在公安系统上班,动用内部查询系统,竟然查询到他的户籍已经被注销,注销的原因是死亡。

这下班上的同学都慌了,最后通过各种曲折的渠道,联系上了文超的妹妹。

这一次,我们才知道失踪好几年的文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文超在上海先后又换了几份工作,但都做得不是很如意。而在感情上,当其他同学都纷纷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的时候,文超的感情之路却并不顺利。尤其是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人往往会变得更加现实,对于没有房子,工作也不稳定的文超来说,要想维持一份稳定的感情,并且走进婚姻的大门,并不容易。

在这样的境遇下,文超喝酒更多了,几乎是天天酗酒。

我的好兄弟,还没有当过新郎,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直到有一天,单位联系不上他,最后找到了他租的房子,破门而入,文超已经在床上去世了。单位报了警,法医鉴定为醉酒后呕吐造成窒息,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得知最终的消息,同学群里沉默了很久,大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文超不那么要强,不去上海,不是非要留在一线城市,而是留在桂林,哪怕是回到山东老家,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即便他去了上海,如果不酗酒,是不是也不会出事?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设,都是无法成立的假设。我最遗憾的地方,就是文超还没有真正恋爱过一次,没有披红挂绿当一回新郎,没有留下自己的子嗣,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愿文超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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