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夜歸人,親情湧上頭。

當我再次打開媽媽留下的日記本,翻到關於那年冬天的記錄時,

“對不起,我親愛的孩子,是我們不夠好,讓你受苦了。今天爸爸媽媽也很難過,更加自責。”

歲月的記憶再次被拉回。

那年冬天,已經連續37天沒有下雪過了,室外溫度異常低。凜冽行風呼呼颳著,天空看不到雲彩,只有那根本看不到底的藍。

當夜幕降臨,屯子裡萬家燈火時,透過窗戶那昏黃的燈光,才能感覺到溫暖的存在。

屯子以外的山崗,早已在嚴寒的脅迫下脫的一乾二淨,莊稼收完了,光禿禿的地壟,偶有風吹起來,那玉米秸稈上脫落的葉子,譁唥譁唥響。

樹木也難於倖免,一個個光溜溜挺著,這過冬的姿勢未免有些無奈。

我們那裡用於取暖的燃燒物最好莫過於煤炭,可是我們買不起。

用柴草也不錯,可是這需要去山上去砍或者撿拾,最差的莫過於作物秸稈了,煙大灰多 還不能持久保溫。

於是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父親母親的帶領下我們上山了。

而那一夜的經歷,使我我終身難忘。

村裡大隊林業管的嚴格,這集體山林不可以撿拾柴草。可是,我們家這種條件不去上山撿點回來,家裡都快成冰窖子了。

這漫長的冬夜真是難熬。更況且屯子裡別人家也多多少少這樣做,不能守著吃的餓死孩子啊。

我們只是去撿拾死掉枯枝,不砍伐活樹。封山育林好多載,現在林子可是物產豐富啊。


厚實的草地,讓我覺得比家裡的被子還厚,成堆的枯葉不經意間會竄出來兔子和野雞。而那高大的松樹下堆積成山的枯敗針葉,裝一包回家,那炕頭燒的火熱。

剛進林子不遠,我們就找到了好多樹下的枯枝,沒有言語,只有機械的動作,不一會,我們就裝滿了4包。

趁著風小 護林員可能會出現。我們趕緊收拾打道回府。

當我們穿過那個山崗的天地時候,忽然起了風,那風猶如巨浪一般,一次次向我襲來,我身子小,扛著那麼大一包(對當時得我來說確實大),在風的席捲下我搖搖晃晃,愈加不穩。


忽然,一陣大風是我真個身體失去平衡,腳也不聽使喚,於是被壟溝裡的枯草絆倒,一下子癱坐下去,我的大腿被尖銳的玉米茬子(玉米秸稈根)紮了到了,幸虧我穿的棉褲,可是年頭久了撕勞度不穩,劃出了個大窟窿,我的皮最後劃掉一大塊。

我不敢叫喚,因為快靠近屯子了,那裡的看門狗都很靈。它們一叫,我們都白忙活了,況且還會招致更大的麻煩。於是乎我忍著,只能強忍著。

父母趕緊過來,把我扶起,哥哥怕再背不上,所以就扛著那包在那站著。當他們覺得我還可以,於是揉了揉繼續幫我背上,奮力向家走。

繼續趕路,天不知不覺下起了雪。那雪花越飄越多,一片片打在我的睫毛上,呼出去熱氣一會鼻子尖要結冰。


手套沒那麼大,手腕處的縫隙關進了雪,身體稍微有點溫度所以雪觸及皮膚後即化,隨之結成冰水往下流淌。

我越來越不適,太冷了,那種冷如同風穿過了你的骨頭版,身上的衣物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縫依舊在咆哮,雪依舊在舞蹈,只是我的心一直在哭。我當時甚至不知道為何我們非得來撿拾柴草,為何在這樣的天氣來,甚至為何要生在這個家庭裡,我覺得自己的生命似乎走到了盡頭。

可是,沒有人懂我,沒有人回答我,有的只是風和雪的無情嘲諷。

終於,跌跌撞撞地我們到了那遙不可及的家。放下之後我們把包藏進了雨搭裡。


母親告訴我,趕緊去炕上,被窩裡。還忙吧我和哥哥捂的嚴實。

關上門,那門關的死死地,但依舊有縫隙漏風。然後他們忙著燒炕。


同時也煮了薑糖水,也在鍋灶燒了地瓜,那是我和哥哥冬天的摯愛啊。

我轉身回屋的那一剎那,我看到母親靠在父親的肩膀,止不住的淚水,是的,母親啜泣了。

過了一小會,目前端來熱氣騰騰的薑糖水,瓢裡還有香噴噴的地瓜。


我抬頭望向目前那紅潤的雙眼,以及邊上低頭思索的父親。

我哭了,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汩汩流淌,良久,良久。我發誓一定要讓家人住上溫暖的房子。

如今,父母年事已高,他們住在有電梯的樓裡,家裡裝飾的很溫馨,尤其在冬天父親總嫌家裡熱,吵著要開窗戶。。。。。。

如果不是那天幫母親整理東西,看到掉下來泛黃的日記本上自然攤開的那頁。

我怔怔的看著,良久,我突然為自己的無知和冷漠深深自責。


於是我走到父母前,講日記還給母親,然後把他們擁在懷中。

在那個風雪之夜,哭泣的遠不止是我一個,比我哭泣得更為傷心的,是深愛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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