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东北荒山上的养羊人,与坟场为邻,羊都有名字,夫妻感情好


图里的人物叫老衣,他曾是宝林在坑口的矿友,如今继承了老丈人的几十头山羊,带着媳妇儿在山边这个大院套里养羊,这里曾是火药库,滴道矿黄矿后,就闲置了,老衣夫妻在这儿住了两年,院子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四面环山。

这是院子前面的风景,山上有零星的坟茔地,近几年,随着矿山的解体,大部分居民失去了糊口的途径,开始陆续搬迁离开,曾经人口繁密的滴道矿,渐渐沦为空城,老衣上班的收入还不如养羊,所以他目前停薪留职,安心经营自家生意。

热情地把我们一行四人迎进屋,老衣搓着手说:“哎呀,这院子大,但是屋小,搁点儿破烂伍的就没下脚地儿了,你们自己找旮旯待着嗷……”小仓库里堪称旧家具博览会,80年代的柜子,90年代的沙发,退役电炒勺,怀旧缎被面被随意地陈列,炉子烧得通红,这是给羊羔的火炕供暖呢。


前两天刚卖了一批公羊,如今圈里剩的都是母羊,大概三十多头,炕头上还有十几只小羊羔,因为年幼不抗冻,被控制在暖棚里。如今我们这儿羊平均下来一千块左右一只,牛的话论个卖,没有能称重的工具,基本靠目测,大概一万左右一头。

我们蹲在炉口烤火,好熟悉的感脚哇,抛开烧炉子的不美好,住平房还是更接地气,听着大木头噼啪作响,脸上皮肤被灼烧得发紧,吸溜着好闻的木头香气,环顾四周的旧物,灵魂一时有点儿蒙圈,像回到了童年,破旧温馨。一个电话铃声把人召回现实……

老衣接个电话:“啥?羊奶?大哥,明天过年了,说明啥?说明现在是冬天,羊奶得春天才有,现在俺家的羊奶都是给小羊限量供应嘚,哎妈,你媳妇儿蒸个馒头就别整那里格楞了,还加羊奶蒸……那玩意儿多膻啊……妹有,妹有嗷……”讨奶者被呲哒过瘾后挂了电话。


东北的平房最大的痛苦就是烧煤和扒炉灰,如今煤价高涨,煤矿人家也不像往日能那么任性挥霍,这是老衣从平房拆迁户那里捡便宜买来的煤,两车煤块,两车煤面,总共花了一千多,勉强能烧到开春,还得省着烧。

因为电压不稳,喂羊的苞米荄子粉碎全靠拖拉机带动,这最原始的农村两驱大越野一开,突突突声震四野,羊待着没事儿就吃东西,食物以苞米荄子和苞米核子为主,这东西热量低,得靠量找补,所以羊的嘴总不闲着,只要醒着就在嚼,像口香糖从来不吐。

老衣让我们去左边的房子里,那是他们夫妻俩的起居室和外屋地,一进棉门帘子,一股烀肉的香气扑面而来,确切地说是香中夹膻,是羊肉,一见冷风,膻味儿随即被放大。

闷罐里烀着羊骨头,“这是给你们预备的肉,正好明天过年,俺俩也烀出来点儿,再扒拉个酸菜,拌个凉菜,不就行了么……”“俺们不革这儿吃,一会儿回家饭都做好等着呢,你俩吃,等有机会的……”

屋里太窄巴,我们都到院子里站着抽烟唠嗑儿,我问老衣给羊起名不?他说,嗯呢,每个羊都有,我老丈人给起嘚,有金豆子,元宝,大金子,二金子,铁链儿,钢蛋儿啥的……我还认不全呢,但老丈人一叫它们名,羊都知道是叫自个儿捏,就过来,贼听话……

“革这住就你们一家,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孤单不?”“孤单啥啊孤单,那后山不都是银么……你瞅瞅,每银前面还都有个小牌,姓啥叫啥都写明白儿嘚……人多,还不吵吵,夺好哇,闹中取静。”他指的是后山的坟茔地,东北银特有的幽默一般人消化不了。

告别了老衣两口子,我们走了,忙碌的人是没时间闹情绪的,他们俩睁开眼就开始粉荄子,喂羊,挤奶,接羔,清理,烧火,一天造紧忙儿,对于老百姓而言,能有个糊口的营生,这就是知足了,新年最大的愿望就是羊越养越多,都不得病,来年卖个好价钱,多么朴素,多么不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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