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太當年是怎麼追的我

這是本號有史以來讀者問的最多,我又始終沒有回答過的一個問題。

我沒回答的原因很簡單,那時候我們都是學生。學生時代談戀愛和進入社會後是不一樣的。

前者就像天使投資,後者就像PE/VC。人在學生時代能表現出來的特性非常少,最多是人的素質本身。

所以這種戀愛經歷對於走上社會的讀者可參考的價值非常低。

但是讀者仍然很好奇。

我仔細想了想,大概猜到了讀者的小九九。因為回答這個問題是冒著風險的,就像冒死吃河豚一樣,很大概率被太太看到了,會讓我去跪鍵盤。

也許讀者希望看到的,就是讓我跪鍵盤吧......

首先我們要解讀下這個標題,用“追”這個字,是不準確的。

嚴格意義上講,除非談戀愛中的男女是一方抓著另一方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否則談不上“追”。

我們只能說,在最開始,誰是主動去選擇的,誰是被選擇的。

通常都是男生主動去尋找心儀的女生,女生是被選擇的,所以我們說男追女是常態。

當然也有反過來的,而且越來越多,這是好事,說明思想在進步。

我是不建議女生坐等的,坐等往往會錯失好姻緣。

事實上戀愛中,往往女生是用上半身思考的,所以把主動權交給女性,更加理性。

我太太當年到幾公里之外的我們學校來找男友,這個行為是明智的,也是符合趨勢的。

我們是東方,相對保守一些,如果你去看下西方的習慣,這個策略很早就有。

我90年代讀到過一位移民美國的華人父親給女兒的建議,他女兒考不上哈佛,在剩下的學校裡猶豫如何選。

他的父親就建議她,在這些備選學校裡,恰好有一所在哈佛的隔壁,你應該選它。

考不上哈佛,就去找個哈佛的女婿,未嘗不是好策略。

我知道這個觀點別說二十年前,哪怕今天,很多人都不見得能接受,因為我們的文化裡反覆給你強調:“偶遇”,“一見鍾情”。

但那些是文學作品,而且文學往往是把真實篡改的一塌糊塗。

就像《鶯鶯傳》,真實的結局是元稹和崔鶯鶯一見鍾情,始亂終棄,就這麼個故事。

只是為了流傳,為了讓大家喜歡,所以改結局,改成你希望的一見鍾情,白頭偕老。

就像當年徐志摩拋棄髮妻,追求林徽因,大家也都看好 ,因為才子佳人。

這明顯是受到戲劇的影響,但是現實中,林徽因恰恰因為這一點,拒絕了徐志摩,選擇了梁思成。

林徽因想的很清楚,你今日這樣對她,它日也會這樣對我。這本就是你沒有自控能力,被荷爾蒙控制了的體現,絕非什麼美好。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雖然你看著都生活在一個時空,其實個體差異很大。

我相信有很多人不希望女生採取這種增加概率的策略,他們更希望的是那種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那種哪怕你是個乞丐,我依然愛你的故事。

但我不喜歡。

如果我是個乞丐,你對著我一見鍾情,我不會感動,只會覺得有詐。

就像七仙女嫁給董永,不僅要七仙女願意,也得是董永才行。換做我是董永,我根本不會接受七仙女。

這就是人與人天然的不同,我身上邏輯性太強了,無論看起來多美好,邏輯不通,我就沒法接受。

或許這是我在市場裡待了那麼多年,都沒法被騙一次的根本原因。

她第二點讓我刮目相看的是,她並沒有追我。

她只是主動約我,也許對我有好感,但至少沒有表現出過於主動。

這很有分寸感。

絕大多數的男生都希望自己控制主動權,這是從遠古狩獵時代繼承下來的基因。

說白了,在婚戀中,男性始終希望我在狩獵,而不是我被狩獵。

如果你突破了這一點,很可能會引起對方反感。

所以作為女性,其實挺不容易。

女性如果徹底不主動,完全被選擇,有可能會錯失優質的異性;可是如果真的主動了,有可能會讓對方疏遠自己。

所以主動選擇,把握命運,又留給對方面子,讓對方覺得是他在選擇,這背後是一種智慧。

智慧也是個中性詞,因人而異。

不是每個人都會喜歡同一種人。

比如郭靖喜歡黃蓉,楊康喜歡穆念慈,楊過喜歡小龍女,隨便找三個人物,就出現了三種完全不同的女性。

現實生活中,不是三種,是三萬種,三十萬種。

我並不喜歡特別聰明特別強勢的,也不喜歡弄不靈清的,這純屬個人取向。

很顯然,我太太當年的做法顯示出了一定的智慧,而且是我看得懂的智慧,所以我覺得挺好。

接下來,初步確立男女朋友之後,她告訴我一句話,讓我刮目相看。

她告訴我,她相信女性有兩次機會,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擇偶。

我曾經把這句話告訴過很多男性,大部分聽了之後都非常反感。但這句話恰恰讓我刮目相看。

你想要反感這句話很容易,它有很多個解釋,最直白的解釋就是她不想做獨立女性,想要通過婚姻來得到依附。

一句這麼容易遭人誤解的話,她敢在一開始就跟我講出來,背後體現了很多思考。

而這些思考,我聽得懂,又恰好能接受,所以能繼續,換個人說不定就分手了。

這話有很多含義。

第一,那是大學時代,很多人談戀愛的目的僅僅是談戀愛。並不是衝著婚姻去的。

她是在告訴我她的目的,是擇偶,不是單純的談戀愛。

如果我不以婚姻為目的,那就得騙她,我要騙她,她終究是有感覺的,除非我是騙女生的高手。

她用這種方式,就是想盡量事先排除掉不符合預期的人。

第二,這句話體現出深刻的自我認知。

我知道如今是個女權時代,其實二十年前也是。前幾天我聊《精英律師》裡的戴曦做高自己的人設,從而嫁的好,就遭到一些女權的抨擊。

她們在後臺發消息,說戴曦這麼做,讓她們反感。

男女應該是完全一樣的,戴曦應該靠自己做的好,而不是借做事為名實現嫁的好的目的。

這個觀點我無法認同,因為男女沒有辦法一樣。

你可以去工地上看看,見過有女性在搬磚麼?

