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少驊故事:實力派的拼命三郎

《瘋狂的賽車》上映的時候,馬少驊專門跑到電影院看——他的戲果然一個鏡頭都沒刪。


馬少驊,內地實力派演員。從他8歲演京劇至今,四十年來在京劇、話劇、電影、電視劇中塑造了上百個鮮活的人物形象。近年來,他在電影《瘋狂的賽車》、電視劇《走向共和》《生存之民工》《秘密列車》中都有精彩表現。而他為了角色的拼命勁兒在行內也是遠近皆知。


在《秘密列車》中,馬少驊飾演周明天。


馬少驊故事:實力派的拼命三郎


《瘋狂的賽車》裡演師傅


電影《瘋狂的賽車》是一個由四條線交織出的荒誕故事。第一條線是黃渤飾演的自行車車手耿浩,因為0.01秒落敗,成為銀牌車手;第二條線是大賊和二賊,他們陰差陽錯成了賊,最後還綁票傷人;第三條線是臺灣來的黑幫四人組,他們意圖在內地做筆大買賣;第四條線就是兩位警察,他們立功心切,卻一心認定銀牌車手是賊。而幾組人陰差陽錯地因一個神秘的箱子走到一起……


在荒誕喜劇《瘋狂的賽車》裡,馬少驊演銀牌車手的師傅。因為徒弟受奸商法拉力的欺騙,這個師傅先是氣了個半身不遂,後來直接氣絕身亡。


其實早在籌拍《瘋狂的石頭》時,導演甯浩第一個定下來的演員就是馬少驊。可當時馬少驊在上海拍戲,根本走不開,於是錯失一次重要的參演機會。後來導演還專門跟馬少驊說,馬老師,因為您來不了,我後來索性把本來想請您演的那個角色刪掉了。


2007年夏天,在廈門籌備《瘋狂的賽車》時,導演甯浩又給馬少驊打來電話。導演說,馬老師,我之所以親自打電話給您,是因為《石頭》的時候我們沒合作成,這次一定要好好合作一把,師傅這個角色的戲份雖然不多,但是很重要,這次咱們算是認識認識,期望以後能有更重要的合作。“親自”兩個字對馬少驊的衝擊力比較大,於是他連忙答應下來。


一進在廈門的《瘋狂的賽車》劇組,馬少驊立刻感覺到這個電影劇組的獨特之處。劇組裡上上下下大多是30歲左右的年輕人,他們朝氣蓬勃、沒有城府,娛樂的時候玩得瘋狂,幹活的時候又無比認真。同時他們又很專業——導演、攝影、美術、投資方等等的房間在賓館裡一字排開,每人的房間更像一個辦公室。走進導演的住處,牆上貼的是各種各樣的圖,地上、桌子上堆的是一摞摞的圖書、DVD。這和馬少驊見過的很多導演不一樣——他們的屋子裡堆著的全是酒。而導演給馬少驊留下的印象是特別謙遜,左一個馬老師、右一個馬老師,叫得馬少驊都覺得不好意思。另外,導演那時可能勞累過度,臉色不太好,發灰。馬少驊說當時看到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累成這樣,他都覺得有些心疼。

雖然師傅這個角色的戲份少,但馬少驊當時還是提前半個月進了組。這半個月裡,大家一塊開會、讀資料、看碟、討論劇本,反倒忙得不亦樂乎。定服裝和造型時,馬少驊再一次感受到這個年輕團隊的認真勁兒。他的戲份雖然少,但服裝反反覆覆換了很多件,主創們對比再三才最後定下來。


年輕人的這種熱情對馬少驊的觸動也不小。他覺得年輕人們認真,我這個老大哥就應該更認真。定造型的時候,他提出來師傅應該剃光頭的建議。他跟導演說這樣才能讓這個角色和其他人區別開來。導演看了馬少驊一眼,顯得有些猶豫——畢竟戲份少,給的錢也不多,剃了頭很有可能影響演員接下面的戲。但最後在馬少驊的堅持下,導演還是讓他實現了剃光頭的創意。


在《瘋狂的賽車》裡,為了追求生活的質感和喜劇感,大部分演員都要說方言。在籌備時的一天早上,馬少驊拿劇本去找導演,想和導演商量商量他在電影裡說河南話還是河北話。到了導演房間他才知道導演生病了,昨晚三四點鐘才睡覺,而導演的助手則剛買完藥回來。馬少驊說,導演的年紀比他兒子大些,但是和他侄子差不多。他當時就有些心疼,坐到床邊跟導演說一定得注意身體,也就沒談方言方面的事兒。到了晚上,在吃飯的時候馬少驊碰到導演,他看到導演氣色稍好,於是兩人這才交流了表演方面的看法。


馬少驊說一個人的成功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甯浩有才華,又有足夠的積累,再加上他的敬業和認真,能夠脫穎而出也是必然的。進入拍攝階段後,叫馬少驊佩服的是,無論風吹雨打,導演總是第一個來到現場。在現場有一個屬於導演的桌子,導演總是在其它部門做準備工作的時候再把鏡頭分切一遍,有的甚至還要一幅一幅地畫出來。


