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之《上网吧》


《二十》之《上网吧》


这篇文章很有必要,有多必要呢,就像当代年轻人的早餐一样必要。


从何说起呢,从一个梦吧。


我在公园中,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不知道,好像是班级的集体活动,因为我看到了我的高中同学们,还有我深爱的人。


我们坐旋转木马,进鬼屋,别问我们为什么会坐旋转木马,这只是一个梦啊,不会有人当真了吧,像我们这种男孩子,心怀天下,是不会坐旋转木马的。


然后我们坐旋转木马玩了一天,大家都很累,然后高兴的向着公园正门一块空地走去。


“走啊,快点。”一个很好的朋友从后面跑着路过了我,路过我的时候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了这句话。


那一瞬间我有些不解,走啊?去哪?


后面又上来三三两两我的朋友,他们勾肩搭背,笑着说道:“都谁啊?”


然后另一个同学报了一堆人名,都是我的好朋友们。


“不行啊,人不够啊,还缺几个。”


我的疑惑越来越重,空地那儿我的朋友们已经聚在了一起,都笑着看向我这边,因为大家伙儿都是从这边过去的,他们看的是我们这一帮人,绝非单独的我。


“喂,我们先去了,你们快点。”


“知道了,你们先去,我们一会儿就到,把机子开开。”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上网吧啊。


然后我醒了,傻笑了一会儿。


网吧之于我,是个不得不好好说一说的地方。


1


第一次上网吧是在初三。


隐约记得是一个周末,和几个朋友出去玩,我们的活动项目本来是打台球的,但那天不知为何,没有玩上,于是有个朋友便提议去网吧。


那是我第一次去网吧,在一个胡同里,有两家网吧并排开着,那时候还没有网咖这个概念,都是网吧,好在机子已经是液晶屏的了,不是以前那种大脑壳。


网吧有两家,一家叫风暴,一家叫E族。


忘记了去的是哪家了,只记得那天网吧的人很多,大厅中没有空的机子,我们开了包房,然后在楼上包房玩的。


那也是我第一次用电脑打游戏。


我的朋友们说玩穿越火线,我什么也不会,甚至不会开机,都是我的朋友们教我的,然后告诉我怎么控制移动,怎么开枪。


我们在运输船上玩了一下午,我玩的头都有些晕了,后来好像还跟着他们打了几把巨人城废墟,总之玩的不是很舒服,但是走出网吧后我竟然有些意犹未尽。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总之会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


我们出了网吧又去玩了会儿台球,然后各回各家。


我回家的途中又偷着去了一趟网吧。


还是在一个胡同里,网吧的名字我都有些忘记了,其实我有些好奇,为什么那个时候这些网吧都是在胡同里开着,直到后来意识到我们是初中生,是不允许上网吧的,才恍然大悟。


这是开始,在我16岁那年,一直到我大学毕业,网吧对我来说都会给我一种亲切感,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我玩不惯穿越火线,后来绝地求生火的时候我才明白我这种毛病叫晕3D,但那时候我们天天在网吧包宿打绝地求生,我的晕3D也好了不少。


英雄联盟刚出的时候我就有幸和我的那帮不良少年朋友们一同征战在召唤师峡谷了。


那年英雄联盟刚传到中国,与之竞争的还有一款名为梦三国的游戏,但我一直也没玩过,当时我们有五六个人,总一起去网吧,所以一直玩的就是英雄联盟。


那时候去网吧有两个困难,一是钱,二是时间。钱的问题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因为那时候家里开超市,是在学校旁边,我向家里要钱的时候总会赶着正忙的时候,屋子里一堆学生,我就会特仗义的跟我老姑说:“老姑,给我拿点儿钱,我买点儿吃的。”我老姑也会特仗义的给我拿十块钱,让我随便买点啥吃的。


所以钱的问题不是问题了,时间就成了最大的问题,我当时是一个初三的学生,家里管的不算多严,但也不松快儿,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玩的时间是晚上回家写完作业后和楼上还上小学的小朋友一起玩,所以上网吧的时间对我来说是最大的问题。


我们那时候总赶着中午午休去上网吧,当然这需要一个借口,常用的借口就是回学校学习,可也不能总学习,一个像我一样贪玩的孩子总去学校学习,家长也会觉得不同寻常的,新的借口就是和某某同学去吃什么好吃的,比如新开的过桥米线,那一阵过桥米线很火,这也就成了我们的借口。


