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媽媽親手做的丸子，心裡暖暖的但還是莫名心酸
前幾天，收到爸媽讓妹妹快遞過來的年貨。有媽媽親手做的我最愛吃的綠豆丸子，肉丸子，還有老家才有的土特產——魚面。看到這些帶著媽媽味道的年貨，我心裡暖暖的，也酸酸的。因為每年都能收到媽媽替我們置辦的年貨，但是出嫁的女兒卻再也不能回孃家過新年了！
帶著媽媽味道的丸子
我趕緊打了個電話給媽媽，讓兒子對電話那頭的外婆大聲說了句：“謝謝外婆！”
媽媽接到電話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問道：“外婆給了你什麼好東西？這麼大聲謝謝外婆。”
我趕緊教兒子說：“謝謝外婆做的丸子，還有魚面。”聽到兒子這麼說，媽媽大聲笑了起來，就問兒子：“丸子和魚面好不好吃？”兒子都沒等我教他，就大聲說道：“好吃好吃！”媽媽回答到：“好，那你多吃點哈！”
媽媽這才知道年貨我收到了，就在手機裡跟我嘮叨起來。媽媽說：“她讓爸爸帶來了三份，一份給我，一份給姐姐，另一份叫妹妹留著。她自己一人在家裡炸丸子搞了一天，腿都站麻了。22號去舅舅那裡恭賀舅舅買新房，再帶份給舅舅……”
我沒插話，讓媽媽說了下去。每年都是這樣，媽媽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操勞大半個月，那麼大一棟房子的衛生，備辦各種年貨，準備雞鴨魚肉等過年的食材……就等著兒女們從四面八方拖家帶口去過年時有鮮美的飯菜吃，滾熱的湯喝。
2014年，爸爸花了5000多塊，我在孃家過了最後一個年
每年如此，即使我們嫁做人婦，媽媽也會為我們每個家庭準備一份年貨。即使她在兩年前才做完一臺攸關生命的大手術，在icu病房裡躺了幾天，現在每天還要吃藥控制病情，但是每年給我們的年貨卻從來不會缺席。
而我們幾個兒女，工作的工作，帶孩子的帶孩子，做生意的做生意，成年後的心都放在自己的小家上。即使回去也是呆上一天就回家。而這一天裡，媽媽也是不停在廚房裡忙活，不時拿出我們愛吃的各種東西來。
一桌好吃的就是媽媽認為的新年
兒女們愛吃的，媳婦愛吃的，女婿愛吃的，孫子外孫愛吃的，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每個人的口味習慣，她都拿捏得分毫不差。從來不吃魚的老公，也只吃媽媽做的魚。因為媽媽煮的魚，湯如同乳白色的奶汁一樣，聞起來鮮美誘人，喝起來還有股暖暖淡淡的辣味。喝完後的嘴巴幾乎要被濃濃的湯汁粘起來。
在媽媽看來，吃是最大的事情。一個人只要還想著要吃，那麼他就不會對生活絕望，也不會輕易對生活低頭。所以她一直告訴我們要吃好喝好，身體才好！
所以現在每年過年，媽媽和爸爸都會花大力氣準備。不僅年貨一應俱全，家裡也收拾得一塵不染。弟弟一家從大人到小孩的東西，都準備得無可挑剔，連侄女的玩具都考慮到了。每年都是全家老小穿戴一新，開開心心，和和氣氣，圓圓滿滿的迎接新的一年！
一碗帶著爸爸媽媽愛的羊肉湯
記得2014年我在家過最後一個年，爸爸說：“明年就不在家過年了，今年在家好吃好喝樂一下。今年準備年貨，我花了5000多塊，肉就花了2000來塊。那半邊羊腿，還是找熟人拿的，你愛喝羊肉湯，讓媽媽天天燉。”我當時差點淚目。
晚上燉湯時，我看著鍋裡隨湯翻滾的丸子，莫名哽咽。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小時候聽來的兩個關於爸爸媽媽過新年的故事。
1992年，兩大四小花200塊錢過了個饕餮年
那是90年代，雖然大部分農村家庭已經過了缺吃少穿的窘境，但是我家依然很窘迫。反正幾年過年，我們幾個都沒買過新衣服，不是撿姐姐穿過的衣服，就是親戚給的衣服。不過，每年媽媽都會給我們做新鞋子，還有外婆會買花。雖然是布鞋和粗糙的絨花，但我們依然盼望過年，依然過得很開心！
畢竟，全家人都在一起。大家齊心協力把家裡收拾得亮堂堂，在牆壁上貼上自己的獎狀，或者一年省吃儉用節約幾毛錢買的貼畫。雖然經濟拮据，但是在我們需要零花錢買紙筆時，爸媽毫不含糊。實在沒錢，就去隔壁伯伯家借。伯伯家孩子大了，經濟壓力小，總是5塊、10塊的給媽媽救急。
已廢棄的老房子