在影片中,有一場戲講述的是師傅看到電視裡陷害黃渤的人之後,一時著急、惱羞成怒腦血栓復發而倒地身亡。本來馬少驊只要演“閉眼氣絕”就可以了,但他覺得這樣演太一般,而且沒有懸念。於是他跟導演說,屋子裡的樓梯我們可以用,可以讓師傅特別激動,說著說著就忘記了,然後從樓梯摔了下去。導演說,馬老師,咱們沒做相關準備啊,要是那麼演的話肯定得有大墊子什麼的,現在去找恐怕也來不及。馬少驊說沒事,我以前拍過摔下樓梯的戲,很有經驗,可能會有磕磕碰碰,但是不會出現大問題的,我們讓工作人員找幾床被子墊著就行。說完馬少驊扭頭走了。導演只好吩咐工作人員照辦。


先拍了三條,導演覺得還不錯,但馬少驊看回放的時候覺得還是有點不真實,感覺師傅已經知道自己即將掉下樓梯似的。於是他再次提出了更危險的嘗試——由側著摔變為揹著樓梯摔,並且頭先往下摔。擰不過馬少驊的導演只好又同意了他的要求。


要摔下去的樓梯至少有三米,這一次馬少驊心無雜念,完美地完成了表演。但腳趾在摔下的過程中撞到牆上。他強忍著痛苦,瞞著大家把剩下的鏡頭拍完後才到醫院檢查,檢查結果為大拇腳趾骨裂。醫生給他打上了石膏,並且再三叮囑說一定要休息一段時間,否則會留下病根。


第二天一大早,導演來到馬少驊房間,說馬老師今天的戲咱不拍了吧?馬少驊知道,拍攝計劃已經定下,臨時調整一定會使拍攝成本上升,於是他斬釘截鐵地說,我沒事,咱還是按照原計劃拍。

導演走後,馬少驊一個人在房間裡咬著牙把腳上的石膏拆了,然後奔赴現場。而那天恰恰拍的就是黃渤飾演的賽車手比賽失敗後在雨中被體委的人取消比賽資格、然後被師傅打的戲。那天從早到晚,馬少驊和黃渤在雨裡整整泡了一整天。馬少驊也用腳踹了黃渤一整天。拍師傅用酒瓶砸徒弟的戲時,拍了四五條之後導演還是不喊過。馬少驊心裡直犯嘀咕——演得還不錯啊,而且平時一般演到四五條的時候也就會過了。這時黃渤悄悄把馬少驊拉到一邊說,道具組用蠟做了13個瓶子,這13個瓶子不打完,導演絕不甘心,不信你看著吧。果然,等馬少驊把13個瓶子都砸完以後,導演這才喊過。


等《瘋狂的賽車》做後期的時候,馬少驊跟黃渤通電話,得知由於片長的原因,導演把不少挺精彩的戲都刪掉了。馬少驊一驚,急忙打電話給導演,說導演啊,我的戲你可要手下留情,少刪點。導演說,馬老師您放心吧,我現在才知道把你給拍少了。


《瘋狂的賽車》上映的時候,馬少驊專門跑到電影院看——他的戲果然一個鏡頭都沒刪。


馬少驊故事:實力派的拼命三郎


《沂蒙》後錯失《鬥牛》


由管虎導演的30集電視連續劇《沂蒙》以抗日戰爭時期一個普通的沂蒙大家庭為故事著眼點,將歷史事件與個人命運緊密結合,通過一系列生動曲折的故事,精彩地塑造了於寶珍、李忠厚、心愛、心甜、李陽等一系列個性鮮明、生動真實的老區人民形象。該劇通過故事的展開,將革命火種在根據地如何被廣泛接受並深入人心的無形過程,生動傳神的外化和展現了出來。


《沂蒙》的導演是管虎,馬少驊和管虎的結緣是從《生存之民工》開始的。拍這部戲的時候,管虎和馬少驊第一次合作,因此剛開始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期望。但馬少驊的認真、拼命一次次地叫管虎驚訝、敬佩、喜出望外。


在《生存之民工》裡,有一場戲講的是馬少驊飾演的老爸從樓梯上滑下,然後被兒子反身抱住。本來原劇本里是沒有這場戲的,但馬少驊琢磨再三,覺得這場戲還是得加。當時導演還有些猶豫,但馬少驊再三堅持。


當時那個所謂的樓梯其實是一座大樓外側用於逃生的消防梯,梯子是鐵做的。實拍的時候,馬少驊又是豁出了命,眼睛一閉、牙一咬,真的順著梯子滾了下去。當時導演在樓下的監視器前嚇壞了,急忙衝了上去看。馬少驊對導演說沒事沒事,再來。最後這場戲拍了七個鏡頭,有不同的景別、不同的角度。等戲拍完了,馬少驊脫下衣服,整個背上全是血。