你也可以去婦產科看看,都不用進去,你看牌子,婦產科,為啥不叫男產科?

這怎麼一樣呢?沒辦法一樣呀。女性搬不動磚,男性沒有卵巢。

所以這世上沒有一樣不一樣的事兒,只有你願不願意合作。

所有成熟的人,最終都會承認這一點,這一點就是每個人需要的是不一樣的,你不能強行讓大家都走一條路。

比如金庸給郭靖前面配的是華箏,後面配的是黃蓉,都是強力臂助。

因為郭靖的才能是隱性的,不遇貴人,無法被挖掘。所以他需要成吉思汗,需要洪七公,需要桃花島,他需要這些。
但我們反過來,金庸給楊過安排的就變成小龍女了。

因為楊過的才能是顯性的,隔著八里地人家都能看到。

歐陽鋒主動收他做義子,洪七公很賞識他,黃老邪和他要做忘年交,周伯通也喜歡他。所以他不需要再多一個類似黃蓉這樣的中介。

女權本身沒有問題,你說你可以上哈佛,去沃頓,進華爾街,拿數百萬美金,這很好,非常棒。

但是別人做不到,所以嫁給了你的同事,這一樣很好,一樣很棒。

認識自己是智慧的體現,這個認識包括了認識到自己不能做什麼。

第三,她敢於說出來。

我相信很多人都想過,但不是每個人都會把自己想過的事情講出來,而且是選擇了時機講出來。

講出來和不講出來差別是很大的。

講出來說明她認識到我遠比她聰明,她講不講,我早晚都會知道,能認識到自己與別人之間的差異,這叫自知之明。

而且你注意時機,我們都是學生,認識不久。

很顯然,她想看看我的自信,也想看看我的氣量。

我笑了,說明在我的意識深處,賺錢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哪怕是學生時代,哪怕看起來一無所有。

我曾經在小號裡聊過,我太太這人,清高,但不只有清高。

可是大多數理想主義者,清高,但只有清高。

他們拒絕承認理想是需要錢來資助的,就像藝術是金錢澆灌下才能開的花。

他們看不起一切賺錢的人和事兒,認為賺錢都是可鄙的。

就像昨天,我文中說的是羅胖講的那些內容,在他的客戶群體看來也許是能夠啟發思考的,但如果你超越了他的客戶群體,就會覺得他說的,太淺了。

但到了留言區就發散了。更多的人是鄙夷羅胖,他一個讀書人,怎麼能把公司做上市呢?

他們眼裡的讀書人,必須像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就是必須做個路邊的倒臥,這樣才配得上知識。

但我不這麼看,從來不。

大學裡那個年代,我在聯眾上玩牌,一天賺的遊戲幣可以兌回來200塊,一個月可以買三平米學區房,我們正教授一天只能賺100。

很顯然,如果你分個鄙視鏈,我肯定處於羅胖的下方。

羅胖再被鄙視,好歹是個賣書的,我一個玩牌的,不可能,也沒資格去鄙視賣書的。

所以她講這句話,在我這裡很合適。

我們也就是最開始談過一次錢,後來將近二十年裡,幾乎再也不談錢;這遠好過於很多人從開始不談錢,到後來的人生裡處處在談錢。

這一次談錢,使得我們對雙方有了準確的判斷。明白人說明白話,開門見山是最好的。

至於我為什麼選擇她,原因很簡單。

我並非商人家庭里長大的,受到的所有教育都指向了理想。這導致我並不喜歡每天和商人打交道。對賺錢有興趣的人,不一定對錢有興趣。

事實上,我小時候,父母長輩從不和我談錢,這就是我生長的環境。

一個在不談錢的環境里長大,最擅長的又恰好是打牌,這本身就是彆扭的。

這會導致擇偶的面很窄,排斥掉真的商人,排斥掉不合作的理想主義者,基本上就沒剩下什麼。

在這麼小的範圍裡再去加要求,比如漂亮,溫柔,有一定的智慧,又不能讓你覺得不舒服,.......

你很快就會發現,這麼多要求之下,你肯定找不到絕對合適的,只能說在你年輕的時候,你選擇了一個儘量靠近的。

這個故事裡應該學的是我太太。

她的性格遠沒有我那麼強勢,一個理智的合作者,按照這麼個流程去擇偶,無論最初遇到的是誰,經過幾次嘗試,大概率能遇到接近自己預期的。

但是你要注意,這個所謂的預期是和人未來的地位,成就這些東西無關的。

這裡的預期僅僅是說你在學生時代有可能找到的是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但這份喜歡有兩個不保證。不保證你永遠喜歡,因為你會變,對方也會變。不保證在進入社會後,你仍然對對方是滿意的。

因為所有人走入社會之後都會經歷命運的洗禮。你當初喜歡的人也許二十年後一無所有,你當初不喜歡的人也許二十年後讓你望塵莫及,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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