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參加紅軍,炸火車、開坦克,這個小戰士幹翻了德國法西斯

亞歷山大·亞歷山德羅維奇·科萊斯尼科夫(Alexander Alexandrovich Kolesnikov)是一位蘇聯紅軍的小戰士,他1943年時逃離了家庭,才十二歲的他跑到休整的第11坦克軍,謊稱自己與母親在難民潮中走散了,父親也是坦克兵(這個沒撒謊),自此得以靠“寄樣男孩”的身份留在了部隊中,逐漸成為了蘇軍的小偵查員。

十二歲參加紅軍,炸火車、開坦克,這個小戰士幹翻了德國法西斯

小戰士亞歷山大·亞歷山德羅維奇·科萊斯尼科夫

這個戰火中成長起來的小偵查員經歷坎坷,他給轟炸德軍火車站的飛機導過航,與偵察兵一起炸掉了座大橋,被納粹釘在牆上,逃出生天後又成為了小坦克炮手,與德軍血戰到柏林,堪稱蘇軍的“小兵傳奇”。

​以下是根據科萊斯尼科夫回憶筆記整理的爭戰往事,老王會盡量對一些內容進行備註:

1944年6月,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準備進攻前夕,我被叫到陸軍情報部,在那裡我被介紹給一位空軍中校拉科尼,他看著我,滿臉都是質疑。

情報官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於是向他保證:“這是一隻聰明的老鳥”,言外之意是我值得被信任。

(注:白俄羅斯方面軍1944年2月17日由白俄羅斯方面軍組建,有第3、第10、第48、第50、第61和第65集團軍和空軍第16集團軍,11坦克軍此刻屬於第50集團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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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科尼表示,在明斯克附近,德國人正在構築一道堅固的防線,他們通過鐵路將作戰物資源源不斷的運來,然後在距離前線60公里的森林裡將其卸下,很可能他們在那裡有個隱蔽的鐵路岔道,我軍稱之為“馬刺”。

那條鐵路岔道必須被幹掉,可如今空降偵察兵還沒有從任務區返回,空中偵察根本探測不到目標,德國人的偽裝相當完美。所以,現在任務落到我身上了,我需要在三天內找到“馬刺”,然後將一面舊床單掛在樹冠,為空軍標示出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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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部隊的紅小兵瓦西亞·博羅維克,他炸燬了9列火車,殺死了100德軍

於是我進行了便衣化妝,打扮成了一個流浪漢,然後隨同一隊偵察兵越過了前線。他們有別的任務在身,所以不久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了。我沿著鐵路線在森林裡穿行,路邊每隔300-400米就會有兩隊巡邏的德國人。

下午的時候,我累得要命,於是睡了一覺,結果被人兇狠的踢醒,兩個Hilfspolizei在我身上搜了搜,從亞麻布包裹裡搜走了土豆、麵包和醬,以及一些帶著白俄羅斯風格刺繡的枕套、毛巾。

臨別時,他們發出這樣的祝福:“上路吧,小夥子,在我們把你打死之前!”

所以我真的是很走運,他們沒有翻我的口袋,否則他們會在裡面找到一張印有火車站位置的地形圖。

(注:Hilfspolizei 是二戰納粹佔領地區的輔助警察,如烏克蘭的偽警察 Ukrainische Hilfspolizei,是納粹德國的一支短命的輔助警察部隊,基本等同我國漢奸治安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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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的Hilfspolizei,就是二鬼子部隊

第三天的時候,我偶然發現了一具屍體,這是拉科尼中校提到的空降偵察兵。沒多久我就遇到了鐵絲網,這說明已經抵達了德軍的封鎖區。

我沿著鐵絲網走了幾公里,一直走到了鐵路幹線,這時一列滿載坦克的軍用火車正緩緩駛離……我躲在樹後,心想:“就是你了!神秘的岔路。”

當晚我爬上了鐵路支線與鐵路幹線交界處的樹冠,在那裡我掛上了一面床單。在天亮前,我一共在三個地方掛上了標記,最後一個地方我使用了自己的襯衫,衣袖被我綁在樹枝上,它像一面旗幟一樣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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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5戰機

然後我就這樣一直坐在樹上直到天明,這樣做相當危險,但我必須確定偵察機能看到標記,我心懷忐忑的等待著它的出現,然後一架拉沃契金-5型戰機來了。

納粹沒敢向它開火,因為他們也擔心這樣會暴露,那架拉-5在遠處盤旋了很長時間,繼而從我頭頂一掠而過。它一邊飛走,一邊揮舞著翅膀,這是約定的密碼,表示‘馬刺’已找到,現在你可以離開,我們馬上就炸了它!”

