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记忆】记录闻名陕甘一带的古时渭渡口—林家村渡口

让我们打开尘封的历史记忆,再一次追忆往昔的时光。

地处“八百里秦川”西端的林家村,西临八角塬,渭河出峡东流小塬突南折一大湾,把村庄紧裹在半中间,渭河似条玉带从村南流过,村北倚六川塬,村东一马平川,直望东去。

唐初建村时,此地皆为老木荒林,村西渭河出峡,随南崖盘弯流淌,河北遍肥田沃土,小塬边沿挖窑暂居。庄前村后从大塬到渭河南岸的庙坡山根,南北长近10华里之遥,西至崖子拐弯,东至高家村西坝崖前居住,就在村中间。由于渭河沿岸不断冲刷侵蚀,造成了主河道由南弯向北冲刷之势,北岸耕地逐渐被水蚕食冲至南岸,形成北缺南盈的地貌格局。

林家村早在1100年前就在渭河南秦岭北麓太寅沟置地,形成林家坪地名。千百年来,林姓族人不知在太寅沟避过多少次战乱灾害,至今林家坪还有200余亩可耕地,另有林家坪周边林地5000余亩,至今林地产权登记在村委会名下,成为全村共同的集体资产。

抗战爆发后,林家村经历了许多的大事件。民国28年(1939)5月,宝天铁路开始展筑,征村地百余亩,迁移住户35户。同年6月,国民政府军政部第一战俘收容所在渭河南太寅村设立,全部日俘经林家村渡口乘船渡河押往驻地。民国30年(1941)5月,宝天铁路在林家村设站。民国34年(1945)12月,宝天铁路竣工通车。民国35年(1946)4月下旬,被押日俘由太寅村押送林家村车站,乘车送交国民政府第八战区司令长官部,分批遣返回国。民国38年(1949)7月13日,宝鸡县自卫团团长秦伯瀛率残部经林家村沿宝天铁路西逃至甘肃天水县吴砦。林家村剩余军火在车站被点燃,火光遍地,炸声震天。7月14日,林家村获得解放。

滔滔渭河从宝鸡峡流出了秦岭陇山山地,便流进了八百里秦川,挣脱了崇山峻岭的束缚后,河床一下子变得宽阔了,渭河也如脱缰的野马变得桀骜不驯。

旧时出宝鸡县衙西,林家村渡口为县西第一渡口,当时位于宝鸡县城南关外老桥附近的官渡和官桥只供县府过差、通信、运兵所使用。平民百姓只能远而避之。所谓“官家渡口,气死霸王”。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另选时间出行,要么绕远去别的渡口过河。

【宝鸡记忆】记录闻名陕甘一带的古时渭渡口—林家村渡口


那个时代,南北行人、商旅往来全靠木船摆渡。渡口是渭河两岸重要的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行人客商、牲畜,常常聚集渡口,等候渡船。若逢年过节,渡口便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渡船分为小船、大船、“平底船”和“硬三翘船”。所谓“平底船”取“四平八稳”之意,船头低、船底平,接触水面积大,运行平稳,适合渭河中游地区行驶,水深水浅都可行驶。

渭河,河面有数百米宽,水深流急,波澜壮阔,浊浪汹涌,滚滚东流。渭水滋养了八百里秦川儿女,但是也阻断了南北交通。宝鸡县人过去常说:“隔山不算远,隔河不算近”。千百年来,县境南数十里渭河上,没有一座大桥,渭河两岸人们来往,全靠渡船。

林家村渡口渡船为平底船,有船工4人。承担了西至甘肃天水,东至关中道,北至陇州、千阳等地的商货贸易,周边村庄担柴卖草,走亲访友及本村百姓过河耕作运送粮食等全靠渡口摆渡,渡口繁忙,船船爆满,过往不停。秋季遇雨或水大河水猛涨,摆渡则停,过往客商只能暂居两岸客栈。

摆渡北岸为林家村,南岸为苟家岭。范围上至太寅河河口,下至柿子树两岸,往下流至“乱石窖”(硖石河河口附近)会船翻人亡。

【宝鸡记忆】记录闻名陕甘一带的古时渭渡口—林家村渡口


1941年5月,宝天铁路在宝鸡县境内设立林家村火车站。20世纪60年代,林家村车站因有两趟客车停靠,渭河两岸在此上下车旅客很多。铁路靠渭河北,居住渭河南岸的人要坐火车,必须渡河。那时县南还没有公路通天水,去西安,上天水,到宝鸡,火车是唯一的交通工具。

昔日渭河河岸较宽,水大,水流湍急,平底渡船有两丈多长,一丈宽,只能载二十多人。舵手一般都是由具有丰富驶船经验,又识得渭河中的激流险滩,水流性情,胆大心细的老船工担任。撑船用的是柏木船篙,长约丈五,小碗粗细,手持的一头有一横木手柄,入水的一头装了铁制的篙头。撑船的一般都是身强力壮,懂得水性的毛头小伙子,

