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沌低眸，看著這張熟睡的容顏。
緩緩俯身，臉貼在他冰冷的面上，淚水如扯開了封條就止不住的水流一般，默默地，一直流，一直流。只到凍結成冰川，似要和他凝固在一起......
很久很久，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
耳邊悉索響起一個音符，一句古老而遙遠的音符。
我從餛飩迷茫中慢慢回神，抬頭，凝神細聽了一會兒，半響，才終於聽清楚這句音符所串連成的字符。
“泱泱九州，茫茫蒼穹。若有念世，合二為一。”
我反覆唸叨著這句話泱泱九州，茫茫蒼穹。若有念世，合二為一。
不明所以地抬頭。
這時那古老的聲音又音符一般再次響起。‘泱泱九州，茫茫蒼穹。若有念世，合二為一！’
我一躍起身，對著茫茫白雪大喊：“是誰？為何在這裡裝神弄鬼？”
呼嘯的雪風颳來一陣渾厚又古老的長笑。
“我是誰，我就是當年被困於這島嶼的伏魔。”
伏魔吏珠？
百萬年前就被鎮壓於此地的魔族帝君？
不是說這裡有數千亡魂化為結界看守鎮壓嗎？這伏魔如今又怎可能如此清晰地隔空傳音讓我聽到。
我疑惑凝神。
那古老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本魔君知道你此時所思是何？不錯，本魔君是在百萬年前敗於天界那幾個老不死的手上。可要不是那幾個老不死的不要臉和西方佛界聯手，本魔君又怎會落敗於此？”
我冷冷開口：“你魔族至遠古開天闢地起，就一直作惡多端，禍亂三界，不知害死了多少的無辜！做出如此極惡之事，被鎮壓至此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如若是我有這個能力，當年可能早把你魂飛魄散，哪還能如此好心地留你此地。”
耳邊卻是一聲震耳長笑：“好一個口出狂言的女子。不是他們好心，是他們沒能耐，要知那幾個蠢貨若是有這個能耐，哪本魔君又怎會還留於此？
如今百萬年已然過去，正是本魔君得以重生之大好時機。那幾個老不死的，怕早就開始寢食不安地想著對付本魔君的法子了。可他們萬萬也沒想到，本魔君早就超出他們預想之期限地魂魄凝結，出了那坤侖神陣。哈哈哈…”
他又是一聲震天長笑，道：“如今更是天助我也，讓你倆小兒入這冰島。小妖怪？”
他喚我：“想不想讓你這心上人重生？”
我不回話，只凝神聽著他接下去又要說些什麼。
果然不多會兒那聲音又再次響起：“今日他魂魄已散盡，已是沒有再回這世間的可能。如今剩下的也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本魔君用了他這身子。如此合二為一，是他留於這世間的唯一辦法！”
合二為一！
若是這樣的話，哪他還能是他嗎？我雖愧疚他因我而死，可一個已經不是他的人，我又何須稀罕他留於這世間。
寂靜中那聲音又道：“本魔君知道你此時心中所忌憚的是何。然本魔君此時和他合二為一，並不是世間所說的借屍還魂，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融為一體。也就是說，本魔君在重生之後，還是會留有他的一些記憶，同樣他也會有本魔君畢生的修為和法力。如此二體相結，又何樂而不為？”
我心中冥思，他所說的合二為一，是指這重新結合為一體的身體裡，會有著他一些前世的記憶，也會有著那伏魔所有的負面能量。
若真是這樣，哪有朝一日這伏魔禍亂三界，又該算在誰的頭上？
卻聽那聲音又說：“行與不行，你自己掂量。總之若本魔君今日不入他體內，那麼再過些時候待他元神氣息全數散去之時，就真的只能成為一具無用的屍體了！若是這樣，不說什麼他還能重回世間，留有自己本身的一半記憶，哪怕你就是以命換命，他都不可能再重回這三界了！”
‘散魂刀下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有魂魄凝結的機會。’我腦中反覆回想著這句話。
哪怕我曾經再恨他怨他，可是想著若這世間再也沒有這個人的存在，而這個人，還是因我而死。就覺得心裡止不住地悲涼與愧疚。
我想，我哪怕再恨他，終歸也是不想他就這樣永遠不見的。
所以即便他真的成了伏魔之後會變成什麼樣，會給這世間帶來多少災難和禍端，又與我什麼關係？
那本就不該是我要去考慮的東西。
久久之後，我抬眸，對著那無形的聲音：“我答應你，入他體內。”
“你就沒有什麼要求，比如待本魔君重生之後，不再危害世間，放過那一干臭屁神仙等話語。”
我無聲地一笑：“我要的只是留他一縷氣息在人間。至於你今後是如何的作惡多端危害人間，哪又何妨？我又不是救苦救難的神仙，一生想要保護的也只是自己心中所牽掛之人。至於那些不相干的人，我又何須替他們著想。”
“好一個真性情的小狐妖，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相比，你這性子到是很符合本魔君的心意。”
爽朗幾聲長笑之後，又道：“如此這樣本魔君也不想欺瞞你什麼，需知和他合二為一之後，本魔君所擁有的思想要遠遠強過他本身的記憶。所以到時說不定他對你的情意，就會所剩無丁點。這樣，你可也願意本魔君和他合二為一？”
我和他二人的恩恩怨怨，百年來早就已經摺磨的雙方，更甚是兩族都痛苦不堪。
如今他更是為了這段情愫，白白命喪於此。這樣折磨人的一段感情，拿來又有何用？
還不如就此全部忘記的好。
所以若他能夠重生，那我也忘記這段折磨了自己百年的情愫，從此形同陌路，各過各的生活，可能才是這段感情最好的歸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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