(注:拉-5戰機是二戰中相當優秀的機型,是蘇軍的中堅,它們除了能空戰,還能反坦克和對地攻擊)

我解下樹上的襯衫,回到了地面,大約走出2公里外時,我聽到了蘇聯轟炸機的轟鳴,沒多久德軍的秘密基地就炸開了鍋,那些回聲和轟鳴伴隨著我一路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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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到達了斯盧奇河,可惜沒有辦法渡過去,河對岸有一座哨樓,北邊一公里外隱約可見一座狹窄的鐵路橋,於是我下定決心——想辦法乘德國人的火車過橋。

(注:根據1921年的“里加和約”,斯盧奇河一線是蘇聯與波蘭的邊界,但西白俄羅斯和烏克蘭被波蘭吞併,後蘇聯1939年吞併了部分波蘭,這裡代表蘇聯人已經打回了國界線)

橋上和鐵路沿線都佈滿了德軍的哨兵,我決定在一個十字路口碰碰運氣。我躲在灌木從中,爬來爬去,用野草莓給自己提神,那些火車很難讓人接近。就在這時,一隻長筒靴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下意識的以為被德國人發現了,但隨即一個聲音低聲的對我說:“上尉同志,又有一列火車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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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的蘇軍偵察兵

我踏馬的……非常寬慰,於是我一把扯住那隻長筒靴,這時候我們已經認出了對方——不久前我們曾經一同穿越前線,這是那群臉上畫著偽裝的偵察兵。我還意識到,他們已經在橋這裡待了幾天了。

偵察兵們的任務是破壞這條過河通道,但這裡的火車都有黨衛軍的重兵把守,這讓他們對破壞鐵路橋無能為力,只能乾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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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軍偵察兵

這時,突然有一輛軍用火車停了下來,車上佈滿了虎視眈眈的機關槍和衝鋒槍手,他們蜂擁而下,從我們面前穿越鐵軌,然後跑到一輛駛過的救護車旁邊,似乎在查探傷員中是否有他們認識的人。

我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於是從一個偵察兵手中搶走了炸藥,沒等允許就衝向堤岸,我爬到一輛有軌電車下面,然後又滾到一堆木柴後。這時軍用火車的輪子開始緩緩轉動,一個黨衛軍士兵的長筒靴就掛在踏板上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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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車輪滾動時,我打開了一個煤倉,一個所謂的“運狗車”,我爬進去用火柴點燃了比克福特導火索。

(注:英國人威廉·比克福特於1831年研製出的“礦用導火索”(Bickford fuse)並獲得的專利,老掉牙的裝備)

火車此時開始緩緩的過橋,我看著燃燒的導火索,滿腦子都是自己被炸成碎片的情形,現在離爆炸可能只有十幾秒鐘時間。我從車廂裡出來,迅速的從哨兵旁溜過,然後從橋上跳進了水中。我一次又一次的潛水,隨波逐流,身後不斷傳來橋上哨兵和火車上黨衛軍衝鋒槍的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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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大火吞噬了橋樑、火車和警衛,裝滿彈藥的火車在連鎖反應中一輛接一輛地爆炸。

儘管我拼盡全力遊得儘可能的遠,一艘納粹的汽艇還是追上了我,他們將我從水中撈起,當我從那座哨樓處上岸時,已經被他們打得近乎昏迷了,狂暴的納粹們將我的手腳釘在牆上,就像個十字架。

我是被偵察兵們救出來的,他們看到我在爆炸中倖存,又落入了敵人手中,便發動了突然襲擊,將我從德國人手中奪了回來。偵察兵們將我從牆上放了下來,然後裹在一件斗篷裡,抱著我走向前線,直到路過一座被燒燬的白俄羅斯村莊休息時,我才在爐子邊恢復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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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們又遭遇了敵人的伏擊,許多人都在這場戰鬥中犧牲,一個受傷的中士將我抱起來抬出了地獄。他將我藏在爐子底下,把衝鋒槍也留給了我,然後說去拿點水來治我的傷口,但他永遠都沒能回來……

