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五月,又到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季节。
当明媚的阳光,一寸一寸地,洒在蓊郁葱茏的香樟树上,当槐花的香气,一丝一丝地,沁入我的心脾,当调皮的晚风,一下一下地,拂过我温柔的发丝,当我迫不及待地在衣橱里找寻去年的衣裙时,夏,已飘然而至。
这个初夏,突然,无比怀念远方的一个人。
5年前,也是5月,闷热的上海,一头短发、迷茫无助的我,抱着刚会走路的儿子,去浦东机场接她。
她乌发及腰,一袭长袍,衣袂飘飘。她的学识让我迷恋,她的智慧让我倾倒,她的自信让我沉醉。
她亦师亦友,亦母亦姐。公交车上,地铁上,我们相谈甚欢,我如饥似渴地想从她的一字一句,一颦一笑,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中汲取力量。
后来,我送她上火车。我和她同游苏州。我和她同游内蒙古大草原。我和她同在上海大学开笔会。我和她同去中国边陲小城吉林珲春……
后来,她给我寄了一箱大樱桃。说来惭愧,我之前从未见过这么硕大这么圆润这么鲜艳这么清亮的樱桃。
后来,我回来上班,就很少出去了,生活的重心也转到工作、孩子、家务事、读书、写作上。不知何时起,我和她的联系开始慢慢变少了。一晃,竟然快三年没见面了。
人和人的感情就像喷嚏和咳嗽一样,是掩饰不了的。
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联系她,关心她,想念她,就像歌里唱的一样“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对她好。看到好吃的,会想到这个她喜欢吃,给她寄一点。这件衣服她穿起来应该很好看,给她买一件……所以,她会千里迢迢给我寄大樱桃,我会背一罐土蜂蜜、一包野生葛粉去见她……
感情,就是内心触动,就是情不自禁,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但是,感情就像抛物线一样,有最高点,也有最低点。情到浓时浓转薄。当彼此渐渐淡出了对方的生活和视野,继而在彼此的心里也慢慢沉淀,一段浓烈炙热的感情就如扬雪止沸,好似凌晨的烟火,也似一现的昙花,更像一首悠扬婉转的乐曲,升到一个最高音符后,戛然而止。
感情来的时候,是真的,挡不住,我欣然接受,倾情付出。感情去的时候,也是真的,留不住,我亦淡然处之,不惊不惧。
友情如此,爱情亦如是。
有的人,终究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有的人,终究只能陪你看二三处风景,有的人,终究只能是你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当绚烂归于平淡,我们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把彼此放在心底某个角落里,封存,珍藏。
正如徐志摩诗中所写: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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