当然,家长最后还是起疑心了。


于是每次跟家里说回学校学习,总会有个人跟着我到学校门口,看我进学校,进教学楼才离开。


那时候真是分秒必争,我们进了教学楼,辗转从小门出去,然后翻墙出学校,跑到网吧,这一套流程完事后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们能玩的时间也就剩一个小时左右了,开两把人机,时间刚好。


那一年就这么心惊胆战的上了一年网吧,最厉害的是家里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我上网吧的事情,可见我以后要是背着别人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一定能藏的挺好的。


但最幸运的是学习没有落下,也不能说没有落下,依照我之前的成绩,我中考的时候应该考的会好一点儿,但初三那一年好多事情,不仅仅是上网吧,我还打架,不学好,上课睡觉,所以成绩下降了一些,但好在,我还是考上了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我必须学会坦然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这是我一直想要学会的事情。


2


上了高中之后上网吧更甚了。


我高一的时候母亲陪读,我们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离学校很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家房子下面共开了五家网吧,都是在大街上,正大光明的开着。


所以可想而知,我会上网吧更甚的。


其实上网吧就是上网吧,这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不对的地方在于我去网吧的时候是一个错误的时间段。


我喜欢上网吧吗?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以前是喜欢,很单纯的就是想去,但是后来我有了自己的电脑,以为就不用去网吧了,可还是在网吧中度过了很长的时间。


时至今日我明白一件事情,网吧不仅仅是一个玩游戏的地方,而是我们这类人感情的纽带。


我们上网吧的目的是玩游戏,可天天玩总有玩腻的时候,但当朋友跟我说走啊,上网去啊,我依然会拖着刚刚包完宿疲惫的身子,起身跟他共赴网吧。


这不是贪玩能促使我做到的,这是我们伟大的友谊,愚蠢又伟大的友谊。


就像电影中那种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情节,即使明知道是错误的事情,有人陪着你,你也就觉得无所畏惧了。


人类之愚蠢莫过于此,相信希望,无所畏惧。


高中上网吧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不想讲一些前因后果了,就讲一讲那些有意思的事情吧,那些在我记忆深处的网吧。


我觉得女人找男人是一种天赋技能。


无关乎动物本能,这是一种天赋,就像你会对眼,有的人不会,你会吹口哨,有的人不会,对我妈来说,找我就相当于她会对眼,她会吹口哨一样,是一种天赋技能。


她总能找到我,在网吧。


共有五六次,记得不是很清了,第一次是在我家楼下对面的豪华网吧。


我记着那次我本应该出现在补习班,然后偷着溜了出来去了网吧,在豪华网吧的二楼角落,那位置偏僻的很,因为我也怕被家里发现。


本来心里就有些紧张,然后玩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就站在我旁边,我却激动的不知所措。


挨了顿骂,被拎回了家。


这事并不光彩,我要学会坦然面对。


其实,我上网吧的事被家长发现是有一次包宿,那次闯了大祸,那时候正赶上十一,家里要收地了,母亲就回家跟父亲收地去了,我则被姐姐看着,我对不起我的姐姐,那天我就带着我姐姐去网吧包宿了。


第二天早上姐姐要回我老姑那里去,提醒我别忘了上学,我吃完饭觉得困意来袭,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九点多了,我急急忙忙的赶到学校,正赶上课间操结束,第三节课刚上课,我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然后班主任给我的家长打了电话,我爸骑着摩托车拉着我妈急匆匆地赶到了学校,我被停课了三天。


是,我不是好孩子,从来也不是。


还有一次印象深刻,我在我家楼下的网吧上网,那是个周末,我坐在一楼最里面那排,打得兴起,我妈直奔我而来,把我带回了家。


那次之后我问我妈,“你是不是一个网吧一个网吧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我?”


