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囧事
稷山 胡根庆
西安市我在文革中去过一次，停留时间极短，匆匆去又匆匆离开，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然而，我又一次去西安市，却惹出了不少麻烦事甚至是倒楣事，至今回想起来觉得又可笑又无奈，唉！怨谁呢？都怪自己出远门没经验，太幼稚。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兄弟几人把父亲送到四军大医院治病。四军大是医务人员全护理，因此不要我们陪床，只有凑医院允许探视病人规定的时间，才去看望父亲。
当时我们晚上住在康复路地下旅社。吃饭是在街上饭店。一天上午，我便到街上一家兰州拉面舘吃饭（我平时最爱吃面），卖了一大碗拉面，碗上面放了些油泼辣椒，香喷喷地过了一回拉面瘾，又喝了一碗面汤，顿觉热乎乎的。
我这人有个毛病，一旦吃饭感到热乎乎时，鼻涕就不由自主地想流出来，于是我赶忙离开座位就往外走，刚走出面舘门，迅速用一个指头摁住一个鼻孔，哼地一声，一股清鼻涕刹时喷到地上，还没容我用手摁另一个鼻孔擤鼻涕，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罚款10元。
我急回过头一看，见一个胳膊上套着红袖标的市场管理人员手里拿着罚款单就撕。
我一看情况不妙，忍着另一个鼻孔欲掉下来的鼻涕急忙解释说，我是刚从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请愿谅愿谅！
乡下来的也不行！交钱！管理人员口气不容商量。
唉，有啥法，我只好自认倒楣，从身上极不情愿地掏出10元钱给了管理人员，管理人员给了我个罚款单。
我随即把罚款单放到鼻孔下，因为此时另一个鼻孔的鼻涕正迫不可待地要擤哩！我狠劲哼了一下，鼻涕痛痛快快地喷到罚款单上，我正欲随手往地上扔时，蓦地见管理人员像老鹰一般的眼晴盯着我，我当时意识到扔纸块又要罸款，便不管沾有鼻涕的纸脏不脏就胡乱地装进裤兜。
过后我想，我在农村擤鼻涕，吐痰，仍纸片多随便，多自由，大城市让人这么拘束，拘束也罢，弄不好还要罚款。本来我到西安后，就够拘束的，探视病人进一道道门都有门卫把门看证件，盘问，过马路小车不断，眼看着城市人横穿马路，对过往小车一点不怕，然而我做不到，往往在马路一边等好长时间才小心翼翼地且左顾右盼，提心掉胆地过马路……
我感到对大城市的生活太不适应了，好在我只是暂住一阵子，等父亲病好出院便可回家。
然而倒楣的事还在后面。有一天吃过早饭，我想，到西安街上游游，不然回到家里别人问起西安情况一无所知。
等我游到买各种东西的街上时，突然见有几个妇女在买袜子。那商贩拿起一双袜子说，同志，你要袜子吗？一双一元钱，一打10元钱，便宜着哩！
我拿起他手里的袜子一看，确实是好丝织品袜子，这袜了在乡下得两元钱一双。我心里一盘算，买一打袜子就便宜十几块钱哩。
我说，买一打袜子。
那商贩递给我封好的一打袜子，我付了钱。
晚上我那几个兄弟陆续返回旅社睡觉时，我取出那打袜子让他们看，并说你们买明天我带路。
几个兄弟当即把那打袜子打开，每个拿了一只袜子看。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个个袜子全却有筒没底。我当下傻了眼，知道上当受骗了！我说，明早找这个没良心的商贩，退货！
那几个兄弟劝我，出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兴许那商贩是个坐地虎，他要是不承认这是他的袜子，还讹你坏了他名声，和你甩蛮你惹的起么？
我只好忍气吞声自认倒楣。谁叫自己贪图便宜呢？
我脑子并不笨，即时总结教训，诸如在街上不敢吐痰，不敢扔纸块，不敢抽烟，怕罚款。当然也不敢买便宜货，怕上当。果然此后几天只是游玩赏景，并无倒楣事出现。
一天下午，我游至街上的一家服装店，见里面有卖皮棉衣的。我此时虽穿着棉衣，但仍觉得有些寒冷，欲买一件皮棉衣御寒。
我进店提起一件皮棉衣问，多少钱一件？
店主是个中年男子，见我问价便说，四百元。
我把皮棉衣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心里想买，可身上只有300元。于是我说，300元行么？
店主说，不行！一分钱都不能少！
我只好说，那我不买了。
说罢，随手往衣架上挂，不料，皮棉衣表面太光滑，没挂住反倒从我手里滑落到地上，我立即从地上捡起复又重往衣架上挂。
店主大声说，别挂了！这皮棉衣是你的了，给400元！
