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與大院走出的明將多不會打仗

我們知道,自隋設科舉以來,科場就基本是文人天下,中國曆代皇室通過考試選拔的主要是文臣。

那麼武將怎麼辦呢?戰爭年代可以打出來,而承平日久,打過仗的軍人漸漸離世、青黃不接,如之奈何?

從書房與大院走出的明將多不會打仗

那就也考考試試。自唐朝武周時代,在中國唯一女皇武則天的主持下,也開闢了武舉。但這個武舉在大多時候,只是文舉的附屬品,既不成熟,也不連貫。就像蒙元統治中國對整個科舉的態度一樣,停停廢廢,廢廢停停。

這種情況到了走向封建保守的宋明時代尤甚。宋朝以武將僭越謀得天下,統治者擔心武戲重演,所以祭出崇文抑武國策。而保守的明朝幾乎延續了宋朝的崇文抑武制度。建國之初,布衣天子朱元璋就頒佈十分嚴格的制度,對武人嚴加“關照”。比如對付習武之人該用什麼刑法,偏用重典。從而導致民間人人自危而不敢習武。這種情況直到明末也未改觀,大明末代君主崇禎還對民間習武之人進行打壓。

史料顯示,雖然明朝武舉創制甚早,但制度一直沒有確定下來。直到明朝中後期成化十四年,才根據太監王直的建議,設武科鄉會試。定武科六年一試,後又改為三年一試。考試內容主要是馬步弓箭和策試。萬曆末年,關於武科曾進行過一次實行改革的議論,除了馬步箭及槍、刀、劍、戟、拳搏、擊刺等法,還要靠兵法、天文、地理。但只是說說而已,實踐推不下去,後不了了之。總體說來明朝武科舉不受重視,半死不活。最後到了崇禎年間,名存實亡。崇禎四年搞過一次武舉,參考人數可憐,能實操舉百斤大刀只兩人。考生們已經習慣了坐而論道。

不重視考試,有過戰爭經驗人又死光了,怎麼辦?

明朝的辦法是:接班。依照明朝兵制,武職多半由世蔭承襲,加上由行伍起家者。這些接班者,從小生長在大院,大多不學無術。一無軍事常識,二無實戰經驗。不是與老粗、農民無異,就是玩家紈絝子弟。

接班人的素質不達標,怎麼辦?

那就派出“指導員”,從文官裡邊選邊帥,派到前線。於是,世襲之外,文官督師駐邊,成為一道非常靚麗風景線。

但明朝文官,是八股文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從小圈在四書五經書屋,多為儒家課本復讀機,哪見過什麼大陣勢?膽子和經驗都非常有限,個別敢打仗的,也充其量是紙上談兵趙括。

譬如屢戰屢敗、卻不斷被重用的楊鎬。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是萬曆進士。由知縣、御史一步步而成為邊帥。在萬曆朝鮮戰爭中,此人不是謊報軍情就是瞎指揮,卻不耽誤升遷,官拜兵部侍郎,從經略朝鮮一路經略,直到經略遼東,對後金薩爾滸之戰打了致命敗仗,才徹底落馬。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朝廷用人之際,沒幾個文人敢上前線,好歹楊鎬敢吹敢打,於是便將就材料。

從萬曆朝鮮戰爭和薩爾滸之戰可以看出,明朝中後期,文官督師,大多不堪。真正會打仗的鳳毛麟角。但這,也正是明朝統治者的需要。

我們知道,明太祖朱元璋,為本國確立的,是從宋元抄襲而來的、一整套僵化文官制度。這個制度中,文官處於主導地位,武將處於從屬地位。是文官指導武將工作。大明帝國上下,大多數文官以中庸之道為處世的原則,標榜穩健和平。武將在刀劍矢石中立下的汗馬功勞,在文官的心目中卻成了血氣之勇,匹夫之強。即使武將們奮勇殺敵,克敵制勝,在文官們看來也不過是短暫和局部的成功而已。

這種制度上設計,使文官不僅在精神上對武官加以輕視,而且在實際作戰中,他們也常常對高級將領提出無理的指責。如果將領當機立斷,指揮部隊迅速投入戰鬥,那是貪功輕進,好勇嗜殺;要是他們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有利的戰機,那又是畏葸不前,玩敵養寇。

明朝的軍隊最多時常備軍即有二百萬之眾,但究其實質,這是一支沒有作戰能力的隊伍。兵無常帥、帥無常兵。終明朝一世,文官總是以總督或巡撫的高級職位處於衝鋒陷陣的武將之上。甚至後來,皇帝派出親信的太監出任監軍。太監指揮武將作戰,地位也在武將之上。一個戰功顯赫的武將,在皇帝眼裡,還不如一個只會侍弄日常生活的家奴。 這個制度環境下的武將,能有多大作為呢?

那麼,是不是所有從文官出來的武將,都不會打仗?都幹不了什麼大事?

當然不是,凡事都有例外,譬如袁崇煥。 比起同代書生們,就是個例外。

雖然他考的是文舉、文官出身,卻沒有多少書呆子氣。

這主要得益於生長環境。中國文人多出自傳統的的耕讀之家,而袁崇煥則不然,他不僅書讀得好,而且從小跟錢和刀槍離得比較近。所以養成了文武兼備之品能。

關於袁崇煥的家世,是頗有些爭議的。因為35歲考中進士之前的袁崇煥生平履歷,正史記錄一片空白。這說明袁崇煥的祖先並不顯赫,算不上名門望族。史料記載袁崇煥的父親袁子鵬官至兵部右侍郎右僉都右都御史,完全是後來沾了兒子光,“以子崇煥貴”。

根據袁子鵬碑誌記載,袁崇煥出生於廣東東莞,年十四隨祖父袁西堂、父袁子鵬遷至廣西藤縣。他的祖父袁西堂是個不大不小的商戶,而父親袁子鵬自幼習武,通曉堪輿之學。也就是武者兼風水大師。

傳說袁崇煥兒時,常與同村的少年在“跑馬場”練習騎術與武技,模擬對戰與上陣殺敵的情景,引來不少村民與路人駐步圍觀。清代梁章鉅輯錄《三管英靈集》,錄有袁崇煥遺詩66 首,其中有詩曰:“榕生在粵中,人以不材棄。十年計匪遙,可以歲月記。縱斧摧為薪,一任後人事。”袁崇煥託物詠志,抒發了自己的抱負與志向,表現出與一般書生不同的大氣魄。

商人的精明,武者的膽氣,風生師的謀略,再加上讀書的勤奮,讓袁崇煥在科場一出世就與眾不同。所以,他能夠擺脫科場舉子們的書呆子氣,乃至後來在疆場上百戰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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