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工作越努力,生活越幸苦——《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

十年前,当女儿还在艾比肚子里时,次贷危机爆发,席卷全球,银行破产,丈夫瑞奇丢失稳定的工作,一家人好不容易申请到的房贷也付之东流,从此过上了租房打零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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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瑞奇不甘于一辈子这样苟且下去,他仍然想拥有属于一家人自己的房子,而不是住在一个由别人决定你们可以住多久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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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决定创业,再也不受雇于人受人剥削。他找到的路子是跑快递,承包一条线路,自负盈亏,但用公司的车辆每天要付65英镑的租金,也许是厌倦了被剥削的感觉,他想自己买一辆车来跑,但一辆车光首付就要1000英镑。虽然贵了点,但长远来看是划算的,而且创业嘛,总要有些投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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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家庭根本拿不出1000英镑的首付,家中唯一值钱的只有妻子艾比的车了,而艾比的职业是老年护工,她每天必须辗转于各个客户家中,有的客户家特别远,没有车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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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她还是卖了车转乘公交,支持丈夫创业,在家庭的十字路口,她选择牺牲自己。

跑快递并不是一项轻松的活,虽然经理美其名曰“你不是为我们工作,你是我们的合伙人”,说得好像一切都能由你自己做主,但实际上,你仍需遵守公司的各项规定,你得每天工作14个小时,每周工作6天,且不得旷工,旷工一天就要罚款100英镑,累计3天,取消你的运营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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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把客户的快递准时送到,要不然就要罚款,配发的扫描仪会全程跟踪你的位置,你不能离开车里两分钟,且因为是自负盈亏,你没有底薪,也没有工作保险,一切意外损失(违章、事故)均自行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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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你的车是自己买的,完全属于你自己的,但公司规定工作车辆上不能有无关人员,所以在一次带女儿一起送快递后,瑞奇还受到了经理的警告,瑞奇对此很不解:这是我买的车,我付的保险,载我自己的女儿,凭什么不可以。但经理一句话就把他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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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妻子艾比的工作也不容易,给老人做饭,给老人换尿布,以前她还有辆车可以方便地辗转于各个客户家之间,现在她得在各个公交站之间等待、奔波。有时候遇到难缠的老人,会弄得全身都是屎尿味,你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照料她,可公司平台并不会因为你在这位客户身上多花了时间而付你加班费,但你如果没有多花时间把这位老人照料周全,公司平台却能够因为你的工作不达标而扣你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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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经理争执无果后,艾比一个人在公交站台哭了。

互联网的发展,让我们的生活中出现越来越多的这种自雇佣行业,快递、外卖、护工……他们受雇于互联网平台,美其名曰自负盈亏,不受剥削,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但实则仍然要遵守公司规定的条条框框,可约束成了单方面的约束,互联网公司却不用承担正常合同制雇佣关系下的法律责任。

即使是10岁的女儿也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父亲一天工作14个小时,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车里得常备一个空瓶用于撒尿,离开车里两分钟扫描仪就会发出警报,可制定这些规则、设计这些程序的人显然不会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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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夫妻两人工作太忙,孩子也只能疏于照顾,很多时候,俩人到家孩子都已经睡了,虽然生活在父母身边,但他们却成了城市里的“留守儿童”,与孩子缺乏沟通和教育,没有来自父母的陪伴,青春期的儿子也越来越叛逆,他痴迷于街头涂鸦,不想在学习上努力奋进,因为在他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人通过奋斗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同学的哥哥努力学习进入了大学,却欠了57000英镑的学贷,最终只是在客服中心上班,每天酗酒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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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没有上过大学的代表就是父亲,换了一份又一份工作,一天工作14个小时,可即使如此努力也没能改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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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未来的绝望让儿子在歪路上走得越来越远,先是打架导致停学,瑞奇因为忙于工作而没能去学校与校长面谈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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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在超市偷窃被抓,为了免于儿子档案被记上污点,瑞奇终于第一次向经理请假,但除了一天收入没有他还得面临100英镑的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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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儿子的问题,家里爆发了一场场愈来愈激烈的争吵,瑞奇没收了儿子的手机,儿子则把家里所有有父亲肖像的照片都涂上了黑色的叉叉摔门而出。家再也不像个家,没有和睦没有温暖,有的只是每一个人的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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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瑞奇找不到车钥匙了,他以为是儿子拿走了,他不得不第二次向经理请假,迎来的当然是一顿谩骂和又一天旷工的高额罚款。

