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背景下武漢的兩個輿論場


抗“疫”背景下武漢的兩個輿論場


每一場重大公共事件,總會有些輿論的分野。二十年來,事實上我們存在著“兩個輿論場”:新媒體構成的民間“輿論場”與主流媒體構成的官方“輿論場”之間一直存在較大隔閡。重要輿情事件往往影響烈度大,社會關注度高、要素紛雜、話題性強,隨著信息持續披露和情緒激盪,輿論會同步形成多中心、散點狀的分佈和走向。疫情中處於風口的武漢,這次也沒有成為特例,著實更為典型。

從事件肇始,不同偏好,讓每個社群走出了迥異的關注曲線。人們操持著慣用的角度,以最熟悉和“舒服”的方式,表達著對疫情的關切和憂慮。有人徹夜不眠24小時監工,只為見證和讚歎火神雷神兩山的中國速度,高喊“武漢加油”“中國牛逼”。有人慷慨解囊,像一個環衛工人,生活拮据,也願意傾盡全力,不留姓名為武漢獻上綿薄之力。當然,也有人絕絕然要死盯紅會的口罩和武漢病毒所的裙帶關係,挖地三尺、搜遍任何蛛絲馬跡也非要搞清楚市長戴了個什麼牌子的手錶,以及新型冠狀病毒到底從何而來。

這些聲音都真實存在,也在實時傳播,最終會變成公共事件本身的一個部分。足以成為公共事件的事件,其具備的話題要素不是簡單劃一的,也應有著承載眾多觀點的充裕容量。

公共特性決定了他應該是一個多維度的話題系統,可以為公眾提供眾多觀察、剖析和解讀的視角。武漢疫情,也會順理成章地被解構出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應急響應機制、高效的公益組織、病毒致病機理和傳播路徑等多重疊加交織的若干子話題。隨著挖掘的深入和信息披露,每個子話題又可以再衍生出更多的派生話題,從而形成新的子話題分叉。而且,從目前的發展趨勢來看,對疫情相關話題的解構還在不斷的豐富、深入和推衍,似乎遠沒有停止的跡象。

每個觀察者都會對信息進行偏好的選擇、裁剪、拼裝、加工、潤色,繼而進行外部輸出。朋友圈裡也非常明顯地分化出不同的關注圈和小陣營。如有些人熱衷於蒐集各類小道信息,捕風捉影地證明諸如“病毒可能來源於武漢病毒所的洩露”。也有人從疫情下底層鮮活的個體出發,為大家還原出患者們的窘迫無奈,感嘆生命無常,發掘出一個個可敬的靈魂,告訴大家他們的無畏勇敢。他們用風格迥然的筆觸,參與和影響著疫情防控,也給公共話題帶來更多叩問靈魂的思考,藉以提供更加有效的解決路徑。


抗“疫”背景下武漢的兩個輿論場


多元表達的營造,讓信息的接受者,無礙地轉化為信息的輸出者。當然,這本就應該是一個公共話題該有的樣子。而且,這些並不整齊的觀察和態度,至今並沒有脫軌。即使有類似“雙黃連可以預防新冠病毒”這樣的謠言,也被迅速糾正,極少數人惡意傳播疫情相關的謠言,也得到了及時制止和處理,只是玄外雜音。即使有小部分人有些情緒和責備,從字裡行間,也能輕易得出是為了督促事態向美好方向發展的結論。

而且,我們也應該歡迎更多深度且理性的思考。如果武漢人民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僅換回“武漢加油”這種表層化、打氣式的精神遺產,如此低效和貧瘠的轉換能力,肯定不是一個極富情感,極善反思,極喜歡從歷史中尋找答案的民族所應具有的思考水準。

在影響烈度如此之大的疫情面前,不能苛求每個人的應激反應都十分克制和精準,也許出於對未知的恐懼,或者是一種情緒的宣洩,在被勸導限足的情況下,這些情緒的音量自然會放大。

不可否認,疫情面前我們最需要眾志成城,這應該是引領我們戰勝一切困難的主旋律。但存在不同焦點和麵向的審示和反思,可能會更有助於問題的發現和解決。比如對黃岡衛健委主任的免職、湖北紅會三位領導的處理,無不體現出在輿論監督下,對庸碌無為作風的雷霆糾錯。

從這個角度來講,如果出於良善,為知情所需,即使當下看有些觀點比較尖銳,也應被寬容地評價為對公共事件可接受的打開方式。之前財新、三聯等很多奮戰在疫區的記者就是這樣做的。也正是得益於這些深度報道,公眾對疫情有了更加全面、客觀和理性的瞭解,社會更迅速地統一了思想,形成了共識,大多數人更心甘情願地以“宅”的方式來支持這場疫情阻擊戰。

存在質疑並不可怕,從長遠來看,並無損於公共信任。公眾質疑是因為“期待”,這也是公共信任的核心因素。相較西方,我們的政府更“全能”、更“積極”。在公共事件面前,所有的民眾都會迅速聚焦,都會對政府有期待。而不像澳洲大火,延燒數月,美國流感,死亡過萬,只要符合程序,政府可能不會受太多責難。我們的“公共質疑”,會非常簡單直接,甚至苛刻,但本質上,公眾只是想通過對負有公共責任的某一組織的失望和反對,來提供一種激勵作為的路徑而已,並不需要過度解讀。

我想,網絡上頻頻轉發紅會負面文章的,也可能正是天天喊著“武漢加油”的那撥,吵吵著要徹查紅會的,也可能正通過韓紅基金會,偷偷地給武漢捐款。這些其實並不值得驚訝,也不令人費解。因為,之所以存在恨鐵不成鋼的責備,可能全是出於對這片土地滾燙的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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