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怪"憫農李紳:一面"粒粒皆辛苦",一面日屠300只雞,如何評價他

“鋤禾日當午”詩作者品行低劣生活奢華,又為農民打抱不平,"憫農詩人"李紳為人到底如何?

李紳其人你未必熟悉,但他的詩文卻享譽中外,留名千古,甚至被選為小學一年級必背古詩——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們中國講究字如其人,文如其人,然而縱觀歷史,卻有許多文品人品極不相符的人,比如蔡京,書法造詣極高,寫的一手好字,亦滿腹經綸,然而卻是禍國殃民的奸相;又比如嚴崇,寫文章無人能比,溫如泉湧,然而卻是一位弄權的奸臣,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本文要提到的李紳就是其中一個。

李家世代為官,李紳的曾祖父是武則天時期的中書令,祖父和父親都曾擔任地方官

。但在李紳六歲時,由於父親的離世,家裡發生重大變故,撫養之責落到母親身上。舊唐書記載:“紳六歲而孤,母盧氏教以經義”,可以說母親是李紳的教育啟蒙師,較為艱苦的生活讓他有機會親近農事,加上二十歲時李紳外出求學,親眼見到了農民如何為糧食辛勤勞作,可以說李紳寫出《憫農》是有一定現實基礎的。

李紳二十七歲即考中進士,從此平步青雲,節節高升。他從國子監助教一路飛昇,最後官至宰相,然而亨通的官運並沒有讓他運用自己的權力和資源為他筆下窮苦的農民謀幸福,反而再也沒有體恤農民之心,被權力物慾包裹的他最終變成了一個窮兇極惡,縱慾奢靡的貪官酷吏。

一、李紳的生活到底有多奢侈?

1、為吃雞舌,殺雞三百

一個人的奢侈可以體現在諸多方面,就食物來說,吃山珍海味是一種奢侈;用極其複雜的技藝來烹調是一種奢侈,比如慈禧太后晚年牙口不好,就讓廚子把肉釀在豆芽裡,取其美味;為吃到某一樣東西不惜浪費更多的食物也是一種奢侈,傳說李紳酷愛雞舌,為了滿足他的饕餮大口,後廚每天要宰殺三百隻活雞,可真叫冤。

傳說歸傳說,關於此事的真假還是要有真憑實據。在有關李紳的相關史料中,並未有如此記載,應是後人杜撰。為吃雞舌,殺雞三百的真實性雖然存疑,但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李紳的確生活奢靡。

2、家妓成群,送人毫不手軟

唐朝詩人劉禹錫有一首著名的古詩,叫《贈李司空妓》:高髻雲鬟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閒事,斷盡蘇州刺史腸。講的正是在李紳家中宴飲發生的事,司空見慣這個成語也出自此處。

話說有一天李紳請劉禹錫吃飯,排場可相當大,不僅佳餚美酒一個不缺,還有私妓在旁斟酒唱歌,美女如雲。劉禹錫可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瞬間就被震撼了,其間有一家妓,名喚杜韋娘,劉禹錫對她一眼動情,兩人暗送秋波,眉目傳情。劉禹錫硬著頭皮向李紳請求將杜韋娘賜給他,沒想到李紳眉頭都沒抬一下,立即答應了,因此劉禹錫才做了這首詩。

從這件事兒就可看出李紳是如此奢華的一個人,和詩中“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悲憫形象完全不符,也是令人感慨。

二、“憫農”非“愛農”

若說李紳縱慾奢靡也就算了,不至於死後得千古罵名,還被皇帝判了個“削紳三官,子孫不得仕”的下場。其原因主要有三:

1、沽名釣譽,魚肉百姓

誰知寫下憫農之詩的詩人轉眼就成了為追求功名而不顧百姓死活的殘忍官吏?

有一年,李紳管轄的地方鬧了蝗災,蝗蟲過境,莊稼盡失,民不聊生。面對這樣的情景,李紳不但沒有著手解決,反而隱瞞真實情況,對皇帝歌功頌德,高呼蝗蟲過境半點未損莊稼,都是“聖上恩澤”。還有一次,為了給朝廷提供珍稀的貢品,寒冬臘月,李紳不顧百姓死活,強迫百姓在天寒地凍的河水裡挖蛤蜊,誰說不是鐵石心腸?