经理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困难,而是不能去理解,因为他必须考虑公司的业绩,考虑顾客的反馈,你旷工一天,那这一天你这条线路的快递就没人送了,快递不能及时送达就会影响业绩,业绩受影响公司的快递量就会下降,快递量下降所有人的收入就会下降。

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同情和理解,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利益关联和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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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奇人生中第一次打了儿子,打完儿子的他独自一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陷入深深的内疚中。女儿打电话把他叫回来,坦白是自己藏了车钥匙,而她之所以藏车钥匙,是她觉得家中一切的矛盾都是从父亲干快递员这一行开始的,那么只要父亲不去跑快递了,这个家就会重新归于平静。她拿出车钥匙的时候,一家人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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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这个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起抢劫,在送快递的路上,一伙人打劫了瑞奇,把他打成了重伤,抢走了一些手机包裹,砸坏了昂贵的扫描仪,还把一瓶尿洒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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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候诊的时候,经理打来电话,经理会关心他经历了怎样的殴打受了怎样的伤吗?不,不会,你是自负盈亏,所有意外均自行承担,除了被抢走的手机能走保险理赔,但其中有两本护照丢失不能走保险,而这两本护照价值500英镑,这个损失你得自行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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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明天你肯定不能来上班了,找谁代班你想好了吗?按照公司规定,旷工是不是还要罚款。但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扫描仪损坏了,扫描仪是公司财产,你得赔偿,1000英镑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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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奇的妻子艾比终于忍不住了,她抢过电话,对着经理就是一顿咆哮,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人命关天,你还在扯什么罚款和1000英镑的设备,他一天工作14个小时,一周工作6天,把他所有时间都卖给了你们,他明明是在为你们工作,出了事你们却强调他是自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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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电话的艾比无助地在公众面前哭了,为自己当众说脏话而抱歉。

即使被打得只有一只眼睛可以看见,第二天一早瑞奇还是起床准备上班,他在桌上给家人留了张纸条,他必须得去上班,如果长期不去,他这条快递线路肯定会被分配给别人,而当初他也是从另一个无法胜任的人那里拿到这条快递线路的,成人的世界从来都不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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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启动车子的时候,儿子突然出现阻拦在车前,接着是妻子,他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伤得这么严重他根本不能也不应该去工作,这是有生命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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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必须要去上班,他要付房租,要还车贷,要养活一家人,要赚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要为一家人创造一个稳定温暖的未来,他不能失去这条快递线路,不能失去工作。

为什么工作越努力,生活越幸苦——《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

最终他强行摆脱了家人,把车开上了上班的路,在路上,他一边哭着一边对自己说“加油”。

为什么工作越努力,生活越幸苦——《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

电影到此结束,一家人的辛苦生活仍在继续,瑞奇和艾比依然在挣命,以期为这个家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尽管眼前,他们好像越努力工作,生活却过得越幸苦。

为什么工作越努力,生活越幸苦——《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

电影的题目《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本是快递卡片上的一句话,留给不在家的客户,但在这里也是留给家人之间的一句话,父母忙于工作错过了孩子的成长,丈夫忙于工作错过了对妻子的关心。

在互联网时代,资本剥削跟网络一样变得无形,但却又与个人生活愈加紧密,电影中的一家人已经足够努力了,但依然被生活的琐碎麻烦整得焦头烂额,他们付出了更多的劳动,却得不到相应的保障,他们看似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但依然被各种规定紧紧束缚,可现实世界谁能给你一个怜悯呢,大部分人都是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只能咽下泪水,忍住伤痛,对自己说一声“加油”,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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