《沂蒙》是2007年8月底9月初開拍的,地點在山東的臨沂,拍攝週期大概三個月。


和演《生存之民工》時一樣,導演和馬少驊都認為一定要感受、體驗生活。無論是在開拍前還是拍攝中,馬少驊都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和村裡的老百姓聊天、接觸。在當地,要是城裡人走進村子,只有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才會遠遠地打個招呼,其他人只會在一旁看著。等進組一段時間之後,只要馬少驊一出現,男女老少都會跟他打招呼,感覺跟自家人一般。


沒事的時候,馬少驊就蹲在村頭衛生所門前和這些老鄉聊天。有一位八十來歲的老大爺特別能聊,馬少驊也從他身上得到了不少“第一手的信息”。比如老大爺說,他是見過日本鬼子的,但是沒有見過八路軍。日本鬼子是什麼樣子的呢?電視裡演的根本不對。比方說日本鬼子進村的時候,那隊伍絕對不是清一色,是有的高有的低,有的還戴著眼鏡。當時老大爺還是小孩子,日本鬼子進村的時候他和小夥伴們就跟著隊伍走,然後有士兵就撿起路邊的小石頭扔孩子。記得那時騎著馬的長官還訓斥了那個朝孩子扔石子的士兵。直到現在有件事老大爺還百思不得其解——這些日本兵喜歡吃村頭沒熟的青柿子。一隊人一擁而上,一會兒把樹上的柿子全吃光了。

馬少驊問過老大爺,那小日本吃村裡的糧食嗎?老大爺說要是他們自己有,那就不吃;要是沒有,那就吃。還有件事老大爺印象深刻——日本鬼子的戰馬來到村裡以後就生病了,他們認為是中國人故意把戰馬害了。於是幾個日本兵拉了幾個年輕人到村後面的田裡,問了兩句之後,一個士兵拿槍托朝一個年輕人的臉上打去,一下就把年輕人的一排牙齒給打掉了……馬少驊說,這些都讓他更加貼切地感受到了真實的農民、日本鬼子和那個年代。


就在拍《沂蒙》的時候,馬少驊還險些喪命。在《沂蒙》裡,他演一個純樸、善良、厚道、一心只想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山東農民。有不少場景裡他飾演的角色都要拾掇玉米稈。玉米稈裡跳蚤特別多,馬少驊的身上經常就被跳蚤咬得紅紅一片。有那麼幾天,馬少驊突然發現左邊的胳肘窩不癢了,心裡還覺得奇怪,但也沒放在心上。過了一兩天他開始發燒,但沒在意。接下來就是臉腫,走路的時候上幾個小臺階就開始氣喘。


馬少驊就去村頭的衛生所看,村裡的醫生給他打了瓶吊針,但晚上感覺還是很不舒服,於是第二天一大早,馬少驊去縣醫院看。醫生認為是重感冒,開了點藥就讓馬少驊回去了。等回到劇組,馬少驊發燒發得更厲害了,於是等天亮了他又去了縣醫院。檢查化驗結果出來後,傳染科的醫生說這叫恙蟲病,給馬少驊開了四環素。兩個小時之後,燒退了。之後醫生又讓馬少驊在醫院呆了兩天。


後來臨沂的縣委書記知道了這件事,叫縣委的宣傳部部長帶著慰問品來探望馬少驊。在片場,宣傳部部長說,馬老師啊,您可真是命大,恙蟲病的潛伏期是五天,你到醫院看病的時候都已經過了兩天了,要是再晚上一兩天,那可是要出人命的——我們當地就有人得這種病去世的。


馬少驊說,拍戲三個月裡,隨著拍攝的進行,也隨著跟當地老鄉的深入接觸,他覺得自己越演越是、越演越好。記得有一場夜戲講的是馬少驊飾演的角色去炮樓裡求日本鬼子。在換機位的間隙,馬少驊在一旁休息,一個曾經和他聊過天、五十多歲的婦女走上前說,馬老師,你剛才求日本鬼子的時候,演得太像了,馬少驊問為啥,婦女說,你求日本鬼子的樣子,就像前陣子我兒子求當官的。馬少驊聽後百感交集。


演《沂蒙》的時候,馬少驊剛從《瘋狂的賽車》組裡下來,腳骨的傷還沒好,又得穿著一雙破布鞋到處跑。風裡來雨裡去,終於咬牙堅持完了三個月的拍攝期。剛拍完《沂蒙》,管虎執導的電影《鬥牛》就在同樣的地點開機。當時管虎再三邀請馬少驊加入,馬少驊考慮再三還是忍痛推掉了——因為再拍下去,他的腳真的要廢掉了。


馬少驊故事:實力派的拼命三郎


果然,《鬥牛》拍得更苦。男一號黃渤拍這部戲就穿壞了二十來雙鞋。後來黃渤碰到馬少驊,說馬老師,以後咱跟管虎拍戲,絕對要把身體給練好。


《沂蒙》和《鬥牛》拍完以後,老鄉們開始往村外撤,村裡還蓋了用於影視拍攝的廟宇、崗樓等建築——這個村子一下有名了,成了旅遊景點和拍攝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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