由於李紳為官殘酷,百姓們都非常懼怕他,很多人甚至渡過長江淮河往外出逃,當下屬向他報告這件事時,李紳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見過用手捧麥子嗎,飽滿的顆粒總是在下面,那些次等的麥子隨風而去不用報告給我。”他這意思是說那些因為他的殘酷行跡逃走的百姓都是次等的麥子,口氣狂妄,根本談不上愛民如子。

2、不念舊情,囂張跋扈

在官場做官,拉攏關係很重要,這已是官場的潛規則,若是這樣也無可厚非,可做到李紳這樣“需要你時百般討好,不要你時百般刁難”的可不多。

當時官場拉幫結派是正常之事,但李紳卻是一頭巴結,發跡後拍拍屁股不認人,實在令人瞧不起。據說當他還是一介平民之時,因為拉攏關係需要巴結一個叫李元將的人,常到他家拜訪他,見面就叫“叔叔”,諂媚之至。然而李紳飛黃騰達之後,非要李元將叫他“爺爺”才肯作罷。這樣集諂媚,小肚雞腸,無情無義於一身的人,也就李紳了。

《唐語林》中還記載了一個小故事,話說李紳當官後路過開封河,有一個人走在前面,在李紳經過的時候沒有給他讓路。就這麼一件小事惹得李紳大飛雷霆,竟然叫手下把這個無辜路人抓了起來。其囂張跋扈可見一斑。

3、心胸狹小,落井下石

李紳前面做了那麼多壞事,說到底,還是人格上的汙點,對他的政治生涯影響並不大,頂多是在民間留下壞名聲,真正壓垮李紳的是他74歲高齡時主持的“吳湘案”。他以強娶民女和貪汙賄賂這兩項莫須有的罪名硬生生將吳湘送上了刑場。其實,就算吳湘這兩項罪名屬實,也罪不至死,李紳為何非要治他於死地?

這和派系鬥爭有關。唐朝中晚期,沒落的士族勢力和崛起的庶族勢力互相鬥爭,矛盾激烈。其中,士族的頭頭是李德裕,其黨派稱為李黨,庶族由牛僧孺為首,成為牛黨,雙方互相傾軋,稱為“牛李黨爭”。李紳是李黨的追隨者,而吳湘則是牛黨成員,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李紳要殺吳湘了。

雖然朝廷對此事表示懷疑,派御史崔元藻複查,結果證明吳湘貪贓屬實,但數目不多,至於強娶民女,則是無中生有。李紳的一意孤行,將吳湘送上了斷頭臺。唐朝後期的派系鬥爭已經到了危機統治的地步,自然是朝廷治亂的重點,即使李紳位高權重,這次撞到了刀口上,也難逃大劫。

三、李紳其人的複雜性,如何評價他?

翻閱史料,發現對李紳的評價是兩個極端。有人認為李紳是貪官酷吏,奢靡浪費,但也有人說李紳剛正狠悍,深得民心。

與上文受人指摘,遭人唾棄的形象相比,李紳在好友白居易筆下又是另一番為人。白居易說他從宣武移鎮淮南時,原本嬌悍強橫的宣武鎮人變得敦厚,即“人俗歸厚”,更是由於李紳在的這幾年勵精圖治,使原來糧食歉收的宣武鎮變成了無人捱餓的豐饒之地。

因此,在李紳離任的時候,當地百姓紛紛捧著美酒送行,甚至痛哭流涕,“如嬰兒之別慈母焉”。白居易筆下的李紳可不就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麼?為什麼同一個人,評價相差卻這麼大?

李紳在自己的一首詩《卻到浙西》序言中曾提到一件事:

太和八年(834)年,浙西大旱,莊稼歉收,米價瘋漲,百姓餓死者相望於道,時為浙東觀察使的李紳,其治下的浙東卻剛好風調雨順糧食豐收,出於公心,李紳主動上報朝廷願意低價供應大旱的浙西五萬斛米以救急,朝廷當然應允。孰料這一舉動卻得罪了浙西觀察使王璠,因為他隱瞞當地的旱情不報,朝廷並不知曉浙西百姓的疾苦,

李紳一番好意卻讓他臉上蒙羞了。

於是王璠就聯合朝中的牛黨骨幹李宗閔、王涯等反過來誣陷李紳,說他用陳米充當好米牟取暴利,李紳因此再遭貶官。後來王璠的事蹟敗露被誅,李紳重新得到任命,進入昔日王璠管轄的浙西,舉目所見,浙西當時還未從連年大旱中恢復過來,連著名的臨平湖都乾涸了,水中的蘆葦甚至成片乾死。

看待李紳這個歷史人物,首先要知道他是一個政治家,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單純為民疾苦的憫農詩人,和杜甫是不一樣的,認識到這一點,就認識到他身上的複雜性。政治家的本色決定了後世的評價這般撲朔迷離。

四、總結

最後吳湘得到平反,此時已魂歸九天的李紳還是受到了“削紳三官,子孫不得仕”的懲罰。人行於世,要的不就是一個好名聲麼?李紳在世時享盡榮華富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死後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還連累了子孫,讓整個家族蒙羞,真是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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