那時，我們4個孩子都在吃長飯。最大的姐姐那會也才十歲，最小的妹妹剛會自己手拿勺子吃飯。而中間的我們也都在猛長個。媽媽說我家每天都要吃兩升米，晚上還得另外煮一鍋麵條。但我們從來沒有餓過肚子，每年過年還有瓜子花生吃。而這些，就靠爸爸媽媽兩雙做農活的手。
聽爸爸說，1990年，爸爸在外承包工程，結果出了事故。一切責任都由爸爸來扛，從那以後的幾年，家裡的錢都用來還債了。幾十萬的債，爸爸媽媽一點點還，有點錢就還了，而我們還要念書。
那是1992年年三十，要債的人來我家裡坐著不走。我們嚇得都不敢做聲，都躲在房間裡寫作業，爸爸怕呆在家裡出事，就避出去了。那些人在我家從早上待到天黑，最後看拿不到錢，動粗要下我家大門。媽媽從廚房裡拿出菜刀來，直接對著要債的人說道：“你們今天要是敢動我家大門，我就不讓你們出這個屋。”
他們看著媽媽認真的樣子，悻悻地走了。媽媽丟下菜刀，抹了抹手心的汗，我們幾個這才敢出氣。天完全黑了，爸爸回來了，手裡還拎著一個袋子。他低著頭走進來，對媽媽說：“做飯吧，孩子們都還餓著呢！過年了，怎麼都得好好吃頓團圓飯！”
那年，爸爸媽媽在廚房裡噼裡啪啦忙開了。媽媽掌勺，爸爸在灶下添柴火，順便幫媽媽打下手。我們在堂屋裡待著，昏黃的燈光下，我們四個守著家裡唯一值錢點的一臺爸爸從村頭修電視那裡淘的二手黑白電視機迎接著春節聯歡晚會。
不知多久，熱氣騰騰的飯菜上桌了。我們四個邊看電視邊吃菜，不知不覺竟然把上來的盤子都吃空了。我們四個人，沒有一人注意到爸爸媽媽還沒上桌，因為真的餓慌了！爸爸媽媽端最後一個菜出來時，發現盤子都空了。他倆二話沒說，轉身進廚房，又開火做了幾個菜！
熱氣騰騰的團圓飯
這個被吃光的饕餮大餐般的團圓飯，我還是聽爸爸說的，因為我一點都不記得，只記得那天要債的一幫人好凶狠。
爸爸說那天他去後面伯伯家避避，後來，伯伯實在不忍心，偷偷塞給爸爸200塊錢。爸爸揣上這200塊，去街上買了一堆能買的年貨，在天黑透了才回家。我們那一年過年，花的就是伯伯給的200塊錢。
1980年，一家四口花2塊錢過了個與鼠同樂年
另一個故事是聽媽媽講的，一個爺爺奶奶還在世時的過年故事。那是1980年，爸爸媽媽那年剛結婚，家裡大小事宜還是爺爺奶奶主持著。
聽媽媽說，那年臘月二十四，爺爺花2塊錢買了一斤豬肉，又買了幾塊豆腐。拿回來就和奶奶一起進廚房忙活開了。
農家炸丸子
老兩口在廚房裡切呀剁呀，忙得不可開交。請完祖宗進家後，爺爺奶奶就開始炸肉丸了。廚房裡不斷傳來拌嘴聲，一會奶奶嫌爺爺火燒得太大，圓子還沒熟就炸糊了；一會奶奶嫌爺爺不及時撈丸子，又炸過了糊了；一會又聽到爺爺嫌奶奶把丸子捏的太大，炸不熟……
聽媽媽說，老兩口炸了半晚上，終於不吵了。他們將熱丸子擺在堂屋裡，上面就蓋了一個大簸箕。一晚上聽著堂屋裡打得很熱鬧，可是忙活了一天的四個人都累了，誰都沒想著起來看一眼。結果第二天起床一看，簸箕在地上，裝丸子的框子空空如也。
人們還沒開始過年，老鼠們已經吃光了所有的丸子，提前過了個新年！
爺爺奶奶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爺爺只好再去買肉和豆腐，回來跟奶奶立馬進廚房，老兩口又你埋怨我一句，我埋汰你一句的忙活開了！
想象中的爺爺奶奶
總之，聽媽媽說得很歡樂。我彷彿都能看到爺爺奶奶在鍋灶前你一句，我一嘴的情景。雖然我只記得爺爺的大光頭，但是想想他倆你一句，我一句，也挺有意思的！
他倆很早就離開我們了。爸爸說，奶奶是在我一歲時沒的，爺爺在我三歲多時在睡夢中沒了！關於爺爺奶奶的記憶就這麼點了，而對於爸爸媽媽年輕時的年味更是知之甚少！
在那個缺吃少穿的80年代，媽媽說2塊錢就能過一個年，一斤肉幾塊豆腐就是很好的年貨！那是我想象不出的清苦而平淡的新年，但是不論怎樣，一家人都在一起的年，總是開心快樂的！
年的意義就是不論錢多錢少，不論年貨豐富與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一家人一起辭舊迎新，一家人一起盼著美好的未來，一家人一起將如水的生活熬出蜜來，那就是新年，就是新的開始，就是新的起點，就是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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