等过河的行人上满了渡船,舵手一声吆喝“开船啰”,便抱紧了船舵,准备驶船,一名篙手跳上岸边,拔起铁锚,收起缆绳。

渡船先是沿着河岸边水流平缓处逆流而上,驶到对岸渡口的上游后,舵手便略微调整船头,使船和水流之间形成一个夹角,依靠中流急遄的水势,走斜线顺流而下。其时船工们一下一下地用篙子顶着船,舵手稳稳地把住船舵,水流就会自己把船送到对岸。从南岸到北岸,500多米宽的河面,大船要走20多分钟。几名船工抄起短把木锨,嗨吆嗨吆地喊着,拼命划桨,使船向岸边行进。河面上浑黄的渭河水一个接一个漩涡,看得人心惊肉跳。有人晕船了,哇哇直吐。船在激流颠簸中向下游飘去,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默默祈求菩萨保佑。好不容易冲出激流,船到岸边,一船人才长长地喘一口气,仿佛在阎罗殿前走了一遭。

当船驶到离靠岸还有一步之遥时,一名船工便拿起铁锚,跳下岸去,将铁锚插入河滩,靠拴在铁锚上的绳索,固定了船只。船上的船工放下两块一尺宽、丈五长的木板,行人便开始下船。几名船工便站在木板两旁,伸手扶一把战战兢兢踩着木板下船的小脚老太太和大姑娘小媳妇,性急的小伙子则不从木板走,从船帮一跃而下,早已站在沙滩上。

【宝鸡记忆】记录闻名陕甘一带的古时渭渡口—林家村渡口


有时渭河两岸还有浅水沙滩,洪水过后,冲出一条条小小的河叉,行人下船之后,还要脱鞋挽裤,淌过这道道河叉。有的河叉水深及腰,被称为“里河”,妇女儿童望而却步,便有船工来背她们过河。夏天,船工们多是赤身光脚,只穿一条短裤,古铜色的皮肤在太阳下油光发亮。他们背人过河,并不收钱,只是尽一份船工的责任而已。

20世纪60年代,顺水摆渡俗称开炮船变成了用南北悬空架设的钢丝绳,上由带滑轮的钢索下牵引船头,在固定的两岸靠舵的方向,撑杆来回摆渡。这种方法潜能比开炮船省工省时,先进了许多。在农忙时运送收获的庄稼和耕地的牲畜,服务于农业生产,方便了渭河两岸老百姓的需求,每当船开离岸,两岸的人心紧绷,此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掌舵人的吆喝声、撑杆划船声、河水波涛声……声声不断,直到船安全靠岸,人们紧绷的心才会放下。这时船上的人沸腾了,下船人的嬉笑声,岸边接人的欢快声,搬货的碰撞声,赞誉船工的感谢声,声声入耳。等人下完,船家们便背起缆绳,沿河岸将船拉到上游合适的地点停靠,围坐在船头吃烟闲谝,等候过河的客商。凑够人数,便开船返回南岸。如此反复,周而复始地循环下去。

渡口在支援农业,方便过往群众生产生活的同时,也有过刻骨铭心的沉痛教训,给村中一些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那是1975年9月15日那天阴雨连绵,此前阴雨已下半月,渭河水暴涨,本应停航。但是因临近秋收种麦,时间迫在眉睫,为解决村里8组6名社员急需过河背小麦去南岸村庄科研室换良种之事,特例开船。等到这6人返回渡口上船时,当时船舱已载有部分社员和收获的包谷,吃水较深,船离岸只有几米,由于渭河水大浪急,船头进水,导致船沉倾覆,船上人员全部落水,顿时河面上黑压压一片,漂满了人。这时到处听到落水人的呼救声,岸边亲人的呼喊声。当时坐在船头的3组社员林小虎、林广寿率先下水,与1组社员林宝珍游至河中夹心滩,后入水施救,将部分社员救至夹心滩,后村里闻讯赶来的50多名水性好的青壮年沿河寻找落水遇难者尸体。这次遇难者10人,分别是3组社员林全锡,4组社员林老娃,8组换麦种林志财、林浩、林栋、林敏、林爱生、韩万年6人,另外还有甘峪人民公社在坪头上学的2名女中学生。经过近半个月的寻找,除林志财、林敏两人始终未找寻到尸体外,其余遇难者尸体先后在渭河滩涂上发现运回并妥善安葬。

20世纪90年代初,由于宝鸡峡大坝加高加闸工程竣工,渭河水减少,摆渡了数百年的林家村古渡废弃。随之而来的是宝鸡峡渭河大桥建成通车,方便了渭河两岸的交通,彻底告别了以往过河靠船,水涨绕远行的历史。

如今,岁月交替,沧桑变迁,林家村境内的渭河古渡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永远留在了那个年代人们的记忆之中。往后,人们想要知道渭河古渡昔日的景况,恐怕只有从书本上领略一星半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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