我妈说:“没有,我就到网吧门口,就特别强烈的直觉,你没去补课,在里面玩游戏呢,然后我就进去了,就直接找到你了。”


诚然,我时至今日仍然不信我妈这一套说辞,我还坚信我妈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我,要真是母子连心到这种程度,未免有些可怕了,我如今漂泊在外一个个难挨的夜晚,若我妈心有感应,那她也会跟着担心的吧。


这是一件我至今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每次回家我都会问起这件事情,我不相信真的这么母子连心,但她一口咬定就是直接进去抓到的我,弄得我现在不得不信了。


女人是最会骗人的,历来如此。


最可怕的是,男人总会信以为真。


有一件事,我不应该提起,但还是没忍住,那是我记忆中的一抹温柔。


高三的时候,我们每周五会有一次模拟考试,一次考一科,语数外或是理综,然后会提前下课十分钟左右,下课之后是晚饭时间,有一个小时,每当这两个时间连到了一起,可想而知我们会干什么。


我朋友挺多的,一直都是。


那天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网吧五五,五五是指英雄联盟中十个人开房间五人对五人的对局。


我们交完卷,一起出发了。


学校门口有卖小吃的,烤冷面,手抓饼,煎饼果子,还有糖葫芦。


我们都买了点吃的垫口,因为玩上的话就是三十多分钟,再加上来回的时间,很难空出时间去吃饭,我们只能在门口买点吃的,对付一口,毕竟重点是在玩游戏上。


我买的是烤冷面,我特别喜欢我们学校门口的烤冷面,好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虽然现在偶尔还会吃,但已经不是那个味道了。


我的同学有买煎饼果子的,有买手抓饼的,还有人跑到小饭馆要了一份炒饭,当我们准备就绪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网吧而去。


豪华网吧。


我们过马路的时候,一边骂骂咧咧的取笑彼此,一边开怀大笑,后面过来一辆车,按了两声喇叭,我们急忙躲开。


我一同学骂了两句那车,然后另一同学说好像是班主任的车,我们急忙问真的假的,然后看那辆车的车牌,好像真的是我们班主任的车。


那车扬长而去,我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然后我们上网吧打了五五,十分畅快。


回班级的时候,是晚自习之前读单词的时间,大家高声朗读单词,我们嘴角带着笑意,冲进了班级。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眼睛审视着同学们,我们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一个进的,因为一起进去一堆人,影响不好,我印象深刻,当我们路过班主任的时候,班主任总会拿他的眼睛瞥我们一眼。


我们似乎在心中偷笑,快走几步,回到了座位。


这件事稀松平常,在我们犯过的错误之中甚至不算过错,可却让我印象深刻,我想那一天的网吧,是我这辈子上过的最难忘的一次了。


后来还有很多难忘的,可多与网吧无关,而是陪我去网吧的那个人,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想道歉,向我妈妈,认认真真的说一句对不起。


因为一次包宿。


不是之前被抓到的那次。


高三的时候,我受失恋的困扰,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睡不着,抽我妈的烟,一抽就是一盒,然后总会莫名其妙心情暴躁,情绪激动,行为激动。


有一天我跟我妈说想去网吧包宿,我妈同意了,但是是她陪着我的,我在一旁玩游戏,她在我旁边看电子书。


时至今日我想起那一晚依然心中抽痛,懊悔不已。


我记得后半夜我妈睡在那个沙发上,神情祥和。


可我知道对我妈那个年龄的人来说,那并不舒服,我爱我的妈妈,或许是我从小就在我老姑身边长大的吧,我对母亲的感情一直以来不是很重,但那一晚,我知道我的妈妈也深爱着我。


所以后来那个算卦的说我命硬,克我妈,让我不能管我妈叫妈,可以叫婶。


那一瞬间我暴跳如雷,甚至一时想要杀人。


我爱我的妈妈。


现在我妈总说,高中那三年就像是死了一次是的,我深以为然,我一直会想以后我的孩子在高中的时候要是像我一个样子,我会怎么办,我没有答案。


我妈说看到别人家孩子上高中总会一阵后怕,因为想到了高中时候的我,我笑着说就别操心别人家的闲事啦,可心中早已痛苦不堪。


我不是一个好孩子,一直都不是。


唉,高中,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什么无忧无虑,苦中作乐罢了,我后来才明白,我高中犯的错,是我二十岁年纪最难以忘怀的错误,那些错误跟着我,罪孽深重。


所以,大家高中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贪玩,不要谈恋爱,不要犯错。


我知道都会犯错,一个孩子性格成熟的时间段,怎么会不犯错呢?我们都曾是孩子,所以我们成长过来,都在心里背负了一些东西,那是我们二十岁之后,三十岁之前,久久无法忘怀的一些事情,好在这十年我们努力工作,没时间烦恼这些。