我急忙解释说，你看，皮棉衣好好的，一点土都未沾，你就愿谅了我！再说我身上也没带钱，给父亲看病才来西安。只是问问价，我回医院取钱再买。
那店主说，先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让我看一下。
为了让他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便
掏出 了身份证递给他。不料他说，拿钱买了皮棉衣再给你身份证。
我没了身份证怎么能行呢？便好话说尽他就是不答应还我。我只好呆呆地站店门口像个木头人似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这时店内走出一个女的，她见我楞楞地站着，问明情况后，对店主说，把身份证还给人家，出门人不容易。
那店主瞅了一眼女人，想必是他的老婆，看样子也是个怕老婆的主，便怪怪地把身份证还给了我。
谢天谢地，我终于拿到身份证了，便心不由衷地说了句，感谢你们！拔腿就走了。
回到旅社，我把白天遇到的倒楣事给兄弟们说了一遍，大家又总结出一条经验，要买东西先问好价格，再站着看货质量，千万别动手拿东西！
我说，不管贵贱我是啥也不买了！
此后十多天里，我确实什么东西也没敢买，同时心里也踏实多了，起码再没有倒楣事发生了！
父亲出院那天，我们给父亲办理好一切手续后，其他几个兄弟和父亲吃饭去了，我说，我先到火车站候车室等你们，我想抽烟，我听人说到厕所旁边能抽烟。
我搭了公交车提前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厕所旁边有一伙烟民正抽得烟雾腾腾的，我随即加入他们的队伍，亦过起了烟瘾……
在抽烟当中，我就感到有尿意，心想，上趟厕所，要付两角钱，不如再停一会儿把尿憋足，达到饱和，这样也不枉花两角钱。再说父亲他们还没来呢？
于是我仍悠闲地吸着烟……
然而，就在我抽烟之际，我一个兄弟寻到我跟前说，哥，咱爹说叫你赶快出来，到大雁塔游游。
一听父亲说，我当即二话没说拔腿就往车站外走。百善孝为先，父命不可违呀！
我们一行来到大雁塔，瞻美景，看游人，一时心旷神怡。然而没多大一会功夫，我肚子里的尿越憋越多，急于想寻个厕所解决燃眉之急。可怎奈左寻右觅，大街上就是没个厕所。
我看看大街上行人如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亦有外国佬夹在其中，皆步履从容，又说又笑。我想，难道他们当中竟没有一个人像我想尿的吗？我真想不通他们在大街厕所奇缺的状况下是如何解决这类令人难耐的棘手问题。唉！还是不要替他们枉操闲心吧！解决自个的事情是正经！
还好，我挡住一个市民，他说，厕所都在楼上，你到这栋楼上解手吧！
我说了声，谢……
此时，我把语言简练到极至，连谢谢你的指点几个字都吝啬地没说，拔腿就往楼上跑，因为我实实地憋不住了……
然而，因为我上楼台阶要用力，我分明感觉到每跑一个台阶，裤裆就窜出一股水来，还未跑到楼上厕所，已觉湿漉漉地水往下流。
我索性手扶楼梯，喘着粗气，干脆大开闸门，任凭剩余的那些急于想流出的水放任自由吧……
倾刻间，水流殆尽，尿意顿消，只好垂头丧气地往楼下返去……
此后，回到家里再也没有去过西安。有友人约我到大城市旅游，我说，我不敢到大城市旅游，我怕上当受骗，怕罚款，怕找不到厕所……
友人笑着说，现在大城市秩序好多了，风正气清，奸商小贩也不敢骗人了，厕所也好找了，至于吐痰抽烟那些不文明行为，是你的不对！不能怪大城市管理严格。
我细想想也是，如今社会发展高度文明，今非昔比，至于自己的坏习惯，就是生活在农村也得改掉。于是我产生了到大城市旅游的念头。
我选择旅游的第一站是西安市，我想，西安市几十年后一定变得更加美丽，更加和谐，更加风清气正，我可以大放宽心地购买物品，观赏城市风光，游览名胜古迹……
2018年7月1日写就于村邻家娱乐场旁
胡根庆，自号五柳汾士，山西稷山人氏。在杏坛躬耕四十四春，遂返桑梓，栖身陋室舞文弄墨，不求名利，自娱自乐。学陶潜，荷锄田园菜畦，不问收获，惟求物我两忘也。曾于八十年代在《河东文学》发表万余字的中短篇小说《野寡妇》《天边有一片晚霞》等作品。在《山西农民报》《运城日报》《枣花报》等报纸作品均有刋登。曾在《电力杯》大赛中小说《烟囱王失业记》荣获一等奖，小说散文诗歌在各网络平台已发表数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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