我不知道我在這個避難所待了多久,我有時會昏過去,然後再度清醒,繼而再次反覆。突然間我聽到坦克行駛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蘇聯的。“喂!”我大聲喊道,但叮噹作響的履帶掩蓋了一切,沒人能聽到我的聲音,因為用力過度,我又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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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清醒時我聽到了有人在用俄語講話,可能是Hilfspolizei,只有我能確定他們是蘇聯人時我才開始再次呼救,於是我被從爐子下面拖出來,然後送到了野戰醫院。沒多久又被救護車轉到了另一所前線醫院,最後轉來轉去,送到了新西伯利亞的醫院中。

我住了5個月的院,沒等完成治療就跟著一幫坦克兵逃走了,我還說服了一位老護士,讓她給我提供點舊衣服,以方便在“城裡閒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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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4/76坦克

在波蘭的華沙附近我趕上了我的團,我被指派為坦克車組的一員。在穿過維斯瓦河時,我們的車組在冷水中接受了“洗禮”,一枚炮彈命中了渡輪,船上的T-34頓時順著船幫就歪進河裡我們傾盡一切努力,可炮塔艙蓋在水壓下紋絲不動,水很快就灌滿了坦克,連脖子都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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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中中落入水中的T34坦克

最後,艙門打開了,他們先把我趕了出去,然後他們一個接一個潛下去把纜繩系在鉤子上,另外兩輛T-34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坦克拖了出來。在渡輪上的“冒險”中,我居然又遇到了空軍中校,他非常高興:“我已經找了你六個月!我發誓,如果你還活著,我一定會找到你”,他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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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2是一款雙翼機

坦克兵們給了我24小時去空軍團的假,我在那裡遇到了轟炸“馬刺”的飛行員。他們給我裝了巧克力,讓我搭上了U-2飛機,然後全團列隊遊行,隆重的授予我三等勳章。

(注:這裡的U-2不是美軍後來的偵察機,而是蘇聯的“烏-2”,後來改名成“波-2”(Po-2),這種飛機歷史產量世界第二,有40000架以上。)

1945年4月16日,在西洛高地,我逮到一個幹掉虎式坦克的機會,兩輛坦克在十字路口碰頭。我是個炮手,當即向老虎發射了穿甲彈,這具重裝甲的引擎蓋“砰”的一下飛得老遠,就像個球一樣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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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4/85坦克

那天晚些的時候,我們的坦克也被擊中了,但幸運的是無人犧牲。我們換了輛車繼續戰鬥,然後再一次被擊中了,這次只有三個人倖存(T-34/85坦克成員5人)。

(注:西洛高地位於柏林東郊,1945年4月蘇軍與德軍重坦克營的虎王坦克在此激戰,這些德國坦克一直鏖戰到柏林市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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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4月29日,我成為5個坦克手裡唯一倖存的一個,一枚反坦克炮彈在我們戰車的發動機艙裡爆炸了。駕駛員抓著我的腿,把我從炮手位上拖過來扔出前艙口,然後他自己才開始棄車,他只差幾秒鐘就能活,眨眼間爆炸的彈藥架就將他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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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我才在醫院裡恢復知覺,醫院位於卡爾斯霍爾特,就在德國簽署投降書的大樓對面。我們誰也不會忘記那一天,傷員們不顧醫生、護士和傷口,就那樣跳了起來,人們唱歌、跳舞、互相擁抱。躺在床上的我被抬到窗前,我看到朱可夫元帥正走出大樓,再後來,凱特爾和他沮喪的隨從們被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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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945年5月8日深夜,凱特爾元帥和海軍上將弗雷德堡、空軍上將施通普夫一同,代表德國統帥部向盟軍投降,並簽署了《法西斯德國武裝部隊投降書》)

1945年夏天的時候我回到了莫斯科,很長時間我都在猶豫要不要進別列戈瓦亞街的屋門,我已經兩年多沒給母親寫信了,怕她把我從前線拉回來。即將到來的重逢是整個戰爭期間我最害怕的事,但此刻我意識到我給她帶來了多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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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地走進去,就像我在偵查課上學的那樣,但母親的直覺更敏銳,她突然轉過身來,抬著頭,盯著我,從頭到尾的打量,連外衣和裝飾品都沒放過。

“你抽菸嗎?”最後她問。

“是的!”我回答。這是在撒謊,我有些慌,並不是為了遮掩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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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我參觀了當年炸橋的地方。我在岸上找到了哨樓,它非常破舊,已成廢墟。我走來走去,端詳著河上新建的橋樑,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人再聯繫起戰爭時那場可怕的悲劇,只有我深深的陷入了憂愁之中,因為有些人將生命託付在了這裡。

亞歷山大·亞歷山德羅維奇·科萊斯尼科夫於2001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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