3


上大学了,跟我爱的女孩子同一个大学。


我从来未曾想到过这辈子管我上网吧最多的不是我爸我妈我老姑,而是我对象。


真的,我大一大二很少上网吧,去也是偷着去的,因为我爱的人不喜欢我上网,所以我克制了很多。


这是一个滑稽的事情。


故事的滑稽之处在于我还是去了网吧。


有一次我跟室友出去包宿,我们去的时间很早,我每天晚上都会在睡觉之前和女朋友语音一段时间,但我们去网吧的时候还没到那个时间,所以我们先玩了一会儿,然后快到时间的时候我提前给女朋友发了个语音通话。


“喂,在干嘛?”


我躲在网吧后面偏僻的地方,怕网吧中哪个网友突然情绪爆发大吼一声,我就彻底暴露了,但好在那天并没有人因为游戏的输赢而情绪爆发。


我跟她聊了很久,终于是把她哄睡觉了,然后专心致志的跟我室友玩游戏,这件事直到我们分手,直到今日,她都没有发现,甚至她也没有机会发现了。


但有一点不假,我很爱她,全心全意的爱她,时至今日依旧如此,只不过我还太小,遇见她的时候太年轻,所以我们暂时的错过了。


当一个男人骗一个女人的时候,那女人若是没有发现,那就说明这个女人真的很爱很爱你,若是这个女人发现了没有说,那这个女人就不爱你了。


当然,我跟她的感情不是这么一个谎言可以影响的,我们犯了错,那错误也背负在我们的身上,罪孽深重。


我和她分手的时候,那段时间绝地求生大火,我正逢失恋,于是没日没夜的跟室友去网吧玩绝地求生,偶尔出去撸串喝酒,日子过得很是快活。


那是我最恣意的浪费我年轻生命力的时候,因为那段时间,我们连着包了快一个月的宿,我一度怀疑我们可能会因此猝死在网吧里。


那段时间颓废至极,我记着有一天早上我从网吧出来的时候,阳光刺得我的眼睛生疼,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想要晕厥过去。


我们害怕了,这要是真的猝死在网吧,明天就能上了新闻头条,到时候学校通知家里,我家人不得哭死几个啊。


所以我们早上回去的时候买了包子豆浆,吃饱了才睡的,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了,又订了我们常吃的学校后院老大爷家的盒饭,我们亲切的称呼它为老头盒饭。


老头盒饭并不算太香,但朴实,一大盆饭,一个鸡腿,一个酸菜炖排骨,一个豆角炒土豆,我们吃的很香,吃了很久。


然后休息了一会儿,那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走啊。


我们继续奋斗在我们青春的战场上。


那是我最疯狂的一段上网吧经历,我们每天早上回宿舍睡觉,醒来后去上网,然后包宿,日复一日,那年我们大三,我刚失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此时此刻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真的喜欢去网吧吗?


网吧有什么?烟味,臭脚丫子的味道,厕所的异味,键盘鼠标也是被很多人用过的,天天用,即使每天都有清理,但还是摸上去一手的油。


是的,这就是我常去的网吧的样子,是,今时今日有网咖了,网咖的环境更好了,我也去过,但我印象中的网吧似乎一直就是那个样子了。


以前的机子很破,现在看上去好了不少,但环境依旧没变,后来我恍然大悟,不是环境没变,而是上网的那些人,一直没变。


我曾好奇比我们小几年的人他们的业余活动是什么,原来是玩手游,这个不用起来去网吧了,在家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就可以,所以我渐渐明白,网吧,是一个时代,我有幸见证了这个时代,并亲赴其中,虽有错事,不觉悔恨。


但那个时代过去了,从网吧变成网咖开始,从英雄联盟发展成国际赛事开始,从电子竞技变成国家体育项目开始,那些在网吧中没日没夜打游戏的孩子,如今衣着光鲜的在各行各业,偶尔休息的时候关注一下电子竞技的发展,关注一下游戏行业的发展,怀念一下曾经为之没日没夜“奋斗”的自己。


4


其实,我不太喜欢去网吧。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去过网吧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但印象中,我已经很久没去过网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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