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的薄荷島是世界著名潛水勝地。
細密的沙灘，清澈的海水，色彩斑斕的珊瑚和熱帶魚，海龜等海底生物，吸引了越來越多中國遊客。島上聚集了50餘家不同規模、不同風格的潛水店和培訓機構，其中也有不少主營中國客人的店鋪。
2020年的新冠疫情帶給旅遊業的衝擊也波及到了這個美麗的海島上，有媒體報道整個2月，島上著名白沙灘阿羅娜海灘基本維持在“空無一人”的狀態，海島觀光、潛水和餐飲等一系列行業陷入困境。
澎湃新聞-私家地理欄目找到薄荷島上的潛店經營者和滯留島上的遊客，聽兩位身在異鄉的中國人分享此刻的狀況和感受。
潛店老闆川子：本地同行遣散了僱員，我和同事在等待春天
川子是遼寧人，之前在某央企做IT崗位，2012年迷上了潛水，就一直到菲律賓各個海島玩。2年後，他決定告別從前的生活，辭職到薄荷島當一名潛水教練。幾年裡也累積了不少實踐經驗，2019年末，之前工作的潛店發生變動，他就乾脆開了家叫“藍色引力”的潛店，團隊另有負責運營和財務的合夥人1名，中國教練6位和16位菲律賓員工。用他自己的話，創業過程沒有掙扎，是“放下了曾經，收穫了自由和熱愛”。
川子（左二）和夥伴們出海 川子 圖
近幾年中菲關係日漸密切，帶動了菲律賓的旅遊發展，川子也算本地潛水行業的“井噴式”增長的見證人，他說：“大約3年前，中國遊客的數量超過了韓國人數量，中國成為了菲律賓第一大客源地”。
1月春節檔的訂單爆滿，基本都是中國遊客，一切運轉都很順利。有小部分遊客退單，但大部分人都在疫情爆發前就到了菲律賓。
黃金假期的熱鬧過後，是一陣刺骨的清冷。薄荷島的潛水店進入了停滯模式。
“到目前為止，我店裡都沒有新客人。不少老客人微信諮詢何時恢復簽證和航班，但我也無從而知。我店鋪運營成本還在，但沒有收入”。川子的語氣難免夾雜無奈。
薄荷島阿羅娜海灘 川子 圖
本地同行基本都遣散了員工，給的理由是擔心疫情擴散，出於安全考慮。但川子還是留了員工在店裡，他覺得艱難時候大家得相互扶持和關懷。
疫情之下，薄荷島上本地人失去了很多工作機會，“有人變得浮躁了，甚至出現了少數小偷小摸的不當行為，以前不太會有這種事”，川子感慨，“目前絕大多數 人心態還較為平穩，不過如果疫情持續，可能會有影響”。
薄荷島日落 川子 圖
他最近在做店裡船隻的維護和保養，順便盯著度假村裝修工程，讓他比較焦心的是潛店的宣傳。一直以來，他以出色的教學質量“行走江湖”。不過潛水行業注重口碑，要大家去認可一家新潛水店需要時間和客人積累，他和團隊一起在找對策。
縱有千難萬難，愛大海的夥伴們找到了樂子。比如沒法回國的潛水教練們，大家組團去別的島上玩。川子講了個“段子”。幾個人一起去潛水，潛導（當地人，級別為潛水長，比教練低一級）問大家潛水什麼水平？一般客人的回答都是“ow”（開放水域潛水員）或“aow”（開放水域進階潛水員），而這群客人的回答是，“我們都是教練，就你一個是潛水長”。
團隊成員一起參與清點海底垃圾 川子 圖
川子則一直帶隊下海撈垃圾，每次上岸整理清單，還時不時在抖音上錄幾支搞笑視頻。他認真地、歡樂地，等待復甦之春的到來。
滯留中的湖北漢子劉曉邑：面對災難，我放下了焦慮
私家地理欄目的老朋友、潛水愛好者劉曉邑，這次在菲律賓體驗了滯留旅客的心情。
去年十月，劉曉邑就買了春節檔的機票，原本是到倫敦出差，但年頭疫情一出來，英國的項目了變化，他改簽了機票，於是1月31日，又一次抵達了鍾愛的菲律賓。
“你是不是覺得我膽子挺大啊？春節檔疫情這麼嚴重，還出門”，這個獨自北漂著的湖北漢子自我調侃道，“既然英國不去了，行李也收拾好了，那就早點出發。雖然也能呆在家裡，可一個人過年的滋味，真的是挺孤獨的。再說潛水對我來講也是很重要的事，有願望就有了行動”。
出發行囊 劉曉邑 圖
航司工作人員在給他登機牌的時候對他說：“我勸你不要去，你去了會有被遣返的可能，他們不一定會讓你入境。如果你回來的話，就得自己再買機票，我們不會載你回來”。劉曉邑說：“我就笑著回答說沒事兒，我試一試”。
他順利地抵達了，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原本的計劃一個個破滅了。
劉曉邑想考潛水長資質，這就要求他得跟著一位教練，並擔任助理，在一旁跟課學習，但因為疫情影響，學員人數不夠，就沒法考核了。原本他計劃呆15天左右，但後來回程航班都取消了，他回不來了。
既來之，則安之。他向記者介紹了島上的防疫措施，進餐廳都要量體溫、免費發口罩，公共場所都配有消毒洗手液。當地百姓友善且熱情，會關切地問候遊客健康和疫情情況。
薄荷島上餐廳提供免費口罩 劉曉邑 圖
他觀察到島上的中國潛店和餐館的困境，說：“外國人開的店似乎沒什麼影響，中國店都是中國生意，遊客少了影響挺大的。很多中餐館都關門了，老闆們就像島民一樣，天天閒著，要麼就組團潛水玩”。
一開始島上的中國人會一直聊疫情，但越聊越擔心，後來就說得少一點，多談期待和希望。劉曉邑感言，“大家都覺得要‘活在當下’，該工作時候工作，該玩的時候玩。生命只有一次，要和家人、親戚和朋友一起好好珍惜！”
劉曉邑的家人都在湖北，有在武漢的，在黃石的。春節期間，他回不去，家人也出不來。“我挺糟心的，但他們都沒事，好好地在家待著”。之前有親戚說他顧工作不回老家過年，大年初二，家人給他打電話，囑咐他說千萬別回來，就在北京憋著。“那現在呢？他們怎麼說你？”記者拋出疑問，“爸媽說你慢點回國吧！”湖北漢子爽朗地笑答。
劉曉邑潛水中 shell貝殼 圖
這段滯留期，他放下了很多焦慮。只能呆在島上，望天、看水、下海，他捫心自問，到底該如何面對生活，自己究竟想做什麼。“災難和困難，很多時候是無法避免的，它們的出現提醒著我們要更珍惜時光，更愛護身邊的人”他說，“海里的魚多了很多，自由自在的，遊客少了對大自然或許是好事吧。人類船隻的汽油會汙染海水，還有海底資源被過度開發，都影響著魚兒的生活。相比前幾次，我這次看到很多很多魚，都跑出來了，特別可愛”。
潛水時遇到“捷克風暴” shell貝殼 圖
就像魚兒想回